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如何做一個勤政的帝王47
魏修遠貪婪的看著前方那個身影,剛剛還有些躊躇的他,此刻步子急切極了,恨不得一步跨到帝王面前。
看見平安無事的小皇帝,悠哉悠哉的躺在搖椅上魏修遠內心就緩緩地放心了一點。
搖椅微微的晃動著,帝王熟睡的容顏落入了魏修遠的眼中,他的腳步緩緩地生怕驚擾到了搖椅上的人兒。
輕微的風掀得周圍的竹葉沙沙作響,更掀起帝王的稀碎髮絲顫動,如同小毛刷子一般晃悠著。
魏修遠的心落定了,這幾日連夜趕路的疲憊,因為親眼看見帝王安然無恙瞬間消失。
可下一刻,他的心又慢慢的捏緊,帝王的臉色不是以往看見的那麼嬌嫩,帶著一些暗淡和蒼白,就好像那明珠蒙了塵,他的唇色也略顯蒼白,看著宛如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
那嬌艷富貴的花朵,此刻如同冰霜極大過,顯得病殃殃的,瞧著自然讓人心疼無比。
如果不是他眼尖,瞧著帝王的胸脯正常的起伏著,恐怕他此刻早已害怕的立即奔上前。
他走上樓梯,輕輕踩在竹樓編製的樓道上,慢慢靠近到帝王身旁,高大的身軀就這樣慢慢彎下,伸出右手,想要觸碰他心心念念許久的帝王,最終手指在空中捏緊收回,雙膝跪在地面上,他微微揚起頭,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的盯著他的君王。
他貪婪的目光終究是把熟睡的人兒喚醒,只瞧著帝王的睫毛顫動幾下,眼皮睡之睜開又似乎很睏乏的閉上,似乎感受到旁邊的呼吸聲,帝王還是那麼慵懶,神情祥和的偏頭蹭了蹭枕在腦後的軟枕。
「什麼時辰了?」帝王輕聲的嘟噥著,閉上的雙眸沒有睜開。
他的話音如同軟綿綿的糖果,帶著甜膩的味道。
魏修遠啞了嗓子,嗓子張了張嘴,也吐不出來一個字。
「嗯?」許世魏修遠沒來得及回應,帝王疑惑的睜開的眸子看下來了。
他的目光就這樣把跪在他面前臉上帶著無盡的疼惜和愧疚的魏修遠,瞧得清清楚楚。
「你……來了。」
帝王的目光和魏修遠的目光對視交織,好像彼此之間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許久,帝王臉上的驚訝回還變為淡然,很平靜的說了一句。
他不奇怪,魏修遠為什麼會到來,彷彿早有預測似的。
「是,臣來接陛下回宮。」魏修遠如此說著,他不敢直視帝王的眸子,說完這句話目光就落到了帝王光著的小腳丫子上。
「回不去了,新帝請回吧。」聞卓揮了揮衣袖,偏頭看向另外一邊,彷彿在掩蓋自己眸子里的情緒。
「陛下這是要棄江山於不顧,拋棄聖凌萬民嗎?」魏修遠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乞求的意味。「這朝堂依舊是陛下的,這天下依舊是陛下的,沒有新帝,沒有新朝。」
哪知帝王聽了這話卻撲哧一笑望著天笑的一臉坦然,「如今這哪裡還有什麼聖凌,新帝說笑了。天下人都知前朝已被覆滅,新朝建立。何來的前朝江山社稷讓我管。」
「陛下,臣……」
「魏修遠,既然得到你想要的,那就拿去。」
「臣不想要。請陛下收回成命。」
「可這世間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怎麼能收回呢。」聞卓的搖椅晃呀晃,他的身影也跟著晃呀晃帶著幾分悠揚和虛無。
來不及了呀……
「臣後悔了,陛下把臣玩弄於鼓掌之間,讓臣後悔莫及,臣並不高興陛下所給予的一切,反而痛苦萬分。」魏修遠猛地抓住聞卓的雙手。「陛下回京可好?」
他的話語裡帶著無盡的哀求,那張剛毅的臉上全是忐忑不安。
帝王好似很奇怪地瞥著魏修遠,那萬里江山他不要,為什麼。
可惜他已經做完了一切,來不及了。
「為什麼?」
帝王喃喃的問著,「天下之主不好嗎?那皇權之位誰都喜歡,為什麼你不要?我以為你很喜歡,畢竟你曾經……」
「臣並不喜歡為陛下分憂,不喜歡篡奪陛下的皇位。」魏修遠說的義正言辭,他試圖讓陛下相信他真的對皇位沒興趣。
「哦,可惜我不這麼覺得。」帝王笑了笑,把手魏修遠的手裡抽了出來,目光變得冷淡幾分。
「你走吧。」
「陛下……臣請陛下回宮。」
「不回去。」
「臣請陛下回……」
「不回去,來人送客。」帝王不耐煩地撇開臉,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下一刻樹林里冒出好幾個暗衛和魏修遠帶來的護衛持刀相向。
「住手!退下。」魏修遠連忙呵斥一聲。
他扭頭就看見帝王似笑非笑的眸子看著他的手下,那目光如同耳光一樣落在他臉上。
「你瞧,你多威風啊!」
「臣在外面等陛下回宮。」魏修遠說完這句話才退下,行動間帶著幾分慌忙。
看著帝王滿臉的不耐之色,魏修遠不敢惹怒帝王,只能退到竹林之外安營紮寨。
聞卓看著魏修遠離開的背影,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黑丸子,往嘴裡一丟。
那丸子苦澀無比,讓他微微有些皺眉連,吃了幾口水果才壓下去澀意。
唔,他的小棺材可以上線了。
魏修遠不知道這竹樓里擺放著一口華麗無比的棺材,這口棺材完完全全是按照小皇帝的審美打造的上好的金絲楠木,奢華無比的棺身,漆面更是均勻塗抹,燭火映在上面瑩潤的光澤往外折射。
屋內一切布置都是按照喪儀之事擺設,大白燈籠高高掛起,關在前燭火不斷。
