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援兵

  「深藍星深藍星,我是系爾。」

  銀甲騎士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光幕里傳出來，「敵人已經被我甩掉了，重複一遍,敵方目標已經消失在小行星帶,我即將進行空間跳躍。」

  賽路斯關了光幕，對著會議桌前的眾人問：「你們的看法呢？」

  這些在深藍王國身份顯赫的執政黨成員,有一大半頭髮沒梳,還有一半衣衫不整，直接就是實驗大褂外面套了件政府制服，沒扣好衣紐的,沒戴領結的比比皆是。

  出身研究所的科學家們,就是有把價值高昂的衣服穿得像破布垃圾的本事。

  頭戴淺黃睡帽的米切爾首先發言：「為什麼系爾不繼續跳了,他天賦不錯啊！跟我一樣好！」

  「……」

  坐在他左右兩邊的財務大臣與內政大臣同時伸手，摁住米切爾的腦袋，將他的臉死死壓在會議桌上,還把鋪在會議桌上的提花桌布掀起來蓋住他的頭。

  「咳！」深藍王國能源部長,那個長相極度醜陋的約翰清清嗓子，認真的說,「白鯨星系最近一百年都在開發紅蛛星雲的礦藏,相對應的,也隱約有些資料傳過來。」

  光幕重新展開為壯觀瑰麗的星空圖。

  「獨角獸星系,與白鯨星系隔著一個紅蛛星雲，兩千年來,除了一些冒險家與傳教者,很少有人跨越星系來到這裡。就算以現有的科技來說,漫長的星際航行,還是有許多無法想象的危險。」

  白鯨星系又是出名的混亂星域,這裡無時不刻都在打仗。

  十年間就有許多國家滅亡，又有很多國家興起。

  被稱為永恆第三王國的深藍王國，與紅蛛星雲分處白鯨星系的兩端，又一向封閉，不怎麼搭理外面的事情，所以事到臨頭，他們才發現政府資料中甚至不存在聖輝帝國這個名字。

  導致所有雷蒙蓋頓機甲的反應與系爾一樣：聖輝帝國？那是什麼？

  相信這個問題就算擺到國會上，議員們的反應也一樣慘不忍睹。

  「無知是最難以接受的失敗理由，我不希望這種糟糕情況在我們身上發生！」賽路斯冷冷注視著會議桌前的每個人。

  乖乖裝死的米切爾忽然抬頭：「聖輝帝國，我知道啊！怎麼不問我呢？」

  眾人驚訝看他。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米切爾扯著頭上的睡帽，整整衣領，露出一個輕蔑高傲的表情，「我是王國外交事務大臣，我知道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雖然執政黨成員都習慣了瘋子米切爾關鍵時刻的奇思妙想對研究方向擴展的重大幫助，但他們還是很不習慣米切爾在正經事表現得靠譜。

  只有賽路斯深深看他，輕輕用指關節扣著桌面：「很好，那就說說吧。」

  米切爾鄙視同伴們一圈，連賽路斯也沒放過。

  「聖輝帝國是個很有趣的國家，他們信仰神，棒極了不是嗎？」米切爾摸著喉嚨，順手在胸口畫了一個標準的十字，發出古怪的笑聲，「要知道，『遠離惡便是聰明』！」

  「……」

  會議桌前一部分屬性為黑暗生物的執政黨成員在抽搐。

  賽路斯也扶住額頭，這次他真的相信，米切爾確實失憶了。

  一位密黨的血族親王當眾在胸口畫十字架，念聖經，就算是在夢境里也沒有這麼荒謬！

  「說重點！」財務大臣凱普特抓起杯子，狠狠敲了米切爾腦門一下。

  「重點就是聰明的聖輝帝國，大概在一千年前崛起，經過努力，他們已經快要統一獨角獸星系了。獨角獸星系比白鯨星系還要大，多麼了不起的成就。」米切爾眨眨眼睛，像念咒語一樣一口氣說完，「當然我的意思是原先不厲害的國家，有了整個星系的資源做後盾，它也應該強大了，這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凱普特拿著杯子，疑惑的提問：「就算聖輝帝國是一個龐然大物，為了擴張，它也應該首先佔據紅蛛星雲，循序漸進，怎麼可能出現在白鯨星系另外一端的深藍王國？難道是沖著雷蒙蓋頓機甲來的？」

