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相聚
池月杉到現在也不怎麼會跳舞。
她僅有的跳舞經歷也都來自奚晝夢,好像她人生重大的時刻都和這個人掛鉤。
現在焰火聲陣陣,池月杉在這樣的聲音里聽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真是好沒出息哦。
明明不是第一次跳舞,明明不是第一次這樣握著手,可是和奚晝夢的每一次為什麼都讓我如此著迷。
池月杉:「你傷都好了嗎?」
她忍不住問了一遍,但奚晝夢卻好像沒聽見,她嘴角噙著笑,眼神彷彿黏在池月杉身上。
池月杉受不了這樣的對視,但又不想敗壞此刻的氛圍,她只能迎上奚晝夢的目光,乾脆踮起腳環上對方的脖子,大聲地在奚晝夢耳邊問:「你傷好了嗎?!」
奚晝夢沒回答池月杉。
她只是親了池月杉一口,親吻落在池月杉的臉頰,親得池月杉愣了好一會。
站在遠處的雲天澄哎喲一聲:「真是肉麻。」
宣平的任務已經完成,她坐到了一邊。
宣平有很強烈的決心,這一點和她共事了一段時間的雲天澄感覺最深。
不過這種決心也含著一股避而不談的意味。
就像宣平從來不談論她孩子的另一個母親,雲天澄對那個人略有耳聞,偶爾上班路上也能看到宣平被人攔住。
黑髮的alpha年輕人看上去很著急,總是很急迫地要和宣平說什麼。
好幾次都要當街跪下,但礙於宣平的眼神,又慫了吧唧地退了回去。
然後看著宣平的背影流眼淚。
雲天澄還問過池月杉,池月杉也不知道怎麼說。
她撓了撓頭,憋出一句人各有所好。
雲天澄想:那這口味也太不一樣了吧?
到底受過什麼傷才能這麼決絕啊?
還好現在的omega未婚生子用不著需要結婚證書才能就診。
加上現在宣平的地位,壓根沒什麼能限制她的。
此刻焰火陣陣,下面噴泉邊的一對跳舞又接吻,雲天澄問一邊的宣平:「接下來還有安排嗎?」
宣平點頭:「奚學姐說她請客。」
雲天澄:「那不是應該的嗎?是在這個商場隨便吃?」
宣平搖頭:「她說選好了地方,就是有點遠。」
雲天澄也能算個外籍人士,只不過她的相貌沒姜知那麼有辨識度。面容是年輕的,但整個人又老氣橫秋,看起來總有些違和。
而且她總愛戴各種奇怪的眼鏡,今天戴的還是不對稱的,看得宣平有點難受。
雲天澄:「多遠啊?高級嗎?是不是隨便吃?」
宣平看著這位前輩,認真地說:「雲老師,您要少吃,畢竟仿生人的數據也要定期清理的。」
雲天澄噢了一聲,「你怎麼不和姜知說。」
宣平:「姜前輩比您的聽話多了。」
*
聞星火給奚晝夢打了一下午的工,等收工的時候還讓盛陽葵玩了一會焰火。
盛陽葵問:「是去外面之前的去過的梧桐樹下嗎?」
新政頒布,盛陽葵的女王之位暫時還不能卸下,她還是要等選出下一任繼承人才能徹底退位。
只不過屬於女王的孤寂命運到底還是被她改寫,不用切割腺體,也不用終身孤獨。
就是作為一個星系的門面,需要參與各種各樣的外交。
仍然是帶著各種任務的。
但怎麼都比被蟲化好了。
盛陽葵還是很著急,她想和聞星火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可是起碼也等到下一任女王成年,起碼也要三年。
畢竟聞星火是帝國元帥,怎麼都不是她這個身份能結婚的對象。
不過現在什麼都重新開始,知道她倆關係的人都心知肚明,就算這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會有孩子。
畢竟仿生人的技術還沒那麼超前,也不用擔心千年前政權更迭導致的災劫重新降臨。
聞星火點頭。
盛陽葵:「那月杉又要換衣服了,她肯定要生氣。」
池月杉的確生氣了。
她跳完舞狠狠踩了奚晝夢一腳:「你瘋了嗎,又要換地方,你知道我今天多累嗎?」
奚晝夢被踩了也沒生氣,她今天實在太好看了,彷彿是完美的終極表現,池月杉踩完又開始後悔。
不行,不能可憐她。
池月杉乾脆轉身氣鼓鼓地走了,可惜她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抱起,直接跑向了更衣室。
池月杉被突然的凌空嚇了一跳:「你瘋了嗎?你腿還沒好吧?」
奚晝夢:「抱你沒問題。」
她抱著人小跑也沒喘氣,不像那天在王宮,噴在池月杉頸側呼吸,滾燙又帶著血腥味。
