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到底有多少人活著
韓秦放了把火，他知道不應該放火，可他忍不住。
趙曦回頭看著燃燒的屋子，回過頭看向韓秦。
「別問，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韓秦說。
其實車停得距離房屋不遠，趙曦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她覺得以鄭伊人的聽力，肯定全聽到了。
連續兩天遇到這種糟心事趙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她覺得，如果走的不是這種偏遠地域，類似的事情可能會遇到得更多。
後面的路還算順利，快到扶蘭鎮時，路邊出現一個加油站，趙曦看到加油站附近的地面的車印多得把那一片的雪都壓成了冰，就知道加油站里沒什麼東西了。
果然，加油站里沒有油。趙旭在加油站附屬的小賣部發現一具完整的人類屍體，穿著加油站的制服，左胸有個洞。小賣部也是空的。
「看來扶蘭鎮里應該還有人活著，而且不是善茬。」趙旭說。
韓秦看向趙曦。
「沒什麼感覺。」趙曦自覺地說。
韓秦走到外面感受了下今天的凍人溫度，心裡打了個抖，面上卻平靜地對趙曦說：「後面你來開車。」
從加油站開出，到扶蘭鎮的路上有多道車輪印，路邊間或一輛車停在那，車窗破碎。
路上有不少活屍殘缺的屍體，偶爾一兩具屍體完好的，只有腦袋上破了個大洞。韓秦實現掃過屍體的腦袋，發現是槍痕，他微微皺起了眉。
趙曦小心地開著車：很多地方雪被壓成冰，容易打滑，而且路面橫七豎八地躺著活屍屍體，實在不好掌控方向盤。
進入扶蘭鎮，隨著車子前進，有少量活屍從街道兩邊的店鋪衝出來，韓秦和趙旭一人一邊，解決沖向車子的活屍。
街道兩邊的店鋪大部分可以明顯看到被搬空了，活屍的屍體也主要在街道兩邊，中間被留出來一條道路。
前方兩百多米有個轉彎，趙曦猶豫了下，停車。等韓秦和趙旭把活屍都解決掉，兩人走到SUV邊，問趙曦怎麼了。
「我覺得你們最好到車上來。」趙曦對兩人說。
趙曦把駕駛座讓給韓秦，有些緊張前方有什麼。
車沿著街道轉過彎，前方大概四五百米的地方有二十幾隻梅花鹿在吃地上的東西。這些梅花鹿有很厚的毛，如果不是身上的斑點和頭上的角還一樣，趙曦真認不出它們的品種。
「你確定沒問題？」韓秦問。
「活屍沖向我這邊車窗時我也沒覺得有問題。」趙曦緊張地說。
韓秦控制著速度，以二十碼的速度均速開過道路兩邊平均身高在三米的鹿群。
趙曦牙關緊閉，緊張得看向鹿群：那些鹿吃的是活屍屍體，就像吃草一樣，不時有一個鹿把屍體胳膊或者腿咬斷，然後含上一部分慢慢咀嚼，被嚼碎的骨渣時不時掉到地上——好厲害的咬合力和牙齒。這還是食草的鹿嗎？
車子開過時，梅花鹿們陸陸續續抬頭看兩輛車一眼，但沒聞到新鮮血肉的氣息。對它們來說嘴邊的食物更加吸引它們，於是又都埋頭繼續吃起來。
韓秦緊張地開著車通過鹿群，怕出現任何異動引起他們的興趣。等離開鹿群兩三百米后他提速到四十碼，同時看向後視鏡，那些鹿沒對移動的車產生興趣，還在繼續進食。
一直又開出三四公里，韓秦才把速度降下來，心中鬆了口氣，看向趙曦：「確實沒出事，不錯。」
