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 章 她的歸處
聞星火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收到如此質疑,連宣平都發現了這位向來好脾氣的老實人學姐面容的短暫扭曲。
在宣平以為聞星火要揍奚晝夢的時候發現對方還是忍了回去。
「你什麼意思？」
奚晝夢看了看她光腦的消息，就有雲天澄這個以仿生人身份新綁定光腦的師母發來的消息。
分別是仿生人一號和二號。
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哪個是姜知哪個是盛陽葵。
畢竟姜知年紀大很多，怎麼看都是正常的成年女性。
盛陽葵年紀本來就小,長得跟發育不良的小女孩一樣,問題是照片里的這個大胸萌妹是有點太超過了吧！！
奚晝夢眯著眼，盯著一張一言難盡的表情把照片給聞星火看。
「喏,你老婆。」
池月杉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她和聞星火心態差不多。都帶著點近鄉情怯，不敢面對未知的成功或者失敗。
現在奚晝夢醒了，好像池月杉失去安全感也驟然回來,池月杉終於有勇氣去看照片上的人。
聽說是專業團隊製作的,按照之前她們的模樣做了好幾個版本,最後選出來的成品。
宣平本來是問過池月杉看不看的，但池月杉拒絕了。
現在奚晝夢光屏里的仿生人姜知看上去和池月杉在資料庫找到的照片一模一樣。
她的年齡還是死去那年的年齡，看上去格外年輕,紅棕色的發,綠色的眼眸。
個子也高，身形纖細但不會有任何病弱感。
可能是意識還是沒轉化成數據的切入,所以仿生人還是仿生人軀殼,沒什麼神采。
而站在姜知邊上的二號。
就是盛陽葵了。
乍看……
池月杉覺得沒什麼問題,在看……
池月杉也看向聞星火。
又小聲地問宣平：「平平,我記得你和我說聞學姐不是不知道的嗎？」
宣平點頭，她嘴角噙著笑,不知道為什麼池月杉總覺得這個笑不懷好意。
但這可是平平啊,怎麼可能呢。
聞星火也詞窮了。
本來她在看到失而復得的人就算是仿生人版本也應該激動的。
畢竟盛陽葵基本沒留下什麼照片。
她們無論哪一輩子的交集都屈指可數,這輩子奚晝夢跟個拉縴保媒的一樣,也不過是讓她們互通心意,真正的相依都像是偷來的，壓根沒多少空閑的時間能靜靜地待一會。
我有很認真地看過她么？
聞星火都不敢去細想這些問題，回憶只是浮光掠影，就足夠讓她如鯁在喉了。
現在她看著栩栩如生的仿生人，終於明白這玩意為什麼不能量產了。
會變成泛濫的思念，實體化的執念。
偏偏奚晝夢這人非常掃興，壓根不給她多文藝的時間，又問：「真的不是你挑的？」
她還給聞星火找起了理由：「其實也沒什麼，喜歡美女是人之常情。」
奚晝夢剛說完就被池月杉用一顆葡萄堵住了嘴，嗚嗚了兩聲，引得懷裡的小孩又笑了。
聞星火：「當然不是。」
她收回目光，心想這也太誇張了。不會上半身重下半身輕嗎，仿生人能去健身房鍛煉嗎？
她還解釋了一句：「無論她什麼樣，我都喜歡。」
奚晝夢抬眼對宣平說：「那換成小貓吧，猛女奶貓組，比活人強多了。」
聞星火喂了一聲。
宣平覺得再開玩笑聞學姐可能要爆炸了。
她認真地回答：「是女王自己要求的。」
奚晝夢陷入了短暫的無語。
池月杉呃了一聲，看了眼聞星火，又有點想笑。
聞星火：「這……這樣不……不會不健康嗎？」
她一時間都語無倫次起來，像是完全忘了仿生人已經不是尋常人類，盛陽葵就算沒有蟲化僥倖活下來，王室的基因病也不會讓她多活幾年。
宣平笑了一聲：「她是仿生人，數據可以調整的。」
聞星火噢了一聲：「數據。」
她說不清是難過還是高興，一時間面容扭曲，乍看還有點猙獰。
但池月杉看她分明要哭了，只不過麥色肌膚的alpha從小就堅強，在下世界流浪也可以保護自己，被認回上世界也可以自力更生，好像再苦再累再痛都不會讓她有鼻酸難忍的感覺。
現在卻在抹眼淚。
奚晝夢小聲地跟池月杉咬耳朵：「聞星火現在看著好像之前那個熊貓擦眼淚的表情包啊。」
池月杉一腔的感慨頓時被這人碎了個乾淨，她真的好想正經，但真的好難。
而且很容易被奚晝夢帶跑，居然也想到了自己在zr世界和奚晝夢用手機互相發表情包的時候。
確實，有點像。
池月杉小聲嘀咕：「那很可愛啊。」
奚晝夢：「那還是沒我們昏昏可愛。」
她低頭一看，這小孩又歪頭睡著了。舌頭卡在唇瓣之間，粉粉嫩嫩的，害得人有點想去戳一戳。
池月杉也無語了，瞪了奚晝夢一眼。
宣平覺得自己就像個客服，代理仿生人業務，還要回答多愁善感的客戶強撐堅強問出的問題。
聞星火：「她……是怎麼自己選的？」
宣平：「你可以親自去見見她。」
說完宣平像是想起了什麼，對奚晝夢說：「學姐，你不應該直接給聞學姐看的。」
她的臉上突然浮現出為難的神色：「小葵說還想給聞學姐一個驚喜。」
奚晝夢噢了一聲：「她現在不是喜極而泣了嗎？你記得拍照。」
宣平：……
好惡劣的人啊！月杉怎麼做到馴服這個人的。
她真的不會被欺負嗎？
