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誰來探望
奚晝夢失蹤的這段時間外界傳聞簡直傳得過於離譜。
但一直高居不下的傳聞就是她可能要繼承母親奚明光的指揮位,直接出任遠征軍的總指揮長。
這點在匿名論壇幾乎堆到了高樓。
相比孤雲學院論壇的友好，外面的論壇幾乎可以算得上兇殘了。
即便奚晝夢是貴族top奚家這代的親女兒，也有不少人覺得總指揮長壓根不能是沒經驗的alpha就可以擔任的。
當年的奚明光也是一步步升上軍銜才出任指揮長，憑什麼奚晝夢頂著光環就能無縫銜接？
奚晝夢去見盛陽葵的路上就挑著在看這些評論。
池月杉本來不想去的,但又被奚晝夢拽上了。只能跟這傢伙坐在一起,聽著這人拖著長長的尾音念罵她不夠格的評論。
「哎呀呀奚家這個老小之前不就是omega嗎,嬌生慣養的就算分化成了alpha又有什麼用啊~」
奚晝夢：「omega怎麼了,這幫人成天在家閑著沒事上網不如去給蟲族做飯吃。」
「奚明光自己無能被蟲族的擊退那任命新的指揮長不應該再次選拔嗎？」
奚晝夢：「什麼話都給他們說了。」
「而且母親回來之後遠征軍不是也有新的指揮官了嗎？我怎麼記得已經兩任了啊。」
她又嘆了口氣,仿照AI口吻念著：「你們以為光看那個回放就能證明奚晝夢的厲害了？指不定視頻都是造假的……那機甲誰改裝的啊，還有機械尾巴,什麼情趣都擺到戰場上了是吧？」
奚晝夢笑出了聲：「情趣？」
她歪頭看向身邊的池月杉：「這是情趣嗎？」
她不說還好,一說池月杉難免想到奚晝夢那天蓬鬆的尾巴。
真是奇怪，沒開關的嗎？
為什麼後來就沒了啊，難道要她築巢的時候？
奚晝夢這傢伙真的會築巢嗎,光想想就起雞皮疙瘩了。
懸浮車往沈獄的駐地開去，原本繁華的上世界現在一片狼藉，無論是陸地還是空中管制都很嚴格。
普通的懸浮車壓根無法出行，必須依靠特定的批示才可以從空軌上經過。
這次就是沈獄讓人專門來接奚晝夢的。
奚晝夢關了光腦,壓根沒被網上那些帖子影響。她一襲黑裙,一隻手撐著臉,盯著下面偶爾的喧嘩。
還有遠處的炮火，轟隆聲里和什麼東西倒下此起彼伏,甚至空中都會出現低等的飛行蟲族。
顯然被意識入侵的女王對蟲族仍然有控制能力，不然沈獄布控那麼久，也還是沒能完全消滅蟲族。
這樣的世界和奚晝夢回來的初世紀沒什麼太大差別,以至於奚晝夢看得有些出神。
池月杉：「你在想什麼？」
她發現奚晝夢回來之後經常發獃,倒不是從前那種活像對世俗沒什麼慾望的發獃。
反而像那種有什麼困擾一樣。
也不知道池月杉想到了什麼,她問：「你腦子裡那個我，是不是老纏著你啊！」
她說完覺得有點誇張，頓時補了句：「撤回這句。」
奚晝夢都還沒來得及回答，腦子裡那位嘰嘰喳喳地憤怒：「誰纏！我又不是人！」
它吵得要死，奚晝夢嘆了口氣，一邊揉了揉自己的頭：「你倆半斤八兩。」
池月杉怒了：「我哪有，我穩重著呢，我忙著修機甲哪會煩你。」
奚晝夢：「是啊，機甲比我重要。」
池月杉剛要接話，奚晝夢就問：「我在想怎麼根除蟲族，感覺很麻煩。」
現在梳理下來蟲族起碼有兩撥，一波是當年盛西凜被她斬殺后留下的。
真是失策，要是再給我多點時間。
奚晝夢又嘆了口氣，她轉頭：「你還記得我們去摺疊空間前看到的那個蟲族嗎？」
「顏色五花八門，長得沒那麼看，還有翅膀，翅膀好像會發光的那一隻。」
池月杉當然有印象，她回來后看了一堆這次錄入的資料，卻發現只有那隻蟲族是有且僅有一隻。
而且戰力成迷，還有點奇奇怪怪的。
有時候攻擊力很強，有時候卻好像不怎麼想搭理人類。
奚晝夢：「我看現在的資料給它的定位是高等蟲族。」
池月杉：「不對嗎？它好像還有點敵我不分，之前衝上來的低等蟲族它也會殺。」
奚晝夢：「我覺得它應該是蟲王。」
池月杉啊了一聲，她又細細地回憶那一隻蟲族，「可是我沒感覺它……」
甚至最後攻擊奚晝夢也沒有很誇張，甚至不太像沒有智力的蟲子，反而像個人。
