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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如何做一個勤政的帝王10

  「母后說的是。兒臣謹記。賢妃,給母后請安吧。」

  魏修遠本來隨著帝王一起請安問好的,在聞卓隨意糊弄一把太后就跑了之後,他還跪在殿堂中央,帝王和太后談話的間隙時根本沒有顧及到還跪著的他身上,魏修遠自個也默不作聲低頭保持著謙卑的儀態,殿堂里的宮人沒有吩咐不敢擅自扶起還跪著的賢妃娘娘。

  他跪拜著就好像是太后在給予他下馬威一樣。

  或許,在場所有人都這麼想著。

  「臣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金安。」帝王出言后,魏修遠微微抬頭,神情恭謹的行了一個禮。

  「嗯,賜座。」太后眸子往魏修遠的身上撇了一眼,看似平淡的一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似乎對昨日剛封的男妃絲毫沒有意見。

  皇帝納里男妃,太后居然如此淡然態度,顯然在縱容著帝王,任由帝王百般胡鬧。

  太后不問世事,不管後宮的事情,整日禮佛拜神,在外界百姓心目中也不是很熟悉的人,只知道她被先皇格外寵愛,後宮之中獨寵她一人,也僅有她誕下了聖凌的現任帝王。

  可眾人都不知其中的溝壑。

  「好孩子,模樣俊。」太后說著虛偽的誇獎之語,面容卻無端的透露著冷意。「魏家乃忠烈之家,你又是魏家男兒,陛下性子頑劣,有賢妃在旁邊幫襯著,哀家也放心。」

  魏修遠明顯感覺太后的目光好似帶著刀子,雖然笑著可不達眼底,就好像在怨恨著誰。

  這種認知讓他特意注意了一下帝王的神色,果然帝王的面色已經往慍怒邊發展。

  「太後過譽了。」魏修遠一板一眼的回著,餘光卻瞥著上座的兩人。

  「母后,昨日朕瞧著太師面容不好,可瞧著不是很好,朕很擔心。」聞卓臉上適當的浮現出一抹擔憂,與太后的笑不一樣,這次他同樣也不達眼底,而且還帶著點譏笑,那意思在場只有太后自己心知肚明。

  只見太后擱到雕花木椅的手,未帶護甲的指甲蓋微微摳著椅,似乎拉出了一道印子。

  面容上,似乎如常,她偏頭看著和自己很相似的面容,怨恨之色愈發的濃郁,太后正了正神色,「陛下仁孝,太師待陛下又如親子,陛下擔憂此心甚好。陛下不必憂慮,可傳太醫了?」

  「自然傳了,聽宮人說母后這幾天感染風寒不適,下面人伺候的不盡心,朕甚是惱怒,朕給母后換一批盡心的。」聞卓那擔憂的情緒也就浮現一秒,最後很沒形象的撐著頭,明明應該擔憂太后感染「風寒」,可最後卻要換掉太後宮里的人。

  太后被踩了痛腳,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哀家年歲大了,身體自然不如往常,偶染風寒陛下不必如此作態,哀家習慣舊物,新來的還是不稱心。」

  魏修遠覺得此刻的氣氛異常的古怪,無論是帝王和太后的談話還是周圍宮人都態度,都表示外界流傳的不一樣。

  帝王與太后之間彷彿有間隙,這對母子彷彿內心都厭惡對方。

  可……這正常嗎?

  魏修遠一遍觀察著,無意間瞥見帝王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那看似瘋瘋癲癲的眸子里彷彿盛滿了怒氣。

  太后看似平和,可卻恨不得對帝王啃噬其肉。

  「既然母后極愛舊物,那朕就繞了這些不盡心的狗東西。」聞卓輕飄飄的就這麼一說,話裡有話說著。

  太后微微一笑,不接茬了。

  聞卓踩了太后的痛腳一番后,把自己也帶到怒火之中后,目光又遷移到下首的木頭樁子魏修遠身上,面色帶著不愉快,「既然母后無事,今日朕便告退了。」

  「嗯。」太後點點頭,甚至又趕緊讓聞卓滾的意思。

  聞卓邁著腿,小袍子的衣袖往後一甩,背著手路過魏修遠旁邊瞥了幾眼后,「還傻著幹什麼,走啊。母后可不會留你用早膳,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