  屬性為黑暗生物的科學家們默默的想：不，他們是沖著我們首相來的。

  話說回來，像他們這樣的死宅研究狂，還真不怎麼關心黑暗議會的內部事務，連開會都不參加的，只聽說過當初還有一批人類，通過別的方法逃出地球，來到了獨角獸星系。前身是獵魔人協會的神聖教廷，就是在獨角獸星系發展的，茫茫宇宙，除了一些沒有家族被放棄的黑暗生物，還有魔黨肆意製造的垃圾與賤民，才會被教廷消滅，更多時候，黑暗生物想遇到教廷也沒機會啊！

  聖輝帝國，唔，聽名字就跟教廷有關。

  難道就像深藍王國背後有個黑暗議會出力的研究所，聖輝帝國背後有個教廷？

  會議桌前的黑暗生物們紛紛深思，露出恍然表情。

  「不管怎麼樣，對方擁有隱匿能力超強的機甲，系爾對戰數據顯示，這是一台性能不輸雷蒙蓋頓系列的機甲！系爾的設計是速度最快，擁有真實之眼，並不是戰鬥力最強，所以這台機甲的火力，我們還需要繼續試探！」

  約翰的發言，讓眾人全都緩緩點頭。

  「安朵斯是夜羽軍團旗艦，不能輕易動用，我們也損失不起。就算換了更先進的機甲，夜羽軍團也沒有時間與它磨合。」

  有人將一張紙扔到桌子中央。

  「現在，我們需要決定出動哪一台王級機甲？」

  眾人一陣沉默。

  賽路斯用手指輕輕揉著眉心，靠在椅背上說：「我們試探敵人的同時，需知對方也抱著同樣的想法。深藍王國擁有白鯨星系最高科技，暴露在檯面上的實力不及深藏的十分之一，這點眾所皆知。」

  「這就好辦了！」米切爾重重一捶桌子，指著紙上的某個名字。

  「是的，很明顯。」凱普特喃喃。

  「有異議者請發言。」賽路斯等待了半分鐘后，環顧每個人，然後開口，「沒有？那麼，安杜馬里…進行通訊連接，以雷蒙蓋頓持有者意志，出動『陰影之王』！」

  ***

  遼闊的星域中，溫欒正躺在柔軟沙發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壓縮餅乾。

  大量精神體力消耗后，當然需要補充食物。

  「船艙裡面有嚇暈的人類，要來一份嗎？」

  張森已經沒有力氣對系爾的發言驚悚了。

  「不吃，就算他們做噩夢也是重複剛才發生的事情。」溫欒悻悻的說，「我哪裡有胃口吃那樣的噩夢！」

  大長老順著系爾開闢指引的通道去審問俘虜了，堆滿雜物的倉庫里只有發獃的張森與啪嘰活動的五角星。

  「怎麼說，我們也是患難與共的關係了！」溫欒大力拍著張森的肩，他對張森識趣的不提出任何問題的做法很滿意，因為溫欒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我有辦法讓深藍王國搜捕隊抓不到你，怎麼樣？跟黑暗…跟我們混？作為朋友必須告訴你，如果你想帶著這個五角星回國，途中會遭遇什麼，真的說不準。」溫欒誠懇的說。

  聖輝帝國的機甲，都深入到深藍王國星域了，摩爾威亞共和國可能已經滅亡或者身處戰爭深淵裡。

  「不，我得回去。」張森說。

  「不再考慮考慮？」

  「我當然痛恨將我派遣到深藍王國的政客，但我是一個摩爾威亞軍人，除了服從命令，我必須回到祖國。無論它有多少弊端，現在變成什麼樣，將來是什麼樣，它都是我的祖國，我可以為祖國做任何事！」

  溫欒重重的拍拍張森的肩，不說什麼了。

  銀甲騎士的投影出現在倉庫里，系爾心情糟糕的抓著虛影狀的頭髮，但它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哀悼自己徹底崩碎的形象。

  「張上校，你要的飛船我已經拼好了，建議你在五分鐘后出發，趕在深藍王國軍隊出現前。」

  「……」

  真是可怕的「拼好」，又不是積木。

  但張森只能接受這個選擇，想要返回摩爾威亞，他至少得有飛船。

  「主體是巡邏艦上拆出的逃生艙，絕對牢靠！儀器也很完善，儲備有一千個單位的能源，足夠你回到摩爾威亞了，還有一點剩餘養活單卡拉比。」系爾有氣無力的說，「另外我還友情贈送了半噸巡邏艦材料，你可以喂你的機甲。」

