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戲耍

  理想豐滿,現實懶散。

  報仇心切,抵不過醬香豬蹄,剁椒魚頭,雞髓筍,胭脂鵝脯,藕粉桂花糖糕……

  我仰天長嘆,摸了摸近來幾個周里至少圓潤了兩圈的腰身,感慨御膳房的伙食大有改善,美味佳肴讓人忘記愛恨情仇,實屬後宮和諧的重要一膳。

  辛來承我福分吃的直打飽嗝,卻是愁眉苦臉問我:「娘娘,您說這皇上,這都把月沒來您這裡了。按理說,像您這品的妃子,一月少說也得來兩次。可他一次也沒來,還……」

  「算了,我還不是不說了好。」他自言自語又自動熄聲,沒過兩刻,接著道:「娘娘,你說這皇上不會是嫌棄你吧。您看你這臉上的紅疹至今未消,額上疤痕還……」

  我總算是發現這廝的用途了,適合當宮廷戲樂里吹嗩吶行喪事的。平時爛泥扶不上牆,說話氣人還找罵,一遇有事連哭帶嚎,除了嗓門大,全無屁用。

  總結,廢物。

  我伸腳毫不收力踹他板凳,他噗通一聲栽倒在地,痛的直吆喝碎碎念,我捂住耳朵,全當沒聽見,生活依舊美滋滋。

  日頭正盛,臨曙季節里,巧兒從外冒著毒辣太陽,滿額大汗衝進屋來,著急道,「娘娘,皇後娘娘那邊請您一見,說充儀一事給您一個交代。」

  這都多久了?現在才給我個交代。若不提這茬,我除了記住捷安侯的仇外,估計就要忘的一乾二淨了。

  看了看外面的日頭,我問:「此事可以拒絕嗎,就說本宮我無心爭論辯駁,後宮應和平相處,容忍大度,貫徹皇後娘娘多年來的美好心愿,畢竟我這午覺還沒睡呢?」

  巧兒搖了搖頭,「娘娘,此次不僅有皇後娘娘,還有安貴妃寧貴妃,甚至連久居於皇室宗廟難得一見的淑樂皇貴妃也來了。」

  我驚道:「架勢這麼大?這是要致充儀於死地還是另有目的,好敲打敲打我?」

  巧兒臉色頗為無奈,「不知。但那寧貴妃說了,她們這一廂盛情心意娘娘可不能隨隨便便推脫拒絕,一是您不配,二是您沒資格,三是您不敢,四是您,您階位低於她們。」

  我暴躁道:「巧兒,你是同辛來學的嗎,說話這麼直白,以前還會委婉稍提,現在就一味的平鋪直敘,讓我好生扎心,我確實不敢。啊!不行了,我的心疾應是犯了,去不了了。」

  辛來哼哼唧唧,小聲講話,「娘娘,您這也太做作了些。心疾犯了,你捂肚子做甚。」

  我微微含笑,雍容典雅舉止端莊的好生擰了辛來好幾把,感覺從寧貴妃扎心的話語中好過來了些。

  就算在怎麼心不甘情不願,磨蹭了半天,還是迫不得已踏上了去中宮的路上。

  層層厚重禮服再加之面紗斗笠遮陽,實熱的不能再熱,等好不容易到了,中宮侍奉的丫鬟卻告知道:「謹妃娘娘,皇后貴妃她們侯的太久,先去御花園碧池內的涼亭里遊玩賞荷了,請您稍移尊架。」

  我頷首告辭,又急匆匆往御花園趕去。到時園內又空空如也,只余花團錦簇,綠樹成蔭。留守御花園的侍衛上前稟告,「謹妃娘娘,皇后貴妃她們侯的太久,先去正陽宮內消暑解乏了,請您稍移作尊架。」

  又走了?我心裡惱火,面上卻不敢同外面顯露半分,以免留下話口。只溫婉一笑,重啟了腳步朝正陽宮而去。

  等到了正陽宮門口,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道:「謹妃娘娘,皇后貴妃她們等的太久,先回中宮侯著您呢。」

  一,兩次可當做意外偶然,三次就太顯然昭示了,擺明了想折騰我。此刻晌午最熱,全身悶在禮衣里,像扎進了油鍋,我轉身便走,怒氣沖沖回宮。巧兒遲疑勸道:「娘娘,要不您再去看看?皇後娘娘不是那種人。」

  我順她話道:「是,是,皇后不是那種人。一切不過是本宮自己想多了,但本宮也懶得伺候了,什麼貴妃什麼皇貴妃的,不過是高我一階位,有什麼好嘚瑟的?該如何就如何。充儀之事我當日就不該參加,應該把那巫蠱娃娃塞進葯枕里,讓那皇後天天和它親身接觸,死的更快些,才是最好!我要是會做,我給整個後宮塞滿!」

  巧兒忙呼:「娘娘,這種話您可說不得,隔牆有耳,若被別人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怎麼我還怕他不成?誰敢出去亂說,我就剪斷她的舌頭。」

  竟被人當猴耍,好好一天被糟蹋了個遍。我又氣又難過,氣到極致便忍不住捫心自問,李鶯鶯,你何需如此,待在南陽不好嗎,為什麼會一時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承諾來這方寸之間的後宮折辱自己?什麼狗屁皇后之位,我今天就要回南陽。

  什麼爭寵。我為什麼要學別的女人一般,費勁心力討好一個男人的歡喜。我的爹親是南陽大將軍,坐地自擁數萬鐵騎,成一方霸主都不是問題。我是他的女兒,又何需要另一方霸主的垂憐,當真是可笑可卑可恨至極。

  我蒙頭一昧的朝宿寧宮走去,暗裡腹誹這群煩人精當真讓人沒好脾氣好心情伺候。

  等回到了宿寧宮,更被當頭一擊,氣的火冒三丈。只因抬頭一見一群雍榮華貴之人登門堂皇居主座,辛來正應接不暇的端茶倒水送甜點,她們本是說說笑笑,轉眼見我來了,立馬一掃前態,一個個表情認真肅穆,仿若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般。

  兩方相互僵持,我站於殿門遲遲未踏進一步。

  寧貴妃率開金口,「妹妹當真讓我們好等。這一來一回估是浪費了不少時間吧。怎的,沒去中宮在找找我們?是不按禮儀還是?」

  純貴妃接腔道:「姐姐何需說妹妹呢。她向來跋扈慣了,不僅往皇后的屋裡放巫蠱,甚至連捷安侯都能得罪一番,有何好說的呢?妹妹,快來,外面日頭大,曬著你就不好了。」

  皇后輕咳兩聲,止住她們話頭。端的是和藹友善還可親,「謹妃先進屋來說。」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