  帝王陰陽怪氣的話語,魏修遠根本不在意那麼多,他沉默的對著太後行禮後跟著帝王背後走。

  太后瞧著帝王的背影,眸子里的怨毒之色愈發的濃郁,最後拿著一方帕子捂住嘴角往內室走去。

  「都下去,哀家一個人歇一會兒。」太后讓宮人拆解掉滿頭釵環后吩咐著。

  掌事宮女也就是太后的心腹立即帶著所有宮人退到外面,讓太后一個人歇息。

  每次陛下請安之後太后都不愉快,這是太后寢宮的所有宮人皆知的事情。

  太后瞧著四下無人,朝著雕花大床走去,掀開床幔躺了上去,她已經聽見了一道淺淺的呼吸聲,空氣里瀰漫著熟悉的味道讓她精神十分放鬆。

  「剛剛那賤種又來氣哀家。」太后彷彿在和誰說著話一樣,語氣里滿是告狀,面上也是異常的委屈,她單手扶額,「也不知道那賤種何事才能從哀家眼前消失,現在恨不得立馬殺了他。」

  這時一雙手已經搭在了太后被蓋下的腰間,往懷裡這麼輕輕一拉,太后順勢依偎在那人懷裡,做出一副小女兒家的嬌嗔姿態。

  被人擁入懷后,那人拍了拍太后的背,似乎在無聲的安慰,而後移到太后額頭太陽穴輕揉起來,緩解著太后緊繃的神經。

  「你怎麼同意放過魏家,好不容易扳倒魏家這座大山,讓聖凌的江山搖搖欲墜,如此大好機會就這麼輕飄飄的放過,白費功夫了。」太後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著,語氣里滿是不滿。

  「此事,不必過分煩惱,魏家男兒入宮為妃,已然會成為天下笑柄,而那賤種自然也會愈發的昏庸。」一道男聲忽然出現在太后的寢宮之中。「無非就是那賤種有了更有趣的玩法,想要想方設法繼續玩弄人而已,你我比誰都知道,那個瘋子比誰都瘋狂。」

  「嗯,你快行動吧,我一刻也忍不了和他小賤種相處的時刻。每次只要哀家經受焚心之苦后,那小賤種必定第二日來耀武揚威,往我痛腳上踩。當初怎麼會生下如此狼心狗肺的玩意兒,果然和他那令人生惡的爹一模一樣,讓人噁心至極。」

  「快了快了,藻兒莫急。」那人輕聲哄著,「等我拿到解藥,那小賤種可不就是我們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么。」

  「好,等你拿到解藥,救我出了這龍潭虎穴,我們雙宿雙飛可好,做一對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太后話語愈發甜膩,一點也和已經三十多的婦人不同,此刻她宛如一個面對愛人的天真爛漫的少女。

  只可惜她嘴裡同樣會說著和天真少女形象一點也不符合的狠毒。

  「好。」那人應著,用力環抱住懷裡的嬌軀,「你我二人雙宿雙飛。」

  兩人親密的說著體己話,就好像已經看見了兩人幸福美滿的未來。

  「到時候我再生一個孩子,隨著你姓,就叫霄兒可好,九霄之意。」太后幻想著,眼前勾勒出一副幸福的未來畫面。

  「嗯,極好。」

  「要不是他當初召我入宮,我們二人怎會只能如此偷偷摸摸在一起,如此不明不白的活著,就連他死了都不安生,居然還會受到那人孩子的鉗制。只要一想到你我二人只能如此悄悄作態,生怕被人知道發現關係,我就痛心。三郎,我這心就極為難受。」說著說著太后滿臉的痛恨。