  張森低頭看五角星。

  「啪嗒。」金黃五角星興奮的蹦躂了一下。

  「別激動，那是我吃不下的。」系爾氣呼呼的說。

  星際海盜辛苦掠奪三十年，系爾一日揮霍得回到了開機前。

  「主人，你要懂得怎麼節能！」銀甲騎士嘀咕，「算了，等我回去讓賽路斯閣下幫忙裝個節能程序好了，我的硬體與核心模塊都是五十年前的貨色，自主升級只能在原有基礎上改進，我需要一次大的維護保養。」

  系爾不說還好，這麼一提，溫欒扔掉餅乾，危險的歪過頭：

  「深藍王國還得派比你性能優越的機甲來查看情況吧？」

  「這是當然…」

  系爾開啟艙門，送走了張森與五角星。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像貝雷特這樣的王級機甲確實強大。」

  「我看單卡拉比再餓，也沒有直接啃你的船艙四壁，它——挺乖？」溫欒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用這麼神奇的形容詞。

  「胡說！」系爾果然見不得主人在自己面前誇獎別的機甲，尤其是單卡拉比這種剛開機不久，還啥也不會的傢伙，它認真解釋，「雷蒙蓋頓機甲都有系統識別功能，正常情況下，我們不可能自相殘殺——當然，安朵斯那個瘋子另當別論，它覺得我跟隨主人是背叛賽路斯。」

  「既然你們都能互相識別，怎麼會…」溫欒聲音越來越低。

  「啊？」

  【怎麼會認不出晶元持有者賽路斯！！】

  溫欒在精神連接里怒吼，驚得系爾恍恍惚惚，只發出嗯，啊的模糊聲音，明顯邏輯卡殼。

  【你一直在騙我？跟夢魔一起欺騙我？】

  「沒有，主人，我只是隱瞞了賽路斯閣下的身份。」系爾立刻復活，自動解釋。

  【你還敢說這不是賽路斯的命令？】

  「當然不是。」系爾無辜的說，「主人你沒有問過我愛倫是不是賽路斯。」

  「……」

  溫欒氣惱的抱著頭，他想起在黑暗議會時，大長老還說過，雷蒙蓋頓晶元在賽路斯的心臟里。在不知道魔鑰存在前，系爾與安朵斯到底是怎麼看待「認錯主人」這件事的？難道自己還能偷了賽路斯的心不成？

  大力捏著餅乾，就像在捏爆某人的心臟。

  系爾果斷裝死，機械音提醒：「張森飛船已離開機甲主體，第二次空間跳躍即將開啟，倒計時，十、九…」

  溫欒忽然坐立不穩的搖晃了一下。

  緊接著他體會到暈機甲的滋味了，整個人直接在沙發上滾成了球，剛抓住扶手，還沒固定，沙發就跟著他一起滾了。

  兩條機械手臂伸出來，天花板揭開，艙壁變形，迅速將溫欒一路拽到駕駛艙。

  還沒坐穩金屬罩就扣下了，溫欒立刻與系爾的視野同步，看到星空中出現的一個恐怖物體。

  「這…這是機甲？」溫欒下意識就去抓操縱桿逃跑。

  「等等！是同伴！」系爾趕緊阻止，否則它就要在同伴面前上演現場版癲狂舞蹈。

  溫欒獃滯的說：「這是大手筆啊！明顯高你一個檔次…」

  系爾的坐騎是銀色飛馬，眼前的漆黑金屬機甲，明顯是一條有翼，有利爪，兇悍可怖的西方惡龍。

  背脊上全是鋒利的刺，在系爾真實之眼裡，那是密密麻麻的炮口，最詭異的是坐在龍背上的人，上半身是全副鎧甲，下半身形態竟然是長長的蛇尾。

  「編號70，系爾請求通訊。」

  頻道里傳出奇怪的摩擦音，幾分鐘后才傳來回復：「編號32，阿斯蒙帝斯想見見你的主人，征服了賽路斯的人，一定很了不起。」

  這說法瞬間取悅了溫欒，他正想說什麼，頻道卻被系爾啪的一聲關掉。

  「系爾？」

  「陰影之王！快跑！」銀甲騎士主動狂奔。

  「啊？」之前不是說雷蒙蓋頓機甲不會自相殘殺嗎？

  「美人，你跑什麼？過來跟我玩玩嘛！」頻道被強制打開，系爾又奮力關掉，沒過幾秒那個摩擦的金屬音又出現了，「賽路斯的情.人，你聽得到嗎？你快看看我，我也長得不錯的，而且我實力強大，你真的不考慮來到我身邊，主宰我，跟我一起感受在太空里飛馳的快感嗎？」

  「……」

  溫欒懂了，他艱難抬頭：「誰給這台機甲輸入的程序？」簡直是流.氓加se.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