奚晝夢：「初代的蟲族本來就是人蟲化來的。」
她之前挑挑揀揀和池月杉說了一些，這個時候補充了初世紀時政權的更迭。同樣的三胞胎，但比起盛陽葵這三胞胎的不和睦，反而顯得更有人情味。
奚晝夢在那個世界「死」后，剩下的蟲族被清除，帝國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繼任的女王從旁支挑選，也繼承了權杖手鏈和王冠，那盛西凜的意識難道還在嗎？
那她最後的那一句蟲語又是什麼呢？
她傾盡所有送盛茜茜遠走，不可能只是送別，她難道沒希望妹妹活過來嗎？
池月杉：「你的意思是，我們遇見的那隻蟲族，很有可能是初世紀的那個三公主？」
奚晝夢拿到的資料里提到的盛茜茜溫婉可人，如果是盛西凜想要對方復活，那麼對方的意識真的可以保存千年之久嗎？
物種都會進化，那這股意識呢？
包括王宮的那一位，還會是當年能有天才之稱的盛西凜么？
奚晝夢本來傷就沒養好，稍微陷進去思考就眉頭蹙起，明顯是精神力受創的後遺症。
池月杉遞給她一管補充劑，又安慰她：「沒關係的，大家都在，不需要你孤軍奮戰了。」
她難得有這麼安慰人的時候，奚晝夢又想要多一點，又問：「那我可以養老了嗎，什麼都不幹。」
沒料到池月杉還真的點頭了。
「你很累就休息啊，哪有什麼事都讓你扛的。」
不過池月杉明顯對自己的alpha是什麼德性非常清楚，「但你也不會罷休的吧，不然也不會冒著風險親自去初世代了。」
奚晝夢就是表面懶，本質上責任感很強。
幼年時的緊繃教育到底還是把她熏陶得捨生忘死，好在她沒變成傀儡，自我在成年後迅速瘋長。
池月杉一開始聽對方說殺了全家還是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
換做我的話。
算了換做我可能還沒她有勇氣呢。
我可能早就被洗腦得無私奉獻了，哪還有什麼自我呢。
得虧了奚晝夢幡然醒悟，才能讓我遇到她。
奚晝夢：「你突然這麼溫柔我好不習慣。」
池月杉很乾脆地擰了一下她：「你是賤骨頭嗎？」
奚晝夢嘆了口氣：「算啦，看看盛陽葵去，感覺聽席霜描述的好像她都快死了。」
*
盛陽葵現在被安置在沈獄管控的療養院里，池月杉和奚晝夢進去的時候還確認了好幾次身份。
等真的見到盛陽葵，對方正好在吃飯。
她的長發有些枯黃，發卡把碎發別在一邊，一張臉只有巴掌大。
池月杉甚至覺得那個放水果的小碗都比盛陽葵看上去讓人快樂。
席霜說的沒錯，盛陽葵看上去就沒什麼生氣。像是靈魂都要消散，怎麼看怎麼像一尊木偶。
可能之前沒人和她說過，盛陽葵聽到動靜的時候先是覺得奇怪，轉頭看到進門的池月杉和奚晝夢愣了好半天。
隔了許久才說：「你們真的回來了？」
她的聲音都有些啞，池月杉看了都覺得於心不忍。覺得沈獄未免太過分，這跟囚禁又有什麼區別。
這個房間的設備密密麻麻，除了醫療就是監測。
奚晝夢進來后看了兩眼，直接打了個通訊給沈獄。
池月杉抓著盛陽葵的手，一開口就是對不起：「之前一直沒來看你，對不起。」
那場實訓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個月，但分別好像是三年，三十年。
大家都還是少年的模樣，卻又很不一樣了。
至少盛陽葵一直在懷念她人生僅有的舞會、聚餐、飛船、打牌、公交車……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第三輩子，第二輩子的記憶她也沒有。
但不妨礙她篤定，這些經歷仍然與她無關。
她的眼神充滿驚喜和懷念，沖池月杉笑了笑：「我知道你也才回來沒多久。」
盛陽葵桌上的飯都沒吃完，她不知道拿什麼來招待池月杉，只能把沒拆開的水果推給池月杉。
「這是早上送來的，你吃。」
她的目光又落到池月杉的肚子：「席霜昨天來看我，說你們有了一個女兒。」