池月杉抿著嘴,還是很后怕。
但她的嘴唇被人啄了一下,奚晝夢說:「去聚餐,今天是大家最空的時候。」
「所以你擔待一下吧。」
奚晝夢:「你媽媽也需要和朋友們正式見一面,我們呢,也很久沒一起吃過飯了。」
她說我們。
一瞬間讓池月杉想到這個人之前的樣子。
池月杉其實經常能在孤雲學院看見奚晝夢。
但不是那種擦肩,是遠遠看到。
比如她站著這棟樓的長廊,看著對面樓設計彎彎繞繞的廊道上和人並肩而行的奚晝夢。
這種人哪怕和人並肩也不會給人一種看起來平起平坐的感覺。
她永遠是那個焦點,像是大雪封山的寂寥花瓣籠罩,乍看只能看到花團錦簇,卻不知道下面霜雪多冷。
她是東方畫作里的留白,延伸到畫外無邊的孤寂。
讓人掀起無窮的好奇,卻不得靠近,只可遠觀。
但現在這個人說我們。
一起吃飯。
池月杉笑了,笑著笑著又有點想哭,最後抱著奚晝夢的脖子,把自己的臉埋在對方肩窩。
奚晝夢:「不是吧?這有什麼好哭的,我剛才求婚你怎麼不哭一下,你是AI嗎還卡頓呢。」
池月杉:「你好煩,別在我最感動的時候打斷我。」
奚晝夢:「行吧,你繼續感動,我給你換衣服。」
在大小姐給自己的未婚妻換衣服的時候,凌熏和席霜已經先走一步了。
當初她們小聚過的外環破爛城區又恢復了熱鬧,而且比之前還熱鬧,攤位都更多了。
席霜沒帶她的純金拐棍,因為凌熏忘帶了。
也可能是因為丟人,所以乾脆讓席霜靠著她。
梧桐樹下這個小餐館被奚晝夢提前包場。
從前條件不太好的包廂改成了頂樓的露天餐桌,梧桐樹枝繁葉茂,就是蚊蟲有點多。
端菜的小妹妹蹲在一邊點驅蟲液。
老闆娘熱情地招呼人,凌熏把席霜安頓好後走到那個端菜小妹妹邊上。
她說:「我幫你。」
現在什麼都機械化,唯獨這種東西還有老式的感覺。打火機打不開火,凌熏試了好幾下,發現是滾輪壞了。
她拿出自己的打火機,先點上底座,再把驅蚊液的盤子放在上面。
小omega看了眼凌熏,繼而看到了坐在後面的席霜。
有過數面之緣的alpha一隻手撐著臉,正震驚地看著這邊。
omega妹妹慌張地低下頭。
凌熏把自己的打火機給她:「以後用這個吧,這個不會壞。」
上面的logo有些刺眼,是從小生活在外環的omega也認得出名牌。
對方急忙推拒,那個嶄新的打火機卻塞到了她的掌心。
樓下放著震天響的音樂,還有街頭藝人在吹薩克斯,凌熏仗著吵鬧,也沒有壓低聲音:「那是我姐姐。」
看上去文質彬彬的alpha笑著說:「她已經有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了,你會祝福她的吧?」
席霜看著之前說過話的小妹妹居然不打招呼走了,她問坐到自己邊上的凌熏:「你倆說什麼呢?」
凌熏:「她打火機壞了,我把我的給她了。」
席霜:「你不是不抽煙嗎?」
凌熏:「我爸催婚,很煩,所以偶爾抽。」
她平時看上去就很溫柔,書卷氣和眼鏡相得益彰,乍看還有點逆來順受。
但席霜知道凌熏的固執,有點無奈地說:「不想相就別相,你又不是不能拒絕,你現在都什麼地位了還怕他不成。」
凌熏笑了笑:「畢竟你媽媽也在給我介紹。」
席霜剛想說話,聞星火就到了。
盛陽葵看上去不要太活潑,整一下子吸引了席霜的注意力,她的嘴又開始犯賤,開始不死心地打趣起來。
凌熏沒再插話,她笑著看著打打鬧鬧的同學朋友,想到上一次來還一無所知的自己。
突然升起了一股滄海桑田的感覺。
很快該來的人都來了。
沈獄帶著藍嵐過來,不滿意這裡的台階,剛要發作,被奚明光說了一句。
奚明光:「你是虛了嗎,抱不動藍嵐?」
藍嵐:「誰要被她抱啊,真噁心。」
卸任了的前任帝國元帥壓根沒人前那種氣勢,像是回到了少年時代,惡劣地抱起不從的朋友。
「那我偏要抱。」
「抱前輩可能做不到,但抱藍嵐這隻豬還是做得到的。」
奚明光笑了一聲。
褚婧站在她身邊,跟另一桌的孩子們打了個招呼,又問:「晝夢和月杉呢?」
落座的宣平得到里長輩們的關懷,和一杯熱椰奶。
她說:「她們出來的時候因為誰開車吵架了。」
沈獄:「不是可以自動駕駛嗎?」
被安排在長輩這桌的雲天澄不太高興,她背著一個兔子挎包,看臉的確不太像適合坐在這裡的。
可惜她的年紀確實符合,哼了一聲:「就是找個借口吵架親嘴而已。」
偏偏席霜還要接茬:「啊?那沈獄前輩和藍嵐前輩也是這樣嗎?」
一瞬間氣氛非常尷尬。