  「已死之人,提及惱怒,不提也罷。更何況你我二人健在,而他早死。那人子嗣在又如何,這聖凌千秋基業全毀在那賤種手裡,昏庸無能。恐不消三四年,這聖凌就不復存在。」

  「呵呵,也對。」太后笑道,「要是他知道自己兒子這幅模樣,可不得從棺材里跑出來。」

  「廢物的孩子也只能說廢物,聖凌這江山基業能被一個廢物玩的分崩離析,白白葬送了。」

  「三郎,那葯可有苗頭。」

  「嗯,還候些時日,你我二人便沒了這鉗制。」

  「好好。三郎……」太后語氣滿是欣喜,迫不及待要和情郎翻雲覆雨一番。「對了,前幾日要你給我尋得葯,可有苗頭。」

  「自然是有的,給你帶來了。沾染一點必死無疑。」

  「好。」太后眸光一閃,笑的愈發嬌艷,她依偎在情郎懷裡任由對方胡作非為。

  太後會情郎,聞卓也沒閑著和魏修遠調劑調劑。

  畢竟這次他的任務目標,從此刻看還沒有未來威嚴不凡的君王模樣,此刻還是一個愣愣的木頭樁子,三棍子打不出兩個屁的人。

  每次陛下和太后請安后,陛下心情都不愉快,李叄在陛下身邊伺候這麼久,有些事情還是門清的。

  陛下面容陰鬱,就好像是暴風雨前來的寧靜一般,那背影瞧著都瘮得慌,更別提在陛下面前刷存在感了。

  刷不好就拜拜下輩子再見,宮女太監誰不是慣會見風使舵,自然對陛下的情緒變化感知的極快。

  李叄想到先前帝王和賢妃娘娘的相處細節,不由得他把求救的目光投遞到魏修遠身上。

  這位主,是這麼久來讓陛下生氣無數回后,還完完整整沒有受到一點責罰的人,剛從大牢里放出來就和帝王同榻而眠,並且在太後面前照了面兒。

  新主子被帝王各種優待,讓他們驚訝之餘又極為捧著,讓帝王另眼相待的主,怠慢不得,恨不得供起來。

  魏修遠心裡還沒對太后和帝王的惡劣關係回味過來,就看見了李叄明晃晃的哀求目光,所求何事一瞧前面帝王就知曉。

  「賢妃娘娘,陛下走了這麼久,恐怕也乏累,前面有個涼亭,可歇歇腳。」李叄公公輕聲說著。

  這些宮人如履薄冰的模樣,本來魏修遠不想插手,可看見前面的帝王因為一株花碰了他一點衣角就下令鏟掉這裡整個花壇里的花,而那朵花早已被帝王摘掉,捏在手裡花汁液沾了滿手,最終一朵被□□的只剩下花枝被隨意丟在了地面上,被帝王用腳捻了細碎,徹底沒了原本嬌艷盛開的模樣。

  聞卓拿著一方錦帕仔細擦著手,這時候魏修遠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和宮人此刻恨不得原地消失不一樣,他偏偏就出現在帝王面前。

