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我家小孩01
比起同齡小孩在娘胎里就卷生卷死的早教,池月杉覺得自己小孩好像是放養的。
因為昏昏到了該去幼兒班的年紀都沒去上學。
其他小孩都能吧嗒吧嗒走路,再不濟也會追著狗了,自家女兒還是跟個懶鬼附身一樣,如果不叫她,可能一天到晚都不會挪窩。
那倒在躺椅上不肯挪窩的死樣子看得池月杉尤為窩火,偏偏每次要張嘴開罵的時候這死小孩預判了池月杉的行動,睜開眼就開始喊媽媽。
雖然奚晝夢成天說昏昏是天才寶寶不用擔心,但池月杉還是覺得有點誇張了。
這小孩小時候在姜知懷裡張嘴喊過一聲后好久沒吭聲。
如果不是池月杉半夜聽到昏昏和奚晝夢的說話聲,覺得可能要被瞞一輩子。
池月杉:「你該去上學了,我們說好的。」
小女孩點頭,她連站起來的動作都慢吞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久病纏身,看著那麼虛弱。
池月杉越看越覺得這個德性眼熟。
奚晝夢以前也是這樣的。
而且據聞星火說奚晝夢那傢伙第一天去孤雲學院報道還是讓人抬轎送進去的類型,咳嗽還要用刺繡手帕擦臉,活像咳出的都是血,活脫脫一個病弱oemga。
完蛋了,已經開始擔心這小孩分化后多離譜了。
這個問題池月杉不是沒和奚晝夢談過。
比起池月杉希望昏昏分化成alpha奚晝夢還是覺得omega更好。
她還列舉了做omega的好處。
「不用負責啊。」
池月杉:「現在法條都更新了,什麼不用負責啊。」
奚晝夢:「做o又不用上那麼多必修課,挺好的,沒事可以到處玩。」
池月杉:「你不要把你那一套……」
奚晝夢直接靠到了池月杉肩上,每周上班都感覺自己累死了的外交官小姐又開始攻陷。
「我那一套什麼?」
她的臉頰蹭了蹭池月杉的脖頸,還帶著秋風寒意的耳墜讓池月杉下意識地顫了顫。
池月杉:「少來,你現在就是那一套。」
奚晝夢輕笑了一聲:「我跟別人又不這樣。」
她退了回去,整個人倒在沙發上的時候外套也掉在地上。開會結束還沒來得及解開的襯衫扣到了最頂端,偏偏因為她慵懶的坐姿,使得那種本該禁慾的風味被渲染成了引誘。
奚晝夢這麼側著臉看著一邊的池月杉。
池月杉以為自己這麼多年足以對奚晝夢的美貌免疫,但發現這實在太難了。
有些人的美色只會隨著年齡增長越發具有迷惑性。
池月杉唉了一聲,靠了過去,被奚晝夢拉著兩個人一起倒在沙發上。
奚晝夢:「我們昏昏還是不肯去上學?」
池月杉點頭:「她都這麼大了怎麼能一直呆在家裡呢?」
她愁得要命,上班的時候發愁,團建的時候發愁,又生怕自己變成同事最討厭的那種聚會聊小孩的類型,一路憋到了家裡。
奚晝夢笑了一聲:「她不上學也會的很多。」
池月杉當然知道,神裁者的血脈雖然不是代代相傳的,奚晝夢也沒明確說過昏昏就是下一任。
但昏昏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她睡覺的時候意識能去不同的空間。
不論時間的那種穿梭。
明明她還很小,卻已經在夢境里見識過天地之大,亘古洪荒的可怕之處了。
池月杉嘀咕了一句:「我怕她孤僻。」
畢竟昏昏也不愛說話。
我和奚晝夢都不是話少的人啊。
奚晝夢讀書的時候也就是在別人面前裝吧,成天叭叭的,誰說得過她。
奚晝夢:「那倒是不會,每個人有自己的交流方式。」
池月杉:「可是……」
她用光腦調出天鵝湖那邊的監控,讓奚晝夢看看。
就是昏昏蹲在黑天鵝邊上,發獃的樣子。
