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小神父(四)
邊上的石碑已然坍塌,方才,就是從那石碑中滾出的小石頭一個勁兒撞著杜雲停的腳。杜雲停蹲下身來,將殘缺的石碑扶起來,簡單拼湊了下,瞧見上面刻著一句話:
「終有一日,我主將從墳墓之中復生。」
7777狐疑地嘟囔:【惡魔嗎?】
杜雲停沒理它,自己在旁邊翻了翻,扒拉出個粗一點的樹枝。他試探著在那塊兒扒了兩下土,還沒怎麼扒拉,就見上面的土簌簌往下掉,唬得杜雲停手一縮。
他往後退了步,看見那墳上的土皆震動起來。腳下的地也在顫動著,自詡銘記愛與道德的系統一個勁兒在他腦子裡叨叨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杜雲停蹙著眉,打量了兩眼,忽然便看見從那土裡冒出了一隻蒼白的手。
那已經不能再稱之為手,上面早已不見一點屬於人的血肉。只有森森的骨架探出來,在空中掙了兩下,隨即用力扒住了墳墓上的土。
7777一聲尖叫:【它要爬出來了!】
杜雲停也頭皮發麻,怎麼沒想到裡頭居然出來的是這東西。系統一聲令下,【跑!】他便拽起有些長的聖袍,順著小路頭也不回往前跑。氣喘吁吁跑出一段距離了,才敢躲在樹后回頭看。
7777跟著提心弔膽,責怪道:【你挖它幹嘛?】
這回可好,挖出來了個什麼?
杜雲停有點兒委屈,【它這不就是讓我挖的意思嘛……】
他到底比系統膽子大點,又探出點頭看了看。看了半天,只看見黑漆漆的樹木,沒發現半點異常。
杜雲停遲疑了會兒,鑽出去了。
7777捂著胸口,看他打量著四周,一步步靠近。
繞過了遮擋視線的那棵樹,他們終於看見了那隻手的主人。
他們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眼洞。
月光黯淡,冷杉樹的樹尖高高地指向天空。一具高挑的骨架正踩著滿地紛雜的落葉,慢慢轉動著自己白慘慘的頭顱。它努力大睜著眼,那黑乎乎的眼窩之中已經沒有什麼能被稱之為眼了——因此,它像是什麼也看不見,腳上的骨頭踟躕了下,終究是一動不動。
7777倒吸一口冷氣,終於被嚇著了。
這都是什麼鬼?
杜雲停也愣愣地盯著,有些反應不過來。
骷髏仍舊獃獃站在原地。
他足足比杜雲停高了小半頭,裹著一身簡單的黑袍子,那袍子竟然和杜雲停身上的聖袍有七八分相像,只是邊上綉著淺淺的綉紋,遠遠像是翅膀的紋樣,從前面一直蔓延到後頭。他側了側頭,隨即試探著在地上邁出了一步。
地上有石頭,他似乎還不懂究竟該如何動用自己的雙腳,一個趔趄險些摔下去。杜雲停這會兒把上半身全都撐出來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副骨架子看。
7777實在不能理解他這種奇怪的喜好。這到底有什麼好看的?正常人跑都跑不及!
它喊杜雲停,【該不會是傻了吧?】
還不跑啊!
杜雲停不跑。不僅不跑,甚至還試探著上前一步。
系統的臉上寫滿迷茫,愈發看不懂他的舉動。
【你這是——】
杜慫慫離得近了點,悄摸摸地打量。看了許久后,他忽然伸出手,比劃了下那腿的長度。
他把手放下來時,微微有些顫抖。
「……二哥?」
系統是懵逼的。
開玩笑吧?面對這麼一具骨頭架子,你怎麼認得出來?