  李叄在旁邊瞧著,目不轉睛瞧著,他心裡對彎彎繞繞心思魏修遠不知道。

  聞卓在御花園裡的亭子里坐著,他微微偏頭,目光冰冷的盯著一旁的魏修遠,原本擦著花汁的手停住了。

  似乎想到什麼,帝王面容的譏笑愈發濃郁。

  魏修遠目光撇撇帝王,看了看帝王握著的一方錦帕,突然伸手取了過來,同時看了看帝王,剛好和帝王目光對視一眼,很快他低下頭有些笨拙動作卻極其輕柔的給帝王潔手。

  聞卓看著低頭握著他手的青年,面容第一次出現獃滯的情緒,很不敢相信在他盛怒之際有人敢這樣做。

  「陛下,臣來給您潔手。」魏修遠輕聲說了一句。

  「嗯。」聞卓眉眼淡淡,伸手讓魏修遠動作,錦帕擦在手指尖,動作很是笨拙,一看魏修遠就不是會伺候人的主。

  前面宮人辣手摧花的聲音還帶著些細碎,無數嬌艷的花朵如同垃圾一般被鏟掉丟棄在地面上,不知怎麼的,聞卓的神色突然就舒緩了。

  這讓李叄慶幸賭對了。

  「母后怨恨朕。」突然帝王撇著前方,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似乎在和魏修遠說話。

  他的聲音虛無縹緲,帶著莫名的悲痛。

  魏修遠抬眸,聞卓的目光卻挪到別的地方,不會讓自己軟弱的情緒外露。

  可剛剛帝王明晃晃的話,帶著難受和傷心。

  魏修遠聽出了帝王的傷心難過,就那麼短短一句話,帝王軟弱的情緒外露。

  帝王無法無天,一副混世魔王的姿態,如此情緒外露讓他極為掛不住面子,說完那句壓抑在內心讓他恨不得立馬瘋狂的話語,就撇開視線。

  魏修遠明晃晃的注視,讓他很不高興。

  更何況剛剛那句話出口,帝王就後悔了,只因為如此軟弱的情緒居然出現在了他身上。

  特別是魏修遠的注視,讓他感覺臉上宛如被扇了幾耳光。

  「賢妃,居然敢直視朕,眼睛可是用久了想換。」聞卓收回凝視遠方的視線扭頭落回魏修遠身上,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連帶衣袖發出細微的聲響,帶著威脅的口氣說著。