聞星火：「她……不願意見我嗎？」
她的眼睛有點紅，奚晝夢把一邊的紙巾盒遞給她，一邊說：「這不是要重新做身體嗎，美若天仙是沒戲了，至少要如她所願是波濤洶湧的吧？」
不過看了幾眼，奚晝夢就看出盛陽葵什麼心思了。
簡直像老娘重生這次要徹底改造，瘦臉豐胸一條龍，怎麼不想一下長長個子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聞星火**呢。
大概是她的口氣還帶著點恨鐵不成鋼，聞星火驀然想到之前盛陽葵對奚晝夢宛如虔誠信徒的態度。
聞星火：「你別給她灌輸奇怪的思想。」
奚晝夢啊了一聲：「我哪有。」
這個傢伙的病房和席霜完全不一樣，現在全息技術覆蓋到醫療系統，病房都能每天換一種風格。
奚晝夢永遠跟華麗掛鉤，病號服都跟質樸無關。如果不是為了方便做檢查，可能也要里三層外三層。
現在她隨便靠著都帶著一股的橫斜的恣意，即便面色蒼白，損耗的精神還沒完全恢復，也足夠讓人窺見她全盛時期的風華。
只不過這種風華沒以前那種霜雪滿身的冷淡了，她懷裡還有個呼呼大睡的小奶娃。
睡覺還要蹭來蹭去，被奚晝夢翻了個身，然後找了個滿意的位置杵了進去，而奚晝夢的神情溫柔，是以前的聞星火壓根不敢想象的未知未來。
像是眼前人徹底被世俗化了，不再是浮雕上華美的造像，鎏金的裙擺變成了親膚的布料。
她好像分毫未改，但又脫胎換骨。
奚晝夢：「我只是讓她喜歡就說，想親就噘嘴，想抱就張開手。」
她的口氣稀疏平常，帶著一點過來人被命運摧折的熟稔經驗：「反正你不會拒絕的吧？」
聞星火嗯了一聲。
但她還是很糾結頭重腳輕的問題，以前話少擰巴的alpha煩起來也怪嚇人的，搞得宣平總是忍不住想到論壇之前有人說陪著女朋友去體驗生活去生鮮市場碰見聞星火在砍價。 -
聞學姐話多起來好煩啊，啰嗦死了。 -
我還以為她砍價會是要砍人的風味。
最後宣平都煩了：「學姐你要不現在和我去看看吧。」
聞星火居然還扭捏上了：「這不好吧？」
宣平：「那別看了。」
聞星火：「我能去嗎？」
奚晝夢抿嘴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池月杉咬著嘴唇，被奚晝夢發現她在偷偷錄像。
她倆眼神交流。
奚晝夢：發我一份。
池月杉：不行。
奚晝夢：那群發吧。
池月杉：我要留著她倆結婚的時候做vcr。
奚晝夢湊近，在池月杉耳邊問：「那我們呢？」
那邊的宣平終於忍無可忍站了起來。
她最近都穿寬鬆的衣服，乍看看不出肚子里揣了一個，但再看其實挺明顯的。
她還下意識地扶了扶腰。
聞星火頓時手足無措起來，非常恭敬地給選宣平道歉。
宣平：……
最後聞星火還是跟宣平走了，她走的時候還問池月杉：「月杉你呢？」
池月杉倒是笑眯眯地跟聞星火揮手：「我不著急。」
等她們走了，奚晝夢靠在靠枕上問她：「真不著急？」
「宣平說你倆都沒去跟過進度。」
池月杉：「我有點害怕。」
她很少說害怕，一說就讓奚晝夢覺得新鮮。
「你都能在那種時候從聞星火的機甲艙跳出來，你怎麼不問我害不害怕。」
大概是又打了好幾針補充劑，奚晝夢的精神好了很多，開始翻起舊賬來了。
池月杉一時詞窮。
奚晝夢卻沒完沒了，湊過來：「嗯？」
她伸手，捏住里池月杉垂下來的一根長辮子，又把她的碎發別到耳後。
她的手指很涼，這種大戰受的傷就算表面好了也會留下暗傷或者祛不掉的疤痕。
但摩挲的親昵感太久違，讓池月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奚晝夢：「少勾引我。」
池月杉抓住了她的手：「我沒有。」
「因為聞學姐本來就已經損耗很多精神力了，她又不是你，取之無窮……」
奚晝夢笑了一聲：「取之無窮？」
她也不給池月杉回答的機會，又問：「你當時沒考慮過後果嗎？」
「萬一我晚到一步，你就……」
池月杉打斷她：「不會的。」
「那時候她不是出現了嗎？」
池月杉看著奚晝夢，認真地說：「我媽媽，是為我才出現的嗎？」
這段時間就算池月杉沒特地去問宣平那邊的進展，也知道姜知的情況不算很好。
盛陽葵的意識還能轉成數據流，但姜知還不可以。
盛陽葵轉成數據的文字這樣寫道——
是前輩在保護我。
如果姜知之前是一直蓄勢待發等待機會，那時候貿然出現，是不是才導致了現在的後果？
池月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眼眶紅了。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是R星系少見的綠色眼眸。
奚晝夢在U星系見到被姜知轉移的部分的M星系人，發現綠眸的也不算很多。
但沒一個比得上池月杉的眼眸清透晶亮，一個流轉就足夠捲起奚晝夢所有的搖曳心神，讓她在昏睡中也要選擇留在這裡。
她是我的歸處。
池月杉得到了一個溫柔的親吻，繼而被人連小孩一起摟住了。
奚晝夢嘆了口氣：「是啊。」
「我也是因為你才來到這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