被修遠的到來,讓聞卓自己回到屋裡,跪在那口空棺材前,興緻勃勃地拿了一堆紙錢,往火盆里慢悠悠地燒著。
燒點錢,好下地了有點基業夠他在地底下逍遙快活。
燒著燒著他感覺喉間一股腥甜,拿著手帕往嘴角一按,再次取下時,白凈的手帕已經沾染了一片血色。
唔,快了,時間快到了。
聞卓慢悠悠的把手帕往火盆里一扔,火焰一下子就把那塊手帕點燃焚燒成灰燼。
「下來個人,給我繼續燒。」說完聞卓就愉快地奔向了他的小棺材,現在棺身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打扮。
唔,他做的豪華犧牲套裝還沒穿上。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打扮的美美的聞卓感受到胸腔越來越疼,再次愉快的奔向了他的小棺材,兩腳踩在凳子上,一頭栽進了棺材里躺好。
「我要死了,記得葬禮給我辦的隆重點!」
「是。」
魏修遠打算和帝王做持久拉鋸戰,卻不知道帝王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魏修遠在竹林外眺望著竹林里的小樓,望著自己的手想著剛剛和帝王的觸碰,他現在回想起來帝王的手冰涼,面色也與往常有異樣。
不知為何只看他的心抓心撈肝讓他坐立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陛下,不會真的……
他決定在世界見帝王,確保他真的安然無恙,哪怕現在進去帝王依舊對他憤怒責怪。
竹樓現在並沒有暗衛巡邏,魏修遠輕而易舉的就來到了竹樓面前。
大廳的門並沒有關上,魏修遠剛走到竹露面前,就看見了裡面的情形,讓他瞬間瞪大了雙眼,整顆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凍住了一般。
下一秒他急沖而去,堂屋中間跪著一個暗衛正一個銅盆里燒的紙錢,而大廳里擺放的那一口碩大的棺材,更是刺眼無比。
他邁著步子急沖而去,只見那敞開的棺材里躺著一個人,面容不出意外,正是他抓心抓肺想請回宮的人。
「陛下!」魏修遠不免悲情的喊著,雙眼瞪的很大,顫抖的手想要試探棺中人的鼻息。
「來……」
聞卓不太高興的睜開眼,彷彿被打擾了一般,「叫什麼,還沒死呢!」
被修遠的話,被堵在了喉嚨里,他的心彷彿一上一下跟那個井裡打水的水桶一般,情緒跌宕起伏。
「你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魏修遠不免慶幸著。
「快了。別催。」帝王嘟噥了一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還是直板板的躺著。「你還來作甚!」
魏修也還沒有尋思過味兒來,只見帝王蒼白的臉上,嘴角緩緩溢出一絲鮮血。
這下子他原來明白了帝王的話,「你……」
「唔,我快死了。」帝王的手從棺中探出摸向魏修遠的手上輕輕拍了拍,笑容純真又自然,「下輩子再見吧。」
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好像是下一頓吃了的回答。
見到魏修遠目瞪口呆的神情,帝王又緩緩道,「中毒了,很快就死了,待會兒給我燒點紙錢,也算是全了之前的君臣……」
聞卓的話還沒說完,他話如同小刀子一樣,還沒把魏修遠的神經調到最高就背,魏修遠用行動打斷了。
只見魏修遠一手抓住帝王的手,猛地一用力一提,帝王輕飄飄的,就被魏修遠抱在了懷裡,好像是趁著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際,噌噌噌地抱著帝王就出了竹樓。
「你放開我……」聞卓的聲音,虛無又縹緲,帶的虛弱的掙扎口氣。
「陛下想死,可曾問過臣了嗎?」魏修遠虎著一張臉,臉上陰雲密布。
他儼然想起了之前帝王的話,他要死他要離開他。
如果說為父報仇的魏修遠致是黑化了一半,為父報仇成功后消化已經退散,真相大白后一點黑化度也就徹底消失。
現在被帝王各種愚弄之後,對帝王複雜到根本不敢報任何觀感的他,被壓抑了五年的愛恨情仇砸得脫不了身的魏修遠,此刻被聞卓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直接進入黑化狀態,而且直接到達了頂峰。
「臣不會讓陛下你死的!」他的面容嚴肅,那雙眸子里隱藏著無數的情緒。
哇哦,小將軍黑化了。
聞卓內心咽了口唾沫格外激動,面上卻還是依舊淡然,對於魏修遠的變化絲毫不在乎一般。
「你攔不住,放我回去。」他很滿意那口奢華無比的大棺材,賊拉轟。
「休想。」魏修遠斬釘截鐵的說著。
魏修遠此刻一點之忐忑不安面對帝王小意輕哄著的態度全然消失,取代的以下犯上的心。
他可以卑躬屈膝取得帝王的原諒,卻不允許帝王死亡。
帝王身體虛弱掙扎,略顯無力,他被修遠死死摟在懷裡,就好像要嵌入魏修遠的骨血當中。
魏修遠大步流星急速地把帝王帶到了竹林之外,趕緊下來讓人尋來太醫。
帝王閉上了眼睛,似乎知道已經無力回天,任由魏修遠白折騰。
果然在太醫把完脈之後告訴魏修遠的消息是不太好。
太醫戰戰兢兢的卻也只能讓人去熬了,解讀方的卻無具體毒藥對症下藥。
「陛下,你到底要玩弄臣到什麼時候……」魏修遠試試抓住聞卓的手嘶啞的嗓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