  魏修遠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語氣頗為平淡的說了句,「陛下恕罪。」

  平淡無比的一句話,卻沒有讓帝王有再追究的心思,或者說他此刻無論說什麼陛下都不會追究,帝王只不過是在轉移話題罷了。

  帝王在嘴硬……

  莫名的,魏修遠有一種這樣的想法,帝王就好像是可以那種順毛摸到宛如孩子一般的人。

  聞卓氣哼哼帶著些許惱怒甩袖離開,走在前麵攤開手掌,看著被擦的乾乾淨淨的手,難得沒有厭煩的心思。

  魏修遠這個罪臣,也不是沒有點作用。

  許是昨夜帝王的測驗魏修遠通過之後,帝王對這個膽大妄為的青年比別人看中了些。

  魏修遠緊跟著聞卓的步子,聞卓餘光就可以瞥見對方高大的身影,不知為何聞卓似乎心裡莫名的高興一瞬,背影瞧著都凝重都慢慢驅散了。

  此人留著,還有用。

  心裡念著這個心思,帝王心情算是愉快了那麼一點點。

  魏修遠把給帝王擦手的錦帕收好,放到衣袖裡的口袋裡,緊跟著帝王回寢宮,期間他察覺到了帝王的軟化和時不時瞥向他的目光,那目光里不再帶著厭惡與疏離。

  他的寢宮帝王根本沒有下令在何處,這也導致他只能跟著帝王走。

  「李叄,早前讓你找的歌舞伎在哪?」

  回到紫宸殿的聞卓有些無聊,晃著腿就隨口問了一句,魏修遠就在下手坐著,神情平淡看不出在想什麼,異常的安靜,就好像根本沒這個人一般。

  他安安靜靜,陛下又喜靜,不得不說很適宜搭配。

  「陛下,已經在藝館靜候陛下傳召,奴這就通傳。」

  「嗯,那就瞧瞧,表演些歌舞讓朕高興高興。」

  陛下要看歌舞表演,立馬有人在院子里搭建了一個戲台,等一切都辦好后,聞卓和魏修遠就開始觀賞起歌舞表演。

  主要是帝王享受著歌舞笙簫的日子,魏修遠是個粗人,平日里只會玩些刀槍棍鉗啥的。

  能獻給帝王的舞曲,自然是觀賞極佳的。

  聞卓歪著身子,一條腿曲著,頭靠在魏修遠的大腿上,魏修遠被迫成了枕頭順帶還得殷勤伺候著帝王。

  簡直是一個不得不那裡有需要就往那裡搬的工具人,還是很帥的那種工具人。

  西域進獻的瓜果異常的鮮美,一顆顆如同瑪瑙珠子一樣,剝去外面的皮,露出晶瑩的果肉,剃掉內里的核才把果肉送入帝王口中。

  陛下吃的津津有味,觀歌舞伎表演也是興緻勃勃,心情極好。

  台上的歌舞伎姿態妖嬈的舞動著身姿,舞姿很是柔美,一揮一舞都帶著古雅,一笑一顰都是經過專業訓練,車。進獻給帝王的都是最好的狀態。

  樂師彈奏的舞曲配著舞蹈,可謂是歌舞笙簫人間富貴般極致的享受。

  更何況佳人在陪,更是別樣的享受。

  聞卓慢慢欣賞著,並且心情不錯的吃著瓜果,好似因為太后而帶來怒氣紛紛驅散。

  聞卓餘光瞥見給他認認真真剝皮的低眉順眼魏小將軍,這人適應極快,這才短短一天對於后妃的生存技能已經有了不錯的反應。

  聞卓內心模擬著此人接下來的一些反應,從中想出最快的解決法子。

  比如樹立一個共同的敵人,一起打倒怎麼樣。

  比如這個人和兩人都有仇。

  還有,原身一些身世以及如此暴虐如果是有心人故意縱容,那麼他很期待忠心耿耿的魏小將軍的反應。

  魏修遠明顯感覺到了帝王神色的舒緩。

  李叄看著已經頗受帝王寵愛的賢妃娘娘和帝王相處的模樣,不由勾起一抹笑。

  果然如此,陛下對賢妃娘娘寵愛之極。

  時不時聞卓會瞥一眼魏修遠,瞧著他認認真真給自己剝皮去核,那眉眼很是專註著手裡的事情。

  聞卓從果盤裡取著一枚葡萄,拿到眼前瞧了瞧,紫紅色的皮異常的艷麗,上面還殘留了些水珠,泛著晶瑩的光,顯得更漂亮了。

  朕的賢妃,朕的後宮佳麗,帶著如此心思,帝王做出犒賞后妃的舉動。

  聞卓舉起那枚果肉,帶著恩賜一般的視線,懟到魏修遠面前,「張嘴。」

  魏修遠稍微一愣,面容帶著幾分驚訝,就連眸子里的情緒都帶著些不可思議的模樣,很快反應過來張開嘴吞掉了那枚葡萄,似乎沒有咀嚼直接咽下,只看見了喉結滾動一下,那枚圓滾滾的葡萄就落了肚。

  至於葡萄什麼滋味兒,他根本沒品嘗到就已經到了胃裡。

  看著帝王發亮的眸子,魏修遠彷彿找到了和帝王的相處之道:「謝陛下賞賜。」

  聞卓彷彿發現了什麼新奇事物,歌舞也不瞧了,舉著的小爪子伸進魏修遠的嘴邊,掰開了他的嘴,只看見了舌尖和喉嚨口,那顆葡萄早已消失不見。

  魏修遠些微皺眉,有些微微的抗拒,帝王興緻勃勃的模樣,讓他根本不能反抗一分,只能任由順從著帝王的動作。

  「好吃嗎?」帝王問著。

  此刻帝王的小爪子還頓在他臉上,魏修遠點了點頭,回答著,「異常甜美,好吃。」

  魏修遠的回答帝王很滿意,帝王盤腿坐起,面前放著一個果盤,取下一枚葡萄,投遞給魏修遠,然後手摸到對方的脖頸。

  魏修遠低頭含著那枚葡萄,愣愣的看著帝王興緻勃勃的模樣,根本不解其意,帝王的手還在他的脖頸處緊貼著。

  李叄看著帝王和賢妃娘娘調情的模樣,示意周邊宮人撤退些距離,流出供帝王玩樂的場地。

  見木頭不動作,帝王很快就浮現出些不耐的神情,「吞咽。」

  在帝王的指令下,魏修遠可算是明白了帝王的意思,喉間滾動一下,那顆葡萄就落了肚。

  如此囫圇吞棗的模樣,頗為有趣。

  帝王連連投餵了好幾顆,興緻不錯,偶爾還捏捏對方的子,感受著吞咽帶來的經脈顫動。

  魏修遠就如同一個被主人逗弄的寵物,任由帝王取樂。

  「喜歡吃嗎?」

  聞卓眉眼彎彎,白潔的手指摸著對方剛毅的面龐,指尖描繪著對方的稜角,另一隻手還捏著一枚葡萄,不過沒有往對方嘴裡送,反而是塞到了自己嘴裡。

  沒有咀嚼,反而是抵到右邊,撐起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包包,加上帝王得天獨厚的容顏,瞧著異常的可愛。

  「陛下賞賜,臣喜歡。」魏修遠回答著,語氣里可聽不出喜歡的意思,偏偏這樣的回答讓帝王開心啊。

  魏修遠任意臉上一雙作亂的手亂撫摸著,不打擾帝王的興緻。

  「不錯,朕很開心。」帝王眉眼微彎。

  果然帝王聽到這句回應后異常的高興,含在嘴裡的葡萄學著他的模樣吞咽,卻猝不及防被哽咽住。

  畢竟他那小喉嚨可不是在邊境吹了無數年,時不時有敵軍來襲,養成膳食狼吞虎咽有時根本來不及咀嚼就吞咽的鐵喉嚨。

  自然這一咽,就哽住了。

  「咳咳……」狼狽的咳嗽聲和哽咽到喉嚨的拍胸脯的聲音傳來。

  魏修遠趕忙伸出手對著帝王的後背拍了幾下,那顆掛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葡萄才落了肚。

