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知恩圖報是好品德
下午上課的時候宣平找到了角落坐著的池月杉。
發現對方心情顯而易見地不好。
難道被聞星火學姐狠狠拒絕了？
宣平思考了半天要怎麼去安慰池月杉，卻發現此人又盯著光屏痴痴傻笑起來。
這什麼情況啊？
宣平關切地問：「月杉你還好吧？」
Omega分院整體的風格都比較法式，教室看上去都有一種低調的奢華，連這種基礎課程的椅子看上去都軟得要命，給人一種坐下去就不想起來的感覺。
池月杉點頭，看向掏出課本的宣平，問：「你選修課打算報什麼？」
Omega的課程安排一學期都是五門主課加兩門選修。
池月杉一直覺得茶藝和插花作為主課非常離譜，相對來說文史反而是最正常的。
作為omega特招生的她也沒有選擇機甲理論的許可權，只能在她看不上的課程里挑幾個。
宣平看了看自己的筆記。
她們所處的下世界居民一般都沒有光腦。
非常方便的光腦ai價值不菲，有自己可見和他人可見的模式。
下世界從來不允許私自越層，但用手機可以聯網。上世界的人用光腦能全覆蓋，在各方面應用，也沒什麼資費。
這些都是認證專屬光腦時一次性買斷的。
每個人的光腦功能也不太一樣。
宣平的光腦是她爸媽買的二手貨，晶元藏在她的手鐲上。
可惜這個手鐲不大好看，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她穿長袖可以遮住。
宣平的光腦沒筆記功能，她也習慣了摘記，一邊點開光腦一邊對池月杉說：「西洋棋和戲劇。」
池月杉點點頭。
她撐著臉看著桌上攤開的筆記，宣平發現她的本子破破爛爛，看上去還插了很多東西。
乍一眼還能看到各種圖。
宣平：「你呢？」
池月杉：「設計和……」
Omega的可選的課程在池月杉眼裡都太o了，還是很上流氛圍的o，服裝到禮儀到品酒等等……
完全不是池月杉的菜。
她更想報一些運動的課程，可惜那又是二次付費課程。
也可能是搪塞學生用的。
「占卜……」
宣平有些驚訝：「看不出來你還對這個感興趣。」
池月杉那不太規整的頭髮把自己的臉遮了一半，學院一般的女學生都會在校袍里穿上束腰長裙，學奚晝夢的穿搭。
池月杉就比較奇怪，裡面是更比校袍跟寬鬆的上衣，還疊著好幾層，下面的褲子也看不出腿的粗細，很容易讓她的身材變成五五開。
池月杉推了推眼鏡，她調出光腦，頁面真是選修課的報名比例。
十個人就可以開課，如果少於十個人就隨機分配。
選修課還是跟二三年級一起上的。
池月杉只能祈禱不要這麼倒霉，也不要把它隨機去什麼戲劇或者交際舞課程，都是上流社會的標配。
她這個底層Omega學了也沒什麼用，就算獲得上世界永駐權我也沒辦法參加這些高大上的活動吧？
即便是為了修學分，池月杉還是想在孤雲學院學點什麼，畢竟一年學費需要她做主播搔首弄姿好久。
到了星球的法定十六歲直播年齡，她的打工生涯攢錢越發喪心病狂。
學費彷彿是一頭吞金獸，搞得池月杉必須省吃儉用。白天的兼職和偶爾給上世界相對富裕的人定製小玩具都是小錢，也只有全星際暢通無阻的直播是她最大的經濟來源了。
入學后池月杉點了暫時註銷，畢竟她把一年的學費給賺完了。還好學校也不允許四年一起交，不然她想從那個冤大頭再坑一點。
即便是成人直播，為了防止過度消費也有限額，單人最高單次的打賞也不會超過一萬星特幣。
偏偏學費要一百萬。
成人平台分公共露臉和單人不露臉解鎖，池月杉選的就是單人。
她不用在千萬人面前跳舞，只需要跳給一個人就好了。
這樣的平台什麼性別的主播都有，也有人Alpha來這裡找刺激。
匿名給了人很大的便利，披著皮誰也認不出誰，池月杉選擇的單人不露臉只要脖子以下就可以。
她不知道鏡頭那邊的人是什麼性別，對方選擇的變聲是很普通的女聲。
有點低沉，說話懶洋洋的，而且通常只會說一兩個字構成的句子。
比如坐下。
比如轉身。
「她」也很大方，每次的打賞都控制在平台日限額里，也沒有提出其他要求。
主播群里常常有人抱怨解鎖方要求露臉要不就解約要麼就是被要求見面。
池月杉完全沒經歷過。
比起那些藏著污言穢語的打賞者。
她的這位名叫[Y]的解鎖人慷慨又寡言，卻又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池月杉很清醒，她只是為了錢，對方只是為了找點樂子打發時間。
池月杉基本不會想到Y小姐，她交學費的時候心安理得。
比起早早跟一個Alpha訂婚，不如直接去孤雲學院找她的恩人。
聞星火，那個救了她的恩人。
聽說她被家裡帶走，聽說她成了貴族。街區小店的店主口氣艷羨，池月杉在灰濛濛的下世界抬眼向上看。
也很憧憬。
池月杉一開始只想再見對方一面。
在那個雨夜，她險些被打死的時候。聞星火彷彿從天而降，哪怕身上的衣袍髒兮兮，哪怕她自己也餓了好幾天，卻依然能跟比她倆都大的少年打得你死我活。
那年池月杉剛被趕出家門，她在末流街區流浪。聞星火一直是孤兒，每天不是在搶地盤就是被搶地盤。
池月杉是誤入別的地盤的小羊羔，聞星火為了地盤而戰鬥。