「二哥!」青年卻像是瞬間確定了什麼,從樹后徹底跑了出去。他牢牢牽住那骷髏的乾枯的手,觸摸著對方已然不存在的臉,越看越覺得熟悉。
——這定然是顧先生。
哪怕此刻沒有模樣,沒有血肉,那也是顧先生。
他曾無數次碰觸過男人的臉。偶爾忽然夜中醒來時,總要下意識伸手於身邊摩挲。那時的顧先生也已經熟睡,迷迷糊糊之中卻還是會將他攬在懷裡,也就是那時,杜雲停一點點在黑暗裡摸過了男人的半身。
那隱藏在血肉之下的骨頭,也是恰到好處,讓他心醉神迷。
美人在骨不在皮,這絕不是一句廢話。第一個任務世界里,杜雲停學了畫畫,也就是那時,他知道了,一個人的骨頭與他的面相、身材,都是緊密相連的。他一看這雙長腿,再看著寬肩,窄腰,這熟悉的下頜弧度——
這要不是顧先生,杜雲停能一輩子不用和諧膏。
7777覺得他在逗自己。
骷髏咔噠咔噠轉動著頭骨,將黑漆漆的眼窩轉過來,對著他。這情形著實有些可怖,杜雲停卻什麼也不曾說,只撫摸著他的後腦,動作溫柔的像是在撫摸一隻他養大的大狗。
骷髏的手緊緊地擰著,好像一下子便能掐斷面前這個小神父的脖子。他把蒼白的手放在神父脖頸上來回比劃,鋒利的骨架劃破了杜雲停的衣服,刺得他微微有些疼。
月光下的神父蹙了蹙眉,骷髏察覺到了,忙將手向回收了收。
它低著頭,牢牢盯著眼前人。
「能說話嗎?」
杜雲停問他。
骨架一聲不吭,只是上下牙關一闔。
這便是不行了。杜雲停心裡有了譜,拉住它的手將它往路上領。骷髏似乎很喜歡他皮膚的觸感,在碰觸到杜雲停掌心時,低頭愣愣地瞧了許久。
杜雲停察覺出他的懵懂,乾脆把他的四根指骨都塞進自己指縫裡,教育:「這是牽手。」
骷髏僵硬著,慢慢地點了點頭。
牽手……
它遲疑地看了看,將自己的另一隻蒼白的手骨也遞過去,試探著握住杜雲停的另一隻手。
青年顯然愣了愣。
骷髏察覺出異樣,微微一頓,慢騰騰將握住他的那隻手往回撤。還沒撤完,那小神父卻又不容拒絕地把它的手握起來了,微微一笑。
「這樣有些不太好走路,」他解釋,「但是我們還能走。」
他於是帶著這具骷髏,磕磕絆絆地往回走。杜雲停走的有些趕,他怕到了白日,顧先生的骨架就會被人發現。
好在教堂大,裡頭空間也大。杜雲停平常都一個人住在裡面,他把顧先生安置在這兒,也不會有人發現。
骨架子咔噠咔噠往前走,每走一步都發著響聲。那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頭格外響亮,有些瘮人。
小神父推開了居室的門,讓這具高挑的骨架進去。他自己也緊跟著進了房,指著床鋪,說:「坐。」
骷髏懵里懵懂,試探著把一隻腳骨放置在了床上。
杜雲停耐心教導:「不是這個。」
他做了個示範,率先往床上坐了。骷髏恍然大悟,學著他的模樣規規矩矩一屁-股坐下,還在床上撣了撣灰。
杜雲停算是看出來了,這骨架只有三歲孩子的心智。他自己的床太窄,只能睡下一人,杜雲停只得把顧先生在旁邊的居室內安頓好,讓他在房間里休息,還給他蓋上被子。
7777:【……】
確定有這個必要?
很有必要。杜雲停慈愛地把他露出來一點的骨頭都塞回去,宛如一個慈祥的老父親。
「早點睡,」青年低聲道,「明天我們再商量商量。」
他輕輕吹熄了床邊的油燈,端著自己的那盞走出了房門,將門帶上。骷髏躺在床上,依舊注視著他的背影。
系統說:【你確定他還用得著睡覺?】
都睡這麼多年了,早睡煩了吧!
杜雲停在給自己鋪被子。他鑽進被子中,忽然道:【真稀奇,這樣的顧先生從沒見過。】
7777:【……】
見過才是要出事吧?
杜雲停良久后,感嘆:【還是帥。】
7777覺得他的腦殘粉濾鏡已經厚穿了天。
這得眼多瞎,才能覺得骨架子都帥?
那頭的骷髏躺在床上許久,終於抬起手骨,在根本不存在的鼻子旁湊了湊。
上頭好像還沾染著小神父的味道,香甜甘冽,並不似平常的oga那般膩人,還透著草木的清新。
像是被雨水打的濕漉漉的枝葉。
骷髏反覆地交握著自己的兩隻手,忽然便眼前一亮。神從雕像之中脫身而出,雙手牢牢扣著他的脖子,權杖緊緊抵著它的喉嚨。
那漫天的聖光刺得骷髏渾身都在融化。它卻半點沒退縮,用自己的手骨也反過去緊緊鎖住神的手臂。
它甚至比當初還要強。
神的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震驚。他在創世之後,將自己的七宗罪從身上剝落,當做骨架在人世間埋葬。這百萬年來,七宗罪始終安安靜靜躺在黃土下,從未露出半點蹤跡。
如今,它卻得到了力量,竟然能撕開他埋下的墳墓,從中間抽身而出。
神為此心驚,忽然間揮動權杖,想把它徹底消滅在這張床上。然而骷髏始終不曾在他的聖光下灰飛煙滅,那些轉瞬間在光芒中融化了的白骨很快便重新復生,慢慢地織出原本該有的紋路。
「咔——」
骷髏的喉嚨間發出聲音,似在笑。
咔,咔。
它從神的手下掙脫出來,邁著步子,慢慢朝著旁邊的房間走去。神緊跟在他身後,推開房門,便瞥見了仍舊躺在床上安睡的信徒。
信徒淡金的頭髮垂泄了半床。他微微側著身,只露出白皙的小半張臉,那香甜的氣息好似嘶嘶叫著的毒蛇,不顧一切向神的感官之中鑽。
神的目光盯著他。
這是他的孩子,卻又不是他的孩子。神從未記得自己造過這樣的孩子,滿口謊話、虛與委蛇,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甚至腦中充斥著違背教義的淫-欲。
他拿起權杖,想將這不合格的信徒與自己的罪孽一同在這裡抹殺。可那骷髏就在床邊坐了下來,它拿慘白的指骨一點點小心翼翼磨蹭過青年的臉頰,最終碰觸到那柔軟的兩瓣嘴唇。
它抬起頭,望著高高在上的男人。
你捨得么?