  「陛下可有礙,可要傳太醫。」魏修遠保持著一個臣子對帝王的關心般心態說著。

  帝王被嗆的眸子水汪汪的,眼角被逼出了淚珠,帝王一抬頭,有一瞬間的脆弱神態,「朕無事,大驚小怪。」

  此刻兩人的姿勢其實很不對,魏修遠膽大包天的摟住帝王的身軀在懷裡,手還在對方的脊背輕輕拍打。

  等帝王抬起頭,似乎察覺到此刻的姿態不對,魏修遠趕忙鬆開手,一下子就要往地上跪,「陛下,請饒恕臣冒犯之罪。」

  聞卓揮揮手,「行了,朕饒恕你大不敬之罪。」

  帝王似乎沒有在意那件事,他自己摸摸自己的喉嚨,似乎有些奇怪為什麼不能做到和對方一樣吞咽,眼神頗為懵懂。

  就好像再問:我怎麼吞不下去。

  喉嚨里傳來的不適應讓帝王此刻神情看著有點傻乎乎的模樣,生理的反應讓他忍不住咳嗽幾聲。

  本來帝王噎住宮人要上來服侍,可李叄看見魏小將軍已經動手,而且帝王還依偎在魏小將軍懷裡沒有絲毫防備的模樣,他就制止了宮人的動作。

  不得不說他越發會賭了,帝王果然沒有生氣,反而對賢妃眼神里流露的意思很明顯。

  這不就是帝王對賢妃娘娘越發的看中么,李叄想著。

  實則聞卓瞥魏修遠只是因為對方能夠吞下那麼大的葡萄,而自己會被哽住而升起的好勝心。

  明明對方就是一個木頭樁子,粗俗極了,卻比他這個帝王還厲害。

  當然,僅限於這一點!

  帝王喜歡玩樂,此刻卻被激起好勝心,瞧著果盤還想躍躍欲試時,魏修遠已經端走了果盤,取出一枚果肉剝皮去核遞到帝王嘴邊。

  看著那去皮去核的葡萄,聞卓思考三秒,吃還是生氣,是個問題。

  他選擇了前者,吞掉了那甜美的果肉,並且動作有些惡狠狠的,不免的這時有些掃到魏修遠的指尖。

  等魏修遠反應過來那觸感是何物時,不由得讓他有些軀體僵硬。

  帝王的唇和舌尖很是柔軟,他的指尖彷彿成了最敏感的部位,剛剛的那片刻接觸不斷回蕩在腦海里,魏修遠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反應。

  不由得,他麥色的肌膚浮現一抹紅暈,眼睛悄悄咪咪撇著帝王的神色。

  可帝王神色如常,或者還在和嘴裡的果肉較勁個,兇狠的咀嚼著,恨不得吞掉其肉。

  當然他不知道這是一隻老流氓的故意之作。

  調戲小白什麼的,他最在行了。

  魏修遠面耳尖浮現出紅暈,耳根都有些燙人,可這一切都掩蓋在他麥色不讓人發覺的肌膚外表下。

  面上他壓住內心翻滾的驚濤駭浪,手帶著些慌亂繼續給帝王剝皮去核,好在帝王目光注視著歌舞表演,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行為。

  帝王吃著果肉,心思已經被葡萄勾走,歌舞表演還在繼續,樂曲悠揚,舞姿妖嬈。

  下一顆果肉,聞卓不經意間舔到了魏修遠的指尖,似乎是因為對方的手也沾染到了果汁的甜味兒。

  魏修遠這一次清楚感知到帝王的舌尖從他指尖掃過,明顯被他含住了手指,他還蹭到了帝王的牙齒。

  木頭樁子裝不下去了,那平靜的神色也變得有些不安分。

  聞卓明知道,可還是故意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樣,下一口果肉直接咬住了對方的指尖。

