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鬼夫(三)
杜雲停差點兒喊出一嗓子救火。
他再看了看,覺著不對火團裡頭像有什麼在燃著,杜雲停打量了眼,瞧見了還沒來得及燒掉的紙條邊緣,上頭寫了字。
是喜歡。
顧先生不是沒有回應,只是想攢齊這麼多,都燒給他看。攢成一團熾烈燒著的火,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熱烈的多。
他回過味來了,又打量了眼熊熊燃著的火球,粗粗數了數,「一百,二百,三百……」
7777都快急死了,你這還數什麼啊,滅火啊!
杜慫慫把手收回來,根本聽不進去他這話,獨自美滋滋。
卧槽,這麼多個!
他對著系統誇耀,你真該好好看看,顧先生到底有多喜歡我!
這麼多都是燒給我的!
7777:……
現在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杜雲停把浴室里的花灑扯過來,把這一團火給澆了,澆的時候還樂的笑出了聲。系統看得直牙酸,跟吃了個不熟的檸檬一樣,愣是把牙弄倒了一片,你這笑還有玩沒完了
笑的人膽顫。
杜雲停總算把笑稍微收斂了下,說:二十八,我就是高興。
7777不吭聲了,覺得宿主還挺難懂。
明明看著沒心沒肺,可心裡頭總存著點小心翼翼,這和杜雲停平日的行事作風完全不搭邊。但一碰著顧先生,杜雲停就好像平白無故矮了一頭。
它有時甚至覺得,杜雲停骨子裡頭是自卑的。
它忍不住說:你要是能在現實世界里有這份膽量,別說一個顧先生,十個也被你拿下了。
杜雲停的嘴角弧度平直下去,沒有吭聲。
他拿了拖把拖地,睡覺之前在玉前認認真真說了晚安,將血玉擺在了床頭。
杜雲停也一直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的鬼夫君早已住進來了。
他將食物一樣樣擺上供桌時,黑影就在他身後立著,靜靜地望著他衣袖扯動時露出來的一截細白的腕子;他往身上抹身體乳時,黑影也同樣於他身側坐著,定定地瞧著,瞧見抹不勻的地方,還會慢慢伸出手,幫他塗抹勻開;他在床上沉睡時,黑影就同樣躺在他身邊,兩人之間擺著一塊金絲鑲邊的牌位,紅緞一頭牽著青年手腕,一頭牽著牌位的底端。
在杜雲停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已如尋常的夫妻一樣,於同一個空間里共同生存了許久。只有杜雲停還當顧先生一直寄身在這血玉之中,故而將血玉隨身帶著,卻不知原來男人早已經從那玉佩之中脫身出來,就站在他的身側,與他的距離不過一拳。在他笑起來時,黑影望著他嘴角揚起來的弧度,像蜜流回了心裡。
黑影動作頓了頓,指腹輕輕碰了碰,隨即鬆開來,去看青年的反應。
杜雲停只以為是風,那冰涼的觸感只從他唇邊一擦而過,轉瞬便消失了。他不曾多想,仍舊一溜小跑著去擠上班的公交車。
在不知道的時候,他並沒流露出什麼害怕的反應。
黑影跟在他身後,若有所思。
杜雲停找著了和顧先生溝通的方式,在那之後每天都會給男人燒紙條。大多說的都是生活中的瑣碎,他所喜歡的,不喜歡的,這一天經過的開心的,不開心的,一張紙常常能寫滿。只是這身體對於鬼的話題仍舊有些發憷,在知曉是在和鬼溝通后,每一次將紙條放上來時,手都在打顫,一張紙抖的不像話。
好在平安符回來了,他也沒再見過鬼。