慘淡的月光下,骷髏咧開牙關,沖著萬能的神笑。
你還記得么,我是為何會復生?
男人緊緊捏著權杖。他自然知道,在昨晚小神父於夢中向他報出名字時,他犯了嫉妒。
這並非是神還有的情緒。在將七宗罪從身上剝落之時,神本以為,他再也不會生出這樣的心情。
然而,世上從來沒有任何事情說得准。
在這雙淡金色眼睛的注視下,青年依舊縮在角落中,睡得很熟。床並不大,他單薄的身子卧在裡面,只有淺淺的凹陷,他均勻地吐著氣,像是嗅到了來自於男人的味道,慢慢地轉了個身。
潔白纖細的手臂跟著從被子中探出來,神的眉心驟然一跳。
他的教義之中,講究的第一條,便是潔凈。
潔凈要求下,神職人員即使是在休息時,也應當將自己的肌膚從上到下裹得嚴嚴實實,不允許沾到半點灰塵。
然而這會兒小神父探出來的手是裸-著的,那上頭半點遮掩的布料也沒,他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尖圓潤,粉簌簌的像是教堂邊生長著的薔薇花瓣,沾了露水於溪邊輕輕搖晃。
神的目光落在那淺粉的指尖上,眉頭蹙的更緊。
他動動神力,將那一角被子蓋回去。
「嗯……」
睡夢裡的青年把下半-身蓋著的被子也蹬開了。鬆鬆垮垮的黑衣只勉強蓋住腿-根,兩條腿瑩潤細膩,在月光下泛著玉石一樣的光。
他不知是夢到了什麼,連呼吸都驟然變得甜膩起來。青年微微蹭著腰部的被子,喉嚨里一點點擠出細細的聲音,像是幼獸在睏倦極了的時候發出的低鳴。小神父臉上潮紅,嘴唇上也是殷紅一片,骷髏蒼白的指尖還抵在上頭,留下了小小一個印子。
神驟然轉過身去。就在這一瞬,骷髏的骨頭上忽然蒙上了一層乳白色的光,它慢慢低下頭,那些細小的骨頭碰撞在一處時,沒有再發出咔噠咔噠的響。
它的力量又增強了,於是便坐在床上,不用再擔心吵醒小神父,心滿意足地撫弄那兩片嘴唇。
神皺了皺眉,心底生出了些懊惱。
他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孽。那是淫-欲……
神再不願在這處久留,拂袖而去。剩下的七宗罪安靜地凝視著小神父的睡顏,它動動手指,將神父裹得更緊了些。
半晌后,它慢慢抬起手,若有所思把那手指按在了自己不存在的嘴唇上。
就在剛剛,它懂得了淫-欲。
清晨,送飯的人照例將裝著飯菜的籃子放在門外。小神父梳理了滿頭金髮,仍舊用碧色的絲帶將它們在背後簡單束了一束,骷髏看著對他的頭髮很感興趣,在杜雲停梳理時,它便一直在身旁站著。等杜雲停的梳子剛剛放下來,它便馬上從桌上拿起來,試探著在小神父頭上比劃了下。
杜雲停任由他梳。
骷髏的動作極其小心。它慢慢把梳齒插到青年密密的髮絲里,一點點向下梳去。其實它完全不需要這般小心,那些髮絲就像一匹名貴的綢緞,它們安靜地被握在慘白的手裡,輕柔地從指縫間流瀉下去,順而滑。
最終的絲帶是由杜雲停來束的。他簡單在頭上綁了綁,扭過頭時臉上帶著笑意,「多虧二哥,比我平常自己梳的好多了。」
骷髏一聲不響,忽的低下頭,又抬起來。許是因為激動,它骨頭上粉紅了一大片,把自己指骨都捏掉了好幾個,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
【……】7777心情複雜注視著,它本來是很怕這種東西的系統,可這會兒看著這骨頭架子犯蠢的樣子,不知為何就不太怕了。
骷髏害羞起來都是這麼剛的嗎?