  聞卓就好像之前本來是在看歌舞表演,一副興緻極好的模樣,在魏修遠殷切的伺候下突然咬住了對方的指尖,肉肉的感覺根本不是果肉的口感。這都是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他愣住扭頭舌尖還舔了舔,嘴裡還含著對方的指尖。

  魏修遠想要抽回手,可又怕自己大力嗑到對方牙齒,只能被帝王咬了個正著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和帝王對視那一眼,看似平淡,卻內里不平靜。

  聞卓知道了嘴裡是什麼東西,可下意識的反應伸出舌尖又舔了一口,對方的手是甜的。

  他吧咋了一口,鬆開牙齒,魏修遠抽回手,他就喃喃道了一句:「甜的。」

  魏修遠隨著帝王這一聲,面容更加不自在了,抽出的手似乎還帶著剛剛的觸感。

  聞卓似乎反應到剛剛是什麼,目光滑動到魏修遠的臉上,剛好對上魏修遠極為不自在的神色,面容一下子變為慍怒。

  「你在勾引朕?」陛下的目光變得極為兇殘,隱隱帶著嗜血的光。

  他長袖一甩,扭頭看著避著老遠的宮人,原本的矮几上的果盤隨之倒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連帶著盛放果盤的矮几都掀翻在地。

  劇烈的動靜讓魏修遠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見陛下下一句,「噁心。」

  他抬頭剛好看見陛下滿臉的厭惡,帝王彷彿因為魏修遠的動作,陷入一個不太美好的回憶,那裡充滿讓他躲避的骯髒和痛苦。

  「狗奴才,都滾哪去了!」隨著陛下一聲怒吼,原本隔的老遠的宮人紛紛上前請罪。

  宮人錯落不齊的請罪,帶著惶恐的話語這一切都讓陛下更加暴虐,帝王伸腿踢開旁邊一個擋路的小太監甩袖離開。

  魏修遠看著跪了一地的宮人,再看看已經走遠了點盛怒的背影,滿地的瓷器碎片異常的惹眼。

  這就是……伴君如伴虎么。

  他嘴角嘲諷的笑笑,捻了捻手指,拿著之前給帝王潔手的錦帕,「都起來吧,收拾收拾。」

  宮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起身收拾了場面,原本翩翩起舞的歌舞伎也全部退下。

  魏修遠走到李叄公公旁邊,就瞧見了一臉苦惱之色的李公公。

  「賢妃娘娘,陛下把自個關到屋子裡,這可如何是好。」李叄公公宛如看見救星一樣,對著魏修遠說著,眼裡滿是擔憂。

  魏修遠其實自己都不知道帝王為何如此震怒,可因為陛下對他那副東西十分惱怒,並且吐出誅心之語,魏修遠一時半會兒也不好上前惹得陛下更重的厭惡。

  即使他對帝王真的只是無意間的行為,而並非故意的冒犯。

  面對李叄哀求的目光,魏修遠理理衣衫,「陛下許是一人靜一會兒就可緩解。」

  李叄公公伺候陛下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陛下的秉性,只不過是想要找一個替罪羊罷了。

  只見他苦惱加上驚懼的搖搖頭,「賢妃娘娘有所不知。」說著他悄悄看了看門內,似乎很害怕裡面突然竄出一個人來。

  「陛下性子難以揣測,變化莫測。可如果任由陛下安歇,恐怕老奴在場所有人都難逃一死,求賢妃娘娘救救老奴等人。」

  李叄說的極為真誠,恰當的時候一杯熱茶被一個宮女奉了上來,剛好就在魏修遠旁邊。

  「老奴瞧著陛下對賢妃娘娘寵愛有加,陛下向來也口渴難耐,老奴懇請賢妃娘娘進去瞧瞧。」

  魏修遠根本推脫不了,就被李叄塞了茶杯並且簇擁到門口,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魏修遠往內稍微張望了一下,原本擺放的昂貴瓷器已然在地面上成了碎瓷器片兒。

  端著一杯茶,魏修遠推來了沉重的宮門,悄悄的走到殿內,這時殿門已經被李叄公公從外面和上了。

  魏修遠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繼續保持著他木頭樁子一般的神色,朝著室內走去。

  帝王似乎被引出無數噁心的記憶,失控的他在殿內發泄著怒氣,無數瓷器古玩成了一堆粉末,眼裡冒著嗜血的光,他盤腿坐在一方軟榻之上,手裡捏著一個瓷器,只見那瓷器杯子在他手裡慢慢化為粉塵。