真要說的話,顧先生應當是他見的唯一一個。不過只有這個鬼,杜雲停見的心甘情願,半點抱怨都沒。
過不兩天,公司安排了團建。
團建項目培養感情,培養企業文化,對各家公司來說,都必不可少。這一次的團建選址是由大老闆親自定的,他們這一座城市本身並不近海,但同省有城市近海,趁手頭項目剛剛結束,人事處給員工買了火車票,定了海邊的酒店。
越是這種公司,對於這樣的活動越上心。996的公司,平常上班已經夠折磨人,要是再不將福利待遇弄好點,只怕留不住人才。杜雲停在網上搜了搜,發現還是個挺有名的酒店,這麼多人,公司也是下了血本。
已經有去過的同事嚷嚷著哪個景點好,他低頭摩挲了下血玉,聽見有男同事喊他:「陸澄!到時候一起去吃海鮮自助啊」
原主和同事關係都不錯,杜雲停笑笑,應了聲好。男同事乾脆大步走過來,勾著他肩膀跟他商量,「我想把遊戲機也帶上,你把你家裡那幾盤子遊戲都拿過來晚上咱們幾個好好來一場……」
他說著,碰著青年肩膀的手忽然一抖,奇怪地嘟囔說:「怎麼這麼冷」
這只是初秋,還不應當冷到讓他骨寒。可剛剛一碰,他簡直連指骨都在發顫,忙把手收回來。
剛一收回來,那種感覺又沒了。男同事茫然地掃了眼自己的手,想了想,也並未當回事,只是在後頭說到興起,忍不住又去勾人肩膀。
這一次,寒意重新泛上來,他叫出了聲。
「啊!」
辦公室里幾個人都奇怪地側目看他,男同事抖了抖手,又看看杜雲停。
「你什麼情況你身上帶靜電」
杜雲停這會兒穿的是件套頭的v領針織,裡頭是件襯衫,瞧著一派學院氣。男同事看眼他的針織衫,愈發確定,「你這毛衣起靜電。」
「是嗎」杜雲停怔愣了下,決定回去用金紡好好泡泡。
「那咱們說好了,」男同事說,「記得帶遊戲!」
杜雲停點點頭,隨手寫在備忘錄上,貼在電腦屏幕上頭。
黑影站在他身後,默默地把那一行字看了很久。
出發的那一天天氣很好,初秋的陽光雖然明媚但並不熾烈,正適合出行。
下了火車之後又換成了租來的大客車,路上有人率先領唱,慢慢變成了一路合唱。到達酒店時已經是傍晚,同事都聚集在酒店的大廳處辦登記,兩個人一間,全是自由組合。
杜雲停已經和男同事說好了,兩個人共住一個標準間。男同事美滋滋去領房卡,服務員看了眼登記本,卻說:「已經沒標準間了。」
男同事一愣,「沒了」
不應該啊,他們公司都是提前預約的。男同事說:「那換大床房,大床房也行。」
服務員抱歉道:「大床房也沒了。我們這裡只有單人間,要不給您開兩個單人間吧」
「……」
男同事惦記著打遊戲,臉色不怎麼好看了,往下一拉,「這怎麼回事我們可是早就預約過了的。」
臉色再拉也沒辦法,服務員看著本子,也說不出個緣由,但的確是沒房間了。她為難地看著面前兩位顧客,好在這倆顧客也不是什麼難說話的人,不計較這一點小事,說了句「沒事」,示意她辦入房手續。
服務員鬆了一口氣,將房卡交到他們手上,這才低下頭去看登記本。她的筆在其中一行上重重一劃,有些迷茫地呢喃:「顧黎……」
這位客人是什麼時候預定的雙人標準間她連一點印象也沒了。
杜雲停推開單間的門,將行李放裡頭。獨自住其實最好,杜雲停還隨身帶著血玉和平安符,晚上還指望著和顧先生燒個紙交流交流。這要是真和同事一塊,瞧見他什麼都不幹,就供著塊玉在蠟燭上燒紙,恐怕會當他是瘋了。
杜雲停還不想給同事留下這麼個印象。
他收拾完東西,聽說這是個溫泉酒店,還特意從原主行李之中扒拉出了泳褲,趁著這會兒打算去泡。