骷髏悶著頭撿起來,咔噠幾下又重新安回去。
它不需要用餐,便安靜地坐在一旁註視著神父用。桌上是簡單的麵包,杜雲停將黑麵包塞進嘴裡,又喝了半杯清水。
外頭已有人聲,這一日是休息日,早起來做彌撒的村民們聚集在教堂內,正等著神父出來主持。
杜雲停說:「你先在裡面等等,我得出去。」
他邁步朝外走,還沒走上兩步,袍子角被誰拽著了。骨架子指關節勾住他衣角,黑漆漆的眼洞望著他。分明沒有眼睛,杜雲停卻莫名從那倆洞裡頭看出了委屈來。
他為難道:「我得做彌撒。」
骨架子一聲不吭握得更緊。
杜雲停拽了兩下,愣是沒從他手中拽出來。7777給他出主意,【手卸掉,直接把手卸掉!】
……出的都是什麼腦殘主意。杜雲停只好道:「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他自然不能讓骷髏就這樣明目張胆出現在教堂上。好在骨架子還有件寬大的黑袍,這會兒將大大的兜帽戴好了,幾乎什麼也露不出來。杜雲停把它的手塞進袍子里,吩咐它:「絕對不能拿出來。」
骨架子連連點頭。
於是做彌撒時,杜雲停將它安排在了自己的側面,隱在垂起來的帘子中。滿教堂的村民誰也不曾察覺,只如往常一般恭恭敬敬跟隨著神父禱告,骷髏躲在長長的布中,能看見底下每個村民的神情。
那些alha,或多或少都在盯著神父看。他們的目光總是從神父身上掃過,眼神圍繞著他轉。
黑袍遮的實在太嚴實,一分一毫多餘的皮膚都不曾顯露出來。那些人只能在心中臆想,那袍子底下的皮肉該是有多白,腰肢有多細。將這一身衣服扒下來時,素來神聖而不容侵-犯的神父眼角染上紅,又該有多漂亮。
特里斯神父如今已然是漂亮,不,是美的。被他那雙安寧聖潔的眼睛望著,就像是在熱天浸泡進了清冽的泉水裡,渾身上下都覺得暢快。正因為禁-欲,正因為掩藏,這種美好像又發酵了,愈發有種勾魂奪魄的魅力。alha的體內都存著征服欲,誰都想狠狠征服一個本該永久保有貞-潔的美人神父。
骷髏盯著他們,慢慢地擰著自己的手指。
它已懂得了淫-欲,自然也讀得懂這些目光。它望向小神父,看了半日,才重新看向人群。
彌撒結束后,埃里克也擠上前來。他已經從一個朋友那裡拿到了葯,那朋友與他保證,再堅定的oga,也能在這樣的葯下哭成一灘水。埃里克嚮往著小神父哭成一灘水的模樣,卻始終找不到時機將葯放進去。
特里斯神父似乎比先前更加謹慎。除了彌撒禱告外,教堂的門幾乎不怎麼打開,神父連懺悔的人也沒怎麼見。他找不著空隙,只好在這時穿越人流過來。
「特里斯神父,」他說,「我想給您送一下我為您準備的點心……」
他遞過來一個竹籃,上頭蒙著一層布。杜雲停掀開看了,裡面是一些精巧的點心,做的十分小巧玲瓏。似乎是為了討好小神父的口味,各種花樣都有一些,整整齊齊地碼在籃子一端。
見並非是什麼名貴東西,小神父便接了過來,與他道了謝。
見他拿了,埃里克神色也好看起來了,再三叮囑他,「請您一定要用了,不要超過今天,以免耽誤我的心意。」
杜雲停點點頭,把籃子提在手裡。
他甚至連聞也不曾聞,便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這定然是能讓特里斯的抑製劑失效的東西。
這種小花招,在杜雲停面前的確還不夠格。他自然不會去碰,更不會吃,只往房中一放,等著大主教派人來時,找個方法在大主教面前告上一狀。
卻沒想到他一抬頭,骷髏正立在籃子旁,緊緊地盯著那一籃子東西。
「不是什麼好東西,」杜雲停說,想把他領過來,「來,二哥,你來我身邊坐。」
骷髏這回沒有去。它仍然看著籃子中的點心,它從上頭聞見了自己的味道。
那是淫-欲……
骷髏驟然抬起眼。它安靜地從籃子旁走開,與小神父坐在一處。
待小神父暫時接待來懺悔的村民時,骷髏便把自己的手放在籃子里。它安靜的,不發出一點聲響的,將滿籃子的東西全部都捏爛了。
在捏完之後,它站起身,朝著玫瑰花窗外看了一眼。
那個方向的不遠處,是埃里克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