第 3 章 算計
「什麼？」電視台某個單人化妝間里，程妍提著白色紗裙華麗的裙擺「嗖」的站起，梳妝台上的彩妝筆刷被帶著落了一地。她全然不顧，甩開化妝師正在給她做髮型的手，氣得全身發抖，脖子上的青筋都顯而易見，「你說，的女主給了方緋？」
「他們製片剛給我打了電話，說本來女主角都內定給你了，結果方緋前幾天去參加女二號的試鏡，不知道怎麼就被溫導和投資方給看上了，讓她多試了一場女主的戲，然後當場就把女主給她了。」
站在她對面的是剛接完電話進來的經紀人趙哥，他表情也不怎麼好，這部劇是大IP，程妍要是能拿到女主角，那她必然能從眾多當紅小花中脫穎而出，為此他們也做了不少準備，請製作方吃飯都不知道請了多少頓，知道總導演一心為戲走不通路子，就乾脆給了選角導演那邊不少好處，讓他多給導演說說好話吹吹風。
可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圈子裡誰不知道方緋啊，唱跳歌手出道，雖然人氣火爆粉絲眾多，卻是個沒後台的，再加上從沒演過戲，影視資源向來輪不到她。
趙哥想過千萬種情況，也絕沒想到名媛千金出身的程妍會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方緋搶了資源。
「方緋她憑什麼？」程妍也同樣不服，都要氣笑了，「溫導挑演員那麼嚴格，她一個不是演員出身的人怎麼可能入了溫導的眼，誰知道……」
「誰知道是用了什麼不入流的把戲！」化妝間的門被推開，S·A女團成員宋芊芊不請自來，走到程妍身邊站定，一副謙遜的模樣，「抱歉程老師，路過聽到了你們談話。」
今天的綜藝是那種以遊戲八卦為主的，S·A過來是為了宣傳新發的專輯。影視小花程妍也是同期嘉賓，來給自己正在播出的新劇拉熱度。
方緋加盟的事前幾天就在走流程了，昨天剛和劇方簽了合同，宋芊芊作為方緋的同團成員，消息自然比程妍要靈通，而程妍憑著背後有程家撐腰，在娛樂圈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地橫著走，這件事讓她丟了女主角又丟了臉，她必然不會輕易揭過。
宋芊芊迎著程妍打量她的目光，大方地笑著，看不出一點背後說人壞話的心虛，反而像個維護正義的戰士，真心為程妍感到惋惜：「方緋唱跳水平確實沒得說，可是她哪裡會演戲？真是可惜了程妍老師您那麼好的演技。」
她這話無疑是在挑起程妍的怒火。
程妍果然捏緊了拳頭。
演戲就是她的領域，難道要讓她承認自己被一個唱跳歌手用演技打敗嗎？！
宋芊芊時刻關注著程妍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適時地補刀：「您也別太生氣，方緋她在圈裡沒背景，摸爬滾打也不容易，今天節目上她都打算做高難度側翻的，多危險啊，台下還有觀眾，萬一……唉。」
這語氣聽著道真像是在為隊友擔憂，怕表演出了差錯，受了傷。
補刀完成，宋芊芊功成身退，合上門后她眯了眯眼，這刀子都遞到程妍手裡了，就不信她還能放過在這天賜良機。
S·A的打歌舞台是最後一個環節，幾位主持人和其他嘉賓全部退場，整個舞台都交給S·A。
節目一連錄製了兩個小時，S·A幾人體力都有點吃不消，趁著中場休息，方緋把礦泉水和能量餅乾分給隊員們，稍作休整就要上台開始表演了。
除了幾個實時關注舞台狀況的現場導演，沒人注意到在工作人員呢清理好舞台後，程妍又返了回去。
等她一臉無奈地下來，現場導演才問她：「怎麼樣程妍老師，找到了嗎？需要我們再幫忙找找嗎？」
剛才程妍來找他們說自己耳環掉了一個，需要去舞台上找一下。
程妍左耳朵上依舊空空如也，她搖了搖頭，面上有些歉疚：「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耽誤大家時間了，不好意思。」
既然當事人都說不重要了，導演自然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耽誤節目錄製，站起身給台下休息區的主持人打了個手勢，那邊主持人就通知S·A可以上台了。
她們唱的這首新歌叫，方緋作的曲，藝矜填的詞，還是跟上一張專輯一樣比較舒緩的基調，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固定好幾個簡單的走位，幾人分著唱。但中間副歌一個高調尾音結束，緊接而來的是一段燃炸的rap。
小幺陸歆作為rap擔當，這段自然由她來唱，同時方緋一個隨著律動出來開始進行舞蹈solo。
她就是這個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眼前的玻璃舞台有一片異常的反光，那是一片油漬，好巧不巧就在她腳邊，那裡還有一個淡淡的光點標記，是她等會兒做側翻是手掌的著力點，哪有這種巧合？
不用腦子都能知道，這根本是有人想要害她出大丑啊，什麼仇什麼怨？
到時候她要真把手撐在那兒，當場滑倒翻車都是小事，說不定她都得直接摔進醫院了。
她隨著動作低下頭，暗自扯了扯嘴角。
台下坐著的多數都是S·A的粉絲，她們也沒想到妹妹們會帶來這種直接炸裂的舞台，更沒想到國民甜O妹妹方緋會有這麼狂拽酷炫的一面。
台上正舞蹈solo的女生動作乾淨利索，完美的卡上節拍，雖然她穿著襯托她甜美氣質的白色褲裙，偶爾看向粉絲時的每個表情都在散發獨特的甜美魅力。