傍晚時分人少,大多都還在用晚餐,杜雲停把泳褲套上,用一塊大浴巾將自己裹著,往浴池裡走。他的腳尖試試水溫,往裡頭一踩,溫熱微燙的水浸到大腿,整個人的骨頭都軟下來了。
杜雲停嘴裡頭溢出一聲舒服的嗯聲,從懷裡掏出了血玉。
7777:……
7777:你怎麼泡澡還帶著
萬一顧先生透過這塊玉看得見呢杜雲停覺得很有可能,拉拉自己的泳褲邊,我這泳褲可是特意挑的。
藏青色,小三角,特別緊。杜雲停選了很久,覺得這一條最能展示出自己後頭的那兩塊肉,動起來時格外有律動感。
7777;……
7777隻得違心地說:你可真是未雨綢繆。
它從沒見過比杜雲停在這上頭花心思花的更多的宿主。
杜雲停往池子邊上靠著,特意把血玉擺了個最能看見自己背影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踩水玩。這溫泉是露天的,這會兒蒸騰起的白霧裊裊,把視線蓋住了大半,杜雲停什麼都看不清,筋骨鬆散,將自己的一雙長腿在池子里翹起來。
白霧裡頭,好像有什麼人下了水。杜雲停只瞥見個影影綽綽的人影,看不分明。
他往池邊又靠了靠,忽然聽見嘩啦一聲,有人同他說話,「這麼巧,你也在。」
是楊達。
楊達也泡在水裡,只是神情不像杜雲停那麼放鬆,倒像在綳著。杜雲停掃了眼他的臉,發覺他臉上的表情也與平常不同,好像是僵了,臉頰綳起來的弧度讓人看著不舒服,裡頭像戳了倆硬邦邦的假體。
他狐疑道:「你整容了」
楊達臉上表情未變,只說:「你說什麼呢。」
他瞥了眼池邊上的玉,又盯著眼前的青年。
「陸澄,」他說,「你想不想玩個遊戲」
他的聲音奇異沙啞,好像格外激動,僵硬的很。杜雲停搖搖頭,一口回絕掉,「不玩。」
他站起身來,就要走。楊達不讓他走,伸出手來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別走嘛,」他緩緩說,「就是和你玩一玩……」
杜雲停臉色徹底拉下來,說:「放手。」
楊達緩緩地笑起來,他嘴唇格外的猩紅,跟平常的顏色都不一樣。他力氣大了不少,杜雲停甩了幾下都沒能把他的手甩脫下來,頭皮微微發麻,卻忽然感覺手腕上一冰,楊達就好像被燙著了似的,猛地向後一躲。
杜雲停趁著這時候,忙披上浴巾上了岸。他上岸后,楊達也不曾動,只站在池子里遙遙地看著他,眼睛裡頭裝滿了陰毒。
杜雲停覺著不對勁。
渣攻這狀態,像是撞了邪。
說真的,楊達撞邪,也不是什麼令人詫異的事。被拿回了平安符后,楊達就連最後一道屏障也沒了,難免心裡頭怨憤。依照小和尚所說,人心中不平時,最容易邪風入體,招惹些歪魔邪道。
更何況渣攻本來就不算什麼好人,更容易被纏上。
杜雲停如今看對方一眼,簡直頭皮都要發麻。他往酒店房間走,腿不爭氣地有點發軟,在底下碰到了男同事,男同事驚訝地喊他:「陸澄,你怎麼走路不穩」
杜雲停說:「泡的時間久了。」
男同事明白了,幫他一把,扶著他上去。上頭有幾個同事聚集在一起玩遊戲,恰好房間里有一個筆仙盤,有人便嚷嚷著玩筆仙,「沒玩過,我們也試試。」
他們招呼杜雲停,「陸澄,一起來玩啊。」
杜雲停不去,這是個神鬼世界,他又是個八字輕的命,這種東西還是能少沾就少沾。哪怕顧先生能幫他處理掉,那也不能總給顧先生找麻煩。
同事們見他不玩,倒也不稀奇。大家都知道陸澄怕鬼,平日里鬼片是掃一眼都不行的,因此嘻嘻哈哈仍然拿著筆盤,幾個人的手握著筆,煞有介事問出問題。