剛好樓下的音響還在放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金曲,唱著的打是親罵是愛你可不可以親親我。
聞星火:……
奚明光:……
褚婧沒忍住笑出了聲,盛陽葵捂著嘴憋笑,凌熏深吸了一口氣,用前菜雞爪堵住里席霜的嘴。
這個時候奚晝夢來了,她看上去和池月杉感情好得很,沒有任何吵架的痕迹。
兩個人的手都是拉著的。
她看這麼安靜,喲了一聲:「玩一二三木頭人呢?」
凌熏:「沒什麼,雲前輩剛講了一個笑話。」
沈獄:「對,笑話而已。」
藍嵐:「你覺得我是笑話?」
沈獄:……
奚晝夢懂了:「怎麼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彆扭,要親就親要表白就表白,還想去棺材里打啵啊?」
席霜就算被堵住了嘴也要做出支持的姿勢。
雲天澄點頭如搗蒜。
奚明光唉了一聲,看著沈獄的目光也有催促之意。
一時間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池月杉覺得奚晝夢實在是沒大沒小,長輩的玩笑也能開得這麼隨意。
她剛想說話,沈獄就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姜知呢?是不是就差她了?」
「聽說晝夢你剛才求婚了?」
奚晝夢點頭:「是,沈阿姨也要求婚嗎?」
奚明光剛喝了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藍嵐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被沈獄捂住了嘴。
池月杉直接把奚晝夢按到了空位上坐著,解釋了一句:「我媽媽去樂器店了,應該快到了,我給她發的定位都已讀了。」
沈獄心想這幫孩子只有池月杉是天使。
可惜天使的媽不是天使,氣氛才緩和沒多久,開著懸浮摩托的姜知就來了。
她來得風塵僕僕,還拎著一瓶酒。
沈獄還沒來得及說話,昔年的綠眸alpha戰友就說:「之前存著是想等著你和藍嵐攤牌喝的,結果一存就存了二十年,正好月杉也要結婚了,大家一起喝了吧。」
奚晝夢笑出了聲:「你看,婆婆果然是我們一夥的。」
存了二十年的名酒味道不錯,也很濃烈,小輩們分到了一瓶,在喧囂的氛圍里碰杯。
池月杉:「這次喝奶的是平平欸,不過沒關係,我們再干一杯。」
她換了一套衣服,有點像孤雲學院的校服,不過材質更好,連頭髮都是奚晝夢親自編的。
小輩們那桌嘻嘻哈哈,偶爾爆出一陣噓聲,前輩這桌其實也沒差。
沈獄和藍嵐吵得脖子都紅了,奚明光喝多了靠在褚婧肩上回憶往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喜歡我才收的啊,哪知道你喜歡那個人渣……」
褚婧:「好了好了我知道……」
雲天澄唉了一聲,變成仿生人她也胡吃海塞,一邊倒酒一邊對姜知說:「你吃點唄,做蟲噁心那麼多年得補回來。」
剛說完那邊沈獄就大喊姜知的名字:「姜知你說,她之前是不是喝不過我?」
藍嵐:「屁咧,是你喝不過我,後來給我又滿上了!」
姜知撐著臉:「半斤八兩,都是廢物。」
褚婧和她喝了一杯,笑著說:「月杉和晝夢會幸福的,你放心吧。」
姜知點頭,她看了眼那邊靠在奚晝夢肩頭的小omega,笑著說:「我很放心。」
「畢竟她能留下來,就足以證明她對我們月杉的心了。」
一邊的梧桐樹枝幹都纏了燈帶,彩燈一閃一閃的,映在池月杉的臉上,她的笑容越發燦爛。
「這一次,我們都要幸福。」
仿生人喝酒也會上臉,盛陽葵臉紅紅地說:「希望三年後我可以馬上和學姐結婚!」
喔聲四起。
聞星火:「我也希望。」
席霜:「希望凌熏身體健康。」
凌熏:「希望表姐永遠快樂……再加一個,希望我心想事成。」
宣平唔了一會:「希望我成為星系聞名的研究員吧。」
池月杉:「那我也要成為星際第一機甲……」
奚晝夢:「沒機甲了啊老婆。」
一陣竊笑。
池月杉哼了一聲:「幹嘛,機械第一也是第一嘛。」
奚晝夢最後碰杯,她和池月杉的訂婚戒指一起出現都能閃瞎人的眼。
「希望大家沒事也能經常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