  帝王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時聽到門外輕微的響動,隨之大門開啟,一個身影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端著一杯熱茶,腳步聲輕輕的朝著他走來。

  聞卓忽然把身旁的桌子甩到地面上,發錯一聲嘭的響聲。

  魏修遠端著一杯茶,輕輕拿起地面上磕掉些漆的桌子,放到帝王旁邊。

  他的一舉一動全被盛怒中的帝王緊緊死盯著,他放下茶杯,「陛下,請用茶。」

  帝王嘴角牽扯著一個諷刺的微笑,似乎在嘲諷著魏修遠的動作。

  「怎麼,想要勾引朕,得到朕的垂憐。如此迫不及待,朕會如你所願?」

  「臣並無。」魏修遠緩緩跪下,脊背挺直,面對態度忽變的帝王,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呵。」可帝王此刻還陷入曾經的痛苦回憶之中,腦仁被無數記憶折磨著頭痛欲裂,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踏步到跪拜在他面前的魏修遠身邊。

  看著對方挺直的腰背,面容平淡,無悲無喜,目光似乎真的透露著他不是想勾引他,可這一切對帝王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真的假的對他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只想聽到和看見他自己認定的答案。

  所以,他也這麼說了,蠻橫無理,他擁有最高的許可權,他是天下之主,他可以肆意妄為。

  「朕認為你是,你就是。怎麼,朕的話你也要違背不成。」他站立到跪著的魏修遠身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地上的人,彷彿透過他在看著另外一個人。

  他是帝王,他可以肆意妄為,哪怕禍了這整個江山,他要讓那兩個狗男女不得好死,生不如死折磨著他們,讓他們沒一刻都過得戰戰兢兢。

  魏修遠面對蠻橫無理的帝王,只能沉默的應著,「臣不敢。」

  是,他不敢違抗皇帝的話,帝王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帝王要他去死,他也只能去死。

  「呵呵。」帝王面色陰翳,他的手摸到對方的肩頭,「是不是又會降下天罰,懲戒朕胡作非為。」

  這句話魏修遠沒法回答,無論回答不是還是是,都是錯。即使他不是玩弄文字的文臣,也知曉這句話回答不好就會惹出大麻煩。

  魏修遠沉默著,可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回應機會,帝王的面色似乎放緩了,卻給魏修遠的感覺卻是更凝重了。

  「魏家,可真是教養出一個好兒子。」聞卓拍了拍他的肩頭,「既然入宮為妃,那麼伺候朕也是理所應當,那點小計謀可真的很差,宮裡伺候過先帝妃嬪的嬤嬤不在少數,可得好好學學如何勾引朕的法子。」

  帝王端起魏修遠送進來的那杯茶,茶蓋微微敞開,颳了刮浮沫,微微抿了一口,滿嘴回香的滋味兒,是一杯上好的茶。

  帝王神情看似冷靜了,可誰也不知道這只是他最為瘋狂的時候,只要稍不注意就更加瘋癲。

  「是。」魏修遠屈辱的點頭應著,原本緩和的內心因為帝王的這些誅心之語,原本壓抑的恥辱立馬湧上心頭。

  他拚命壓制著,跪著膝蓋疼讓他藉此轉移注意力。

  抿了一口茶,茶杯從帝王手中滑落,刺耳的聲音之後是茶水滿地,茶杯里的茶葉飛濺,清淡的茶香瞬間從杯子里散開,飄散到空中。

  「朕等著你。」帝王又挑起對方的下巴,似乎看見了魏修遠壓抑的屈辱神色,這幅姿態大大的取悅了他。

  他拍了拍對方的臉蛋,「朕記得紫宸殿旁邊的殿空著,你去住吧,順帶離的近,也方便勾引朕。」

  「是。」魏修遠沉悶的回著。

  帝王不在乎對方的回應,他只陷入自己的世界里,那裡滿是殺戮和血腥,也只有這個人能在他嗜血的目光下平靜的和他說話,突然帝王還不想就這麼把對方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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