「筆仙啊筆仙,我什麼時候能月入百萬」
「……」
杜雲停進了自己房間,早早地洗澡睡下了。第二天,他在早餐桌上看見了幾個同事,中間就有昨天說要月入百萬的那個。
同事顯然沒把昨天的遊戲當回事,說:「昨天筆仙說了,我今天就能實現月入百萬。」
桌上一群人哈哈地笑,笑他白日做夢。
「還月入百萬呢,這是還沒睡醒」
同事也不生氣,自嘲道:「雖然就是個夢,可萬一實現了呢」
他們在早餐後去了海邊,這時候陽光正好,並不曬人,杜雲停還是抹了好幾層防晒霜,在海邊上撿了一整天的貝殼,還和同事打了兩場沙灘排球。
有幾個人和沙灘邊上的美女搭訕,杜雲停對這些沒興趣,獨自在一邊往泥里找青螃蟹。
他抓到一隻,挺開心地塞口袋裡。黑影看看他這會兒欣悅的表情,若有所思。
過一會兒,杜雲停抓到的螃蟹忽然間變多了。這群螃蟹跟瞎了一樣,都往他這邊的石頭上撞。
人家是守株待兔,杜雲停是守石頭待螃蟹,一抓一個準。他拾起來滿滿一兜子,還在和7777感嘆:它們真傻。
7777說:好吃就行。
杜雲停深以為然,預備著待會兒帶回去研究怎麼吃。他把螃蟹兜著,遠遠地聽見集合的哨音。
負責組織的同事吹響了哨子,微信通知大家回酒店吃飯。他瞧見人群聚集過來后,點了點人數。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人少了一個,是昨天問什麼時候能月入百萬的同事。組織人問:「有誰看見嗎」
沒誰注意到。沙灘上人挺多,大家又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學生出來春遊。
組織人也沒辦法,但一個大男人,又沒下水,總不至於丟了。他以為對方是先回了酒店,在手機上記下來,便催促大家先過去吃飯。
「我再給他打打電話。」
這一打,他就再沒打通過。直到晚上要睡了,組織人還在找人,他們聯繫了酒店,酒店派人一起搜尋了整片海灘,一無所獲。
杜雲停心裡也存了這件事,晚上鑽進被子里,卻忽然聽見外頭有人敲門。
篤篤篤,篤篤篤。
杜雲停說:「誰」
外頭響起的是那個失蹤男同事的聲音,道:「陸澄,是我。讓我進去。」
杜雲停還未多想,隨口問:「你怎麼回來的大家都在找你。」
那人卻沒回答,只仍然重複著同一句話,「陸澄,是我,讓我進去。」
杜雲停一頓,忽的皺起了眉。
他在搜索時曾經看過,每個人的屋子裡都是有屋靈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並不能隨意進入別人家的屋子,他們要是想進去,一定要得到主人的同意。
得到主人的同意……
杜雲停忽然慶幸自己拉嚴了窗帘,不然,要是外頭那東西改為走窗,非把原主當面嚇哭不可。
他沒有回答,閉緊了嘴。外頭的人見他沒有迴音了,敲門的聲音忽然變得焦躁起來,催促他:「陸澄,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陸澄,你為什麼不開門」
「陸澄!」
「陸澄!!!」
最後,那聲音越來越大,裡頭帶了滿滿的陰毒,門框哐當哐當地顫抖,薄薄的門板隨時都可能掉下來。可周圍房間的人卻連半點反應都沒,仍然平靜一片,整個酒店中靜悄悄,只有這一道聲音迴響著。
杜雲停只裝作沒聽見,給自己放了首八榮八恥壯膽可他的身形實際上一直在抖,抖的活脫脫是一個被欺壓的小可憐。
放在黑影的眼裡,他便是怕到極限了,因此連一聲也不敢出,只能將頭埋在被子里。