這小孩好像很喜歡小動物。奚家的小馬是她接生的,小羊是她養大的,天鵝掉下來的毛都被她撿起來,說要自己做被子。
動物聽不懂人話,她就不用說話。
但和家人一起,除非必要,她也不說話。
奚理結婚後搬出了奚家,但每周都會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必然大喊昏昏的名字。
小姑娘會探出頭回應奚理,但連大伯都不喊一聲。
奚明光經常跟昏昏一起踩縫紉機,畢竟小孩子要做被子,奚明光覺得自己能勝任。
最後還是昏昏照顧她的心情,難得憋出了一句——
我天生就會。
又是可惡的天才。
這句話是席霜和昏昏下西洋棋慘敗后得出的結論。
凌熏在一邊識趣地不說話,但池月杉能想象得出來她也在心裡吐槽。
宣平偶爾會帶著孩子來找昏昏玩。
不過她的小孩也不愛說話,兩個小孩一起,就是齊齊坐在湖邊看天鵝和鴛鴦打架,坐還隔得老遠,活像根本不熟。
搞得坐在陽台上的宣平和池月杉相顧無言。
宣平:「我們倆是這個性格嗎?」
池月杉:「你可能是,但我絕對不是。」
宣平搖頭,「是你家昏昏自帶那種沉默氣場,我家那個是怕她。」
這還真的是,至少每次宣平家小孩來的時候都一臉痛苦,活像是來上班的。
要是被奚晝夢撞見絕對會笑出聲。
說宣平的孩子年紀輕輕就已經生了一張實至名歸的社畜臉了。
但奚晝夢可能不知道,她的小孩在這幫朋友里是出了名的——厭世臉。
現在奚晝夢靠在沙發上,盯著黃昏時刻獨自看天鵝理毛的小朋友笑了笑。
「她有自己的世界,你不用擔心。」
第一次做父母本來就沒有經驗,池月杉以為自己會遇到的那些困難卻一個沒遇到。
因為奚家總有人分擔,因為這個小孩實在太好帶了。
好像誰都能把她帶走,不哭不鬧,每天都昏昏欲睡。
池月杉:「怎麼會不擔心呢。」
奚晝夢吻了吻池月杉的臉頰,「本來想說有什麼好管的。」
「但好歹是女兒,我等會去和她聊聊。」
池月杉嫉妒得面容扭曲:「為什麼不和我聊啊。」
奚晝夢假裝訝異:「原來你這麼想我?那我們今晚可以深度交流一下?」
池月杉踹了奚晝夢一腳:「滾,誰說是和你!」
奚晝夢乾脆又躺下了,哼哼唧唧地唱了一段最近熱播狗血劇的ost,一邊感嘆:「傳聞中的七年之癢果然是真的,你膩了。」
她發起病來一向胡攪蠻纏,池月杉選擇無視,剛起身就被人從背後抱起。
奚晝夢把她放到躺椅上:「你休息吧,我先和她談談。」
她剛轉身,池月杉就扯住了奚晝夢的衣角。
這人頭髮染回了黑色,偏偏還有幾縷挑染的銀。燈下很容易讓人花眼,老讓池月杉想到當年孤雲學院的高嶺之花奚晝夢。
「她到現在都沒大名呢。」
每次有人問起,池月杉都不知道怎麼說。
奚晝夢說選擇權給小孩自己,但昏昏老早就懂事了,可能娘胎里就識字了,但還是沒徹底決定。
奚晝夢:「那我問問她。」
池月杉又拉了一下她,「別說是我催的,我沒有非要送她去上學的意思。」
奚晝夢轉身捧起池月杉的臉,分明是要親的姿勢,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池月杉懂了,敷衍地親了奚晝夢一口。
奚晝夢唉了一聲:「真的膩了?」
池月杉:「我說認真的。」
奚晝夢點頭,耳墜發出泠泠的聲音,那是池月杉上個月給她做的。
現在蟲族暫時消失,機甲也不用再量產,不少轉型成了觀賞性物品。
但機械仍然運用於各個地方,工會反而成了不少年輕人職業選擇的香饃饃。
池月杉這兩個月還在幫奚秧的品牌開拓視頻分部。
奚晝夢就是最佳的代言人。
奚晝夢:「你到時候可別哭啊。」