池月杉差點以為聞星火快死了，診所不收沒錢治病的小孩。臉都是血的聞星火不太所謂，本來還想走掉，不過沒止住血，最後暈倒了。
八歲的池月杉嚇得眼淚狂掉，無頭蒼蠅一般地去找人。
但等她找到人能幫忙回頭再去找聞星火。
對方已經不見了。
說穿了池月杉也就是見過對方一次。
一個報恩。
那天之後池月杉再也沒見過聞星火。
她跟帶她找醫生的beta去了地下機械城，一待就待到了十五歲。
聞星火成了她對上世界的執念，池月杉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甘心就這麼斷了緣分。
結果聞星火壓根不認識她了。
只有對方臉上那道疤，經年後還分外惹眼。聞星火從小朋友長成大人，一如池月杉預料的那樣，是個強大的alpha。
是用拳頭說話的酷女，是池月杉發誓畢生憧憬的對象。
可惜池月杉分化成了Omega。
做不了那樣強大的女Alpha，也可以成為她的夥伴啊，家人也行。
唉戀人也算進去好了。
池月杉又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唯獨漏了成為貴族的聞星火到底還是有愛慕者的。
和她走得最近的奚晝夢，不僅家世比聞星火強，長得還很犯規。
還擋在聞星火面前，完全不讓我靠近我的夢中情A！
池月杉又怒了。
*
「不感興趣……也不想被分到戲劇，聽說奚晝夢就是戲劇班的。」
池月杉憤憤地回答。
宣平噢了一聲：「占卜課有點懸哦，因為二三年級都沒湊到十個人，聽說老師還沒請呢。」
「什麼？！」
池月杉抬眼，宣平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啊。」
她呃了一聲：「你不會已經提交了吧？」
池月杉心如死灰地點頭。
宣平抿了抿嘴，安慰她：「沒關係的，也不一定會分到戲劇選秀啦，對了你加上聞學姐的通訊號了嗎？」
池月杉搖了搖頭頭，那呆板的眼鏡襯得她整個人都要石化。
宣平啊了一聲，不可置信地問：「聞學姐是怎麼拒絕你的？」
池月杉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碎聲：「我被迫加了奚晝夢的通訊號。」
宣平一臉羨慕：「可以推給我嗎？」
池月杉木然地哦了一聲，一邊問：「那你要是認識有我星火老婆通訊號的讓她加我哦。」
宣平：「不可能的，我加的都是Omega。」
Alpha向來傲慢，他們要加的Omega要麼是姿色上乘要麼就是家世顯赫。
她倆一沒姿色而沒家世，根本沒可能。
宣平：「我不敢加奚學姐，會被拒絕的吧？」
池月杉：「你加她要和她聊天嗎？」
她很難接受這個同期對奚晝夢如此厚重的好感。
沒想到宣平還有點害羞，「我怎麼配，能看看學姐的朋友圈就很滿足啦。」
池月杉：「聽說她發朋友圈的內容和發星特號的一樣。」
星特號是她們星球最熱門的社交APP，連下世界的人都很愛玩。
畢竟這是能迅速拉近和上世界距離的了，還能看看豪門貴族的八卦。
宣平：「她星特號的粉絲又不能擁有她的通訊號。」
她說得理直氣壯，那粉面含春的樣讓池月杉有點懷疑宣平的取向：「你不會是……？」
最近在播的一部電視劇講的就是oo劇，但畢竟是小眾文化，基本要在深夜時分才會更新。池月杉暑假偷渡去上世界機械城打工的時候老闆還成天在辦公室聊劇情。
宣平秒懂：「怎麼可能！」
老師已經在講課了，雖然台下的學生基本都沒在聽。
這也是omega分院的日常，甚至還有拿高腳杯喝牛奶的。
池月杉：「我不搞歧視的。」
她認真地問：「那你覺得聞學姐會喜歡奚晝夢嗎？」
宣平眼神里對池月杉的可憐都快溢出來了，她反問：「你沒發現已經很久沒有草根o嫁入豪門的新聞了嗎？」
要命了月杉好天真啊，不會以為那倆人沒在談吧！！
論壇開投票都是碾壓的在談了啊！！
池月杉：「那又怎麼樣，我可以努力考到議院。」
做個公職人員也能配得上要征戰的Alpha吧？
就算每年議院給Omega的備考名額只有三個。
意味著她要打敗整個星球符合要求的Omega。
宣平沒想到她有如此遠大的抱負，覺得池月衫可能忘了報考議院的Omega後面還有個要求。
「要有貴族的推薦信哦。」
池月衫的表情彷彿吃了蒼蠅。
她的自尊心很強，還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這個時候也很快恢復了。
「那我轉專業去學機甲理論，這樣就能去戰備後勤組了。」
宣平扶額，「轉專業也要推薦信啊月杉，機甲理論本來就只有精神力高的A和B才能學，也是近十年才有Omega能破例學習的。」
池月杉：「沒事，還有一個選項。」
她露出一個笑，這不修邊幅的尊榮都帶上了幾縷星光：「學期綜合評分到全系第一。」
宣平沒再潑她冷水了，她覺得需要帶池月杉去浴場洗個澡清醒一下。
綜合評分第一當然包括茶藝和花道，那本來就是貴族的禮儀，出身下層的Omega怎麼可能一步登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