池月杉就是比以前圓了點，但也沒有很誇張。至少她氣色看起來很好，在盛陽葵眼裡簡直是燃燒的太陽，好像無時無刻都能點染別人。
池月杉點頭：「就是太小了，不然帶來給你看看。」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池月杉和自己一樣大，現在卻已經是媽媽了。
盛陽葵呃了好半天，才說：「像你還是像奚學姐啊？」
池月杉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病房連光腦都斷網，只能用原始撥號打通訊電話。
她翻出自己的圖庫給盛陽葵看了照片，又問：「席霜怎麼說？」
盛陽葵：「說像你一點，臉圓圓的。」
池月杉捧起臉：「我真的胖了？」
她做得非常誇張，誇張得盛陽葵彎起眉眼，隨即池月杉抓著盛陽葵的手問：「你身體怎麼樣？」
盛陽葵點頭：「不會死的。」
她咬了咬嘴唇：「我會活下去，我要看它死。」
池月杉：「聞學姐應該經常有來看你吧？」
反正聞星火現在直接被收入沈獄麾下，許可權應該挺高。
但池月杉和聞星火也沒怎麼聯繫，畢竟戰況激烈，她也不想影響對方。
盛陽葵搖頭：「她半個月才能來看我一次，沈元帥說的。」
池月杉唔了一聲，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反而是盛陽葵安慰她：「畢竟她很忙，加上我……」
她低了低頭，頭髮垂下，正好讓池月杉看到了她後頸的傷口，「你這怎麼了？」
盛陽葵下意識地捂住後頸，搖著頭：「沒什麼，就是之前……」
奚晝夢走過來：「沒必要這樣的。」
她坐下的時候順便拉走了池月杉的手，讓盛陽葵放鬆了下來。
「它早就選擇了你，是因為你身為皇室的基因序列符合要求。這點你應該知道，小時候就篩過的。」
「只不過你們姐妹三個，誰更合適而已。」
盛陽葵搖頭：「也不是。」
奚晝夢：「你自己破壞腺體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一切結束之後，怎麼和聞星火結婚？」
「當然我不是說一定要腺體完整才能結婚。」
奚晝夢頓了頓：「我的意思是，你們不希望彼此可以完整地結合嗎？」
她這句話簡直戳中盛陽葵所有的幻夢，盛陽葵抿了抿嘴：「我想過的。」
池月杉這才發現盛陽葵的脖子上也有傷口，像是自殺未遂。
她的眼淚凝在眼眶：「但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女王一直在給沈元帥施加壓力，我怕。」
「我這樣被保護起來也沒什麼好處。」
盛陽葵抬眼：「奚學姐，我感覺我一點用處都沒用。我不如死了，至少女王再也沒有下一任的容器……」
奚晝夢：「沈獄應該和你說過，就是因為你還活著，那玩意現在還有所收斂。」
「誰都沒辦法保證沒了你，它現在的□□徹底腐朽后它還能做什麼。」
這個病房就如同大型的監控，奚晝夢直接讓人沈獄關了總控。
那邊軍官長輩嘆了口氣：「你怎麼就這麼不收斂呢。」
隨機沈獄笑出了聲：「答應我一個條件。」
奚晝夢：「答應。」
沈獄：「不問問是什麼么？」
奚晝夢：「不就是指揮官嗎？你能頂得住壓力我就去。」
盛陽葵：「那學姐你要怎麼才能殺死它的意識呢？像當初一樣嗎？」
奚晝夢搖頭：「我要你再次被入侵。」
池月杉差點站起來罵人，卻被奚晝夢捂住了嘴。
金髮的alpha說得直白，直白得盛陽葵笑了笑，然後毫不猶豫地點頭。她的腺體差一點就被自己親手破壞，又被及時治療，卻讓她看上去越發虛弱。
「這是我最後的價值嗎？」
奚晝夢：「當然不是。」
「你的價值是和我們一起建立新的政權。」
「比如讓我們的沈元帥能光明正大和她的alpha朋友結婚。」
「比如omega可以選擇和omega在一起。」
「比如……唉太多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