黑影頓了頓,慢慢地濃厚起來,環過手臂抱著他。青年的脊背貼著他的胸膛,並沒從上頭得到什麼溫暖,反而愈發輕輕顫起來。
黑影順了順他的脊背,眼中逐漸湧起了點別的情緒。
他捂住了青年的耳朵,側頭去吻懷中人的眼角。
這一道屏障,讓門外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青年顫動的身軀慢慢平復下來,只側躺在被窩裡,仍舊是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樣,眼睛下頭融了一片紅暈,像只白毛紅眼的兔子。
外頭到底是什麼時候沒的聲響,杜雲停已經記不清了。等他再睜開眼時,已然天光大亮,他是被外頭的喧鬧聲驚起的。
有人急匆匆跑過來敲他房門,同他道:「陸澄,出事了……出大事了!」
昨天說要月入百萬的同事死了。
他的屍體在海邊的一處岩石下被發現,奇異的是,昨天,搜尋的酒店人員也來過這個地方,卻完全不曾看見什麼屍體。今天早上,他們才在這個地方發現了人,只是已經救不了了。
他躺在岩石底下,眼睛還沒合上,表情滿懷驚恐。他身邊灑滿了冥幣,杜雲停瞧著那一幕,忽然間脊背有些發涼。
身旁同事也發現了,聲音微微發顫:「陸澄,那些冥幣……好像正好百萬……」
冥幣的面值都大,一張一萬。死去的人身邊散落著的恰恰好是一百張,正好是他曾在鬼仙面前說過的數額。
鬼仙沒有騙人,他說同事昨天要月入百萬,同事就真的月入百萬了。
只不過,是死了后才能花的錢。
杜雲停盯著那人看了會兒,忽然扭過頭去搜尋楊達的身影。他在不遠處發現了對方,楊達遠遠地站在沙灘上,只遙遙地沖著這邊看。
隔得老遠,杜雲停卻看見對方動了動臉,像是在笑。
渣攻張開嘴,和他說了什麼。
杜雲停奇怪地看懂了。
他說到的是:輪到你了。
酒店的人報了警,原本的團建氣氛蕩然無存。在這事情發生后,沒幾個人敢再心大地出去,大家都安安靜靜待在自己房間里。
前幾天跟著一同玩過鬼仙的人最為心驚膽戰,想把鬼仙盤扔了,卻又怕沾染上什麼不好的東西,為此嚇的幾乎要哭。
杜雲停想了想,聯繫了小和尚。
小和尚雖然修行,但也是現代人,用手機。他給小和尚發了簡訊,詢問他鬼仙的事,很快便收到了迴音。小和尚讓他們先不要扔,會觸怒鬼仙,最好裝在米袋子里先封起來,他正往這邊趕。
杜雲停聽完之後,讓同事照做。
他心中其實還存著事。渣攻那架勢,分明是盯上他了。杜雲停有些吃不準自己是否該找小和尚幫忙,顧先生在身邊,他總怕被和尚發現什麼。
萬一把顧先生收了怎麼辦
存著這想法,杜雲停不敢貿貿然求救。他在同事房裡待了會兒,便乘電梯往自己房間去。
電梯門打開了,裡頭還站著一個人,身影熟悉,瞧見他上來后側了側身。
「向上」
杜雲停說:「是。」
他忽然怔了怔,猛然回過頭站在身側的男人眉骨微高,眼窩深邃,瞧著有些淡漠的意味,不近人情。
「站好了。」
他淡淡道,手微微動了動就在電梯外,有什麼東西驟然閃躲開來,發出一聲被燙傷似的哀嚎。
作者有話要說:顧先生:他怕我。
我不能在他面前現形,得找個別的身份和他親近。
穿上馬甲
慫慫:……
這馬甲披的不如不披心情複雜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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