但不知為什麼，就是莫名的帥氣啊！
粉絲開始舉著燈牌瘋狂尖叫。
「啊啊啊我現在怎麼有點相信妹妹說自己是A這件事了啊！」
這位粉絲被旁邊的星星眼粉絲打了一下腦瓜殼：「醒醒，這麼帥的妹妹一定是小甜O啊！」
「啊啊啊啊我要彎了，我要和妹妹搞OO戀！」
舞台還在繼續，到了整個表演的高光時刻，陸歆在賣力的rap，藝矜有些擔憂方緋的側翻，怕她受傷。宋芊芊和宋瀟瀟互相對視了一下，都看見了對方眼裡隱匿的幸災樂禍。
坐在休息區的程妍捏緊手指，一刻不落的盯著方緋，生怕錯過了她的翻車瞬間。
眼見方緋已經側腰彎下，手掌就落在那片油漬的上方，程妍和雙宋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彷彿已經看見了方緋四腳朝天的醜態，幾乎要隱藏不住內心的激動。
可是你緋哥還是你緋哥，哪能讓她們如願。
整個人就要懸空而起的時候，她的臉恰好沖著向來跟她不對付的雙宋姐妹，勾起一抹與平日里不太一樣的笑，有點兒邪乎。
沉浸在美夢中的雙宋被她這一笑嚇得差點亂了走位，兩個人瞬間透心涼，心慌慌。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見方緋即將落地的手掌猛的縮回，憑藉核心力量帶動雙腿，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落回到預設好的位置，跟其他成員一起擺出了endingpose。
台下的粉絲再一次炸裂了，發出震耳欲聾的嚎叫。
「啊啊啊妹妹竟然會空翻！」
「太帥了，妹妹出息！」
「對不起宋宋，現在起緋哥才是我的牆頭！」
「等等我好像流鼻血了！」
好多人都被方緋現場圈粉了，一路追出演播廳要簽名合照，最後方緋以要去衛生間為由尿遁了。
衛生間空無一人，方緋隨便找了個隔間進去，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剛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對方像是在隨時待命一樣。
方緋把今天舞台上有人要坑死她的事簡單描述了一遍，捏著發梢兒漫不經心地吩咐：「現場的監控查一下吧。」
語氣平緩，沒半點兒生氣的樣子。
出了電視台大樓，方緋一行人坐上保姆車前往節目組訂好的聚餐地點，粉絲們還依依不捨地與她們揮手道別，不願意離開。
節目結束後會有聚餐是約定俗成的，節目組的幾個導演製片主持人和嘉賓一個不少。程妍從自己計劃失敗開始就心氣兒不順，現下與方緋同坐一桌，白眼都能翻上天，嘴撅得都能掛油壺了。
這種聚會無非是為了聯絡關係的社交場，這個圈子裡沒人會嫌人脈廣。
別人都在邊喝酒邊吹牛，方緋邊聽邊吃的專註，有人cue到她時才會隨意應和兩句。她不喝酒也不想在這閑坐著吸二手煙，吃飽後去了張餐巾紙拭去唇角可能掛上的食物殘渣，便跟旁邊的藝矜說了一聲就再次尿遁了。
在外晃蕩了兩圈琢磨著這局差不多該散場了，她才返回雅間。
好巧不巧，碰上剛推門出來的程妍。
她應該是去上衛生間的，沒穿外衣也沒提包包。
因為喝了酒，她臉頰有些泛紅，眼神也泛著迷濛，卻在看見方緋的一瞬間精神了起來。她背過身把門合緊，沖方緋露了個不怎麼善意的笑，因為氣憤而顯得尖銳的聲音里充滿了對方緋的不屑：「聽說的女主角落你頭上了？可真夠厲害的，什麼都敢亂吃。」
方緋也笑了，她是豁然開朗。
剛才吃飯到一半她就收到回稟了，監控顯示她們S·A上台前，程妍曾返回過舞台，並背對著觀眾席蹲在她solo走位的位置上許久，俯視角度的監控沒拍到她在做什麼。有現場工作人員說是她丟了耳環。
是有個粉絲匿名將一條手機拍攝的視頻發到了方緋公司的官方郵箱里，視頻應該是從舞台側面的後台方向拍到的，角度刁鑽，放大的鏡頭裡，程妍正把一小瓶卸妝油倒在了舞台上，並且離開的時候暗自用腳把那片油抹開成一片。
原先方緋還覺得奇怪，這次綜藝現場她跟程妍才是第一次見面，沒什麼結梁子的機會，對方怎麼會想摔死她。現在她知道了，大抵就只是因為她拿到了電視劇的女主角。
與程妍不可一世的驕矜不同，即便被對方看扁了，方緋也還是那副溫和模樣，笑起來唇邊還有兩個可愛的梨渦。
她是Alpha中的紳士，她不跟發瘋的Omega一般計較。
但她可以小小的反擊一下。
兩隻手頗有些俏皮地背在身後，她緩緩傾身，一點點靠近程妍湊到她耳邊，語氣清清淡淡帶還著些促狹：「你做的事我可是都知道了。」
「你！」程妍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唬得愣怔了一下，才想到她說的是什麼，於是立即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惱羞成怒地指著方緋：「你知道了又怎樣，監控不可能拍到我的動作，你沒有證據我大可以說你是污衊，我程家也會出來為我撐腰！你出道也有些時日了，應該知道在這圈子裡，沒有後台就應該夾起尾巴做人的道理吧？」
「誰說她沒後台？」
帶著淡淡涼薄的聲音自方緋身後傳來，她耳膜一震，瞪大眼睛，像根木頭似的僵直在了原地。
腦子裡只剩了四處瀰漫的甜甜櫻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