池月杉啊了一聲:「為什麼啊?」
但門咔噠關上,奚晝夢已經走了。
外面正是黃昏時刻,穿著繁複長裙的小女孩坐到了長椅上繼續發獃。
倦鳥歸巢發出翅膀撲簌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換下制服的奚晝夢大步走向昏昏。
她坐到了昏昏邊上。
奚晝夢:「今年冬天還做被子嗎?」
金髮的小女孩眼皮都沒掀,似乎對誰都一個態度:「做的。」
奚晝夢:「不考慮做點別的嗎?」
昏昏:「還能做什麼?」
奚晝夢:「帽子、手套不都可以嗎?」
昏昏:「你肯定覺得丑。」
奚晝夢:「我什麼時候說過?」
昏昏:「媽媽說的。」
奚晝夢:「那你為什麼這兩天不和媽媽說話?」
過了好久昏昏才說:「我去了一個快湮滅的空間。」
奚晝夢:「嗯?」
昏昏:「那裡有媽媽。」
奚晝夢收斂了笑,這麼多年第一次擺出嚴肅的面孔問:「那裡的時間還是流逝的嗎?」
昏昏搖頭,她這才看向奚晝夢。
她有一雙和池月杉如出一轍的眼眸,但是沒那麼靈動。
是天生帶著悲憫的,好像萬物生長都被她攥在手裡,因為*已識乾坤大,所以猶憐草木青。
奚晝夢把她摟到懷裡,嘆了口氣:「你能控制自己去什麼空間了嗎?」
昏昏還是搖頭。
她小聲地抽泣,再小聲地對奚晝夢說:「那個世界還有聞阿姨,還有宣平阿姨。」
「全部停住了。」
奚晝夢摸了摸她的腦袋:「這不是你的錯。」
昏昏揪住奚晝夢的衣領:「也不是你的錯。」
她年紀還很小,但天生擁有的力量能讓她去各個時空,無論過去和未來。
但現在的她空有這樣的能力,沒有修改的權利。
彷彿她只是一個觀測者。
奚晝夢:「你媽媽很擔心你。」
昏昏抿了抿嘴:「我總是想到那個媽媽。」
奚晝夢:「她也有那個媽媽的記憶。」
小女孩噢了一聲:「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和月杉說。」
昏昏和池月杉其實一個德性,叫生自己的人都是喊名字的。
好像是獨一無二的親昵。
此刻湖水都被夕陽燒成了橙紅色,天鵝撲水。奚晝夢的心裡柔軟無限,裹挾著她曾經以為自己不會有的,對孩子的疼愛。
「如果不知道怎麼表達,就去抱抱她。」
「你的身體會告訴她,你的情緒。」
懷裡的小女孩嗯了一聲。
「但我還沒想好什麼時候抱她。」
奚晝夢笑出了聲:「這有什麼好想好的?」
昏昏:「我要穿我最漂亮的裙子去擁抱媽媽。」
她咬了咬嘴唇:「她是全宇宙最勇敢的女孩。」
奚晝夢點頭,「那當然了。」
她又問:「所以你想好你要叫什麼名字了嗎?」
「昏昏是你的小名,讓愛你的人這麼叫你吧。」
奚晝夢本來以為她還要思考一會,卻沒想到小孩認真地說——
「我要叫晨昏。」
奚晝夢沒問為什麼,但又隱約懂了。
她笑了笑,抱起昏昏,「那好吧,晨昏小姐,我們可以一起去吃飯了嗎?」
「你的明光外婆在催了。」
*
這個早晨池月杉等了昏昏一會。
看自己小孩最後還是選擇去上學,AI機器人托起昏昏的書包,和主人一樣慢吞吞地過來。
下樓之前昏昏扯了扯池月杉的裙角。
池月杉蹲下,問:「改變主意了?」
昏昏搖頭,她的金髮紮成了雙馬尾,又分成好幾截。
是奚理羨慕的純金無染的茂密頭髮。
穿衣風格和奚晝夢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抱住了池月杉的脖子。
「媽媽,我叫晨昏。」
「我很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