趙曦也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你說鎮子里還有活人嗎。」
「不一定。」韓秦說。
「那些梅花鹿為什麼不追我們，活人沒有活屍屍體有吸引力？」趙曦問道。
「我們開回去問問它們？」韓秦不好笑地笑了下，「你應該慶幸那是一群鹿，不是貓科動物。否則不管它有沒有察覺車裡有活人，說不定都會好奇地追逐汽車，撥弄著玩一下。」
趙曦不想談論移動物體對貓的誘惑力。
「前面還有一個札達縣，然後就是兩個小村莊。」趙曦數著今天可能經過的地方。
趙曦覺得從扶蘭鎮開始，多了些生氣，至少路面上有很多車輪印和腳印。而且這一路時不時有一輛車停在那裡或傾覆在地，雖然並沒有什麼人影——包括活屍的影子。
快進札達縣時，遠遠能看到有身影在晃動，韓秦讓趙曦開車，他坐在副駕上。
札達縣的道路兩邊同樣有不少活屍屍體，路邊商戶里偶爾會跑出一個活屍沖向車子，韓秦和趙旭下車，清理道路。
趙曦開著車緩慢勻速前進，同時小心避開地上的各種物品。
突然，她覺得車后右輪一打滑，整個車不聽使喚地向右邊滑去，然後撞上躺在路邊的活屍屍體停下。
趙曦趕緊掛倒擋，倒車，熄火了。
一個活屍從車前的商戶里衝出來，跳上機蓋，撞向前擋玻璃。
趙曦倒吸一口氣，張大眼睛吞下到嗓邊的尖叫，啟動，熄火。
活屍撞到前擋玻璃外的鐵絲上，「哐」一聲，趙曦覺得車子抖了下，車窗外的鐵絲抖動著往內凹陷了點。
趙曦雙手發抖地再啟動，熄火……
這時韓秦趕來，活屍轉移目標居高臨下朝韓秦撲去，韓秦一個矮身削向活屍雙腿，腿飛了出去，韓秦在地上打個滾回身劈向活屍腦袋。
趙曦看到韓秦解決了活屍，鬆了口氣，啟動，熄火……
她突然想起了剛學車時，教練帶她練習路考。回城時經過一個繁忙路口，是個坡道，她是等在紅綠燈前的第一輛車，在轉綠燈后，啟動時數次熄火，車后喇叭聲連成一片。連著兩個綠燈都沒能成功啟動，她無比恐慌而不知所措，師傅破口大罵后讓她坐到一邊。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上了每分鐘200。
韓秦站在駕駛位窗前，看著她道：「繼續啟動。」說完支援趙旭去了。
趙曦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慢慢來，踩油門，啟動，鬆手剎……成功啟動！趙曦激動地眼淚要流出來了。
把車開迴路中間，再緩慢前進，幸好沒在出現問題。
趙曦慢慢平復著高速跳動的心臟，無心去管札達縣的情況。在過了縣城中心后，韓秦坐回駕駛座。看了她一眼，韓秦倒是沒說什麼。
趙曦開始有些懊惱，自己也不太經事兒了，要吸取教訓，遇事一定要鎮定鎮定再鎮定！
韓秦倒是覺得沒什麼，只是想著自己和趙旭小兩口把趙曦護得有些太好了，居然遇到活屍慌成那樣，在合適的時候還是要讓她有所歷練才行。畢竟沒人能保證他們的保護不會出一點岔子，而在末世里可能一點岔子就是一條人命。
接下來兩個村子都有明顯人類活動痕迹，道路上雪都被推在兩邊，村裡沒有活物也沒有活屍，活屍屍體被堆放在一起。村裡物資也都被搜羅一空，甚至不少屋裡傢具都被搬走了。
到第二個村子時，趙曦提出要補充水箱的水，畢竟過了這可能幾天都看不到人類聚集地。四人在村子里找到抽地下水的水泵，但尷尬的是露出地面部分完全被凍上了。於是大家又收集柴火，加熱讓水泵化凍，折騰半天總算把水打了起來，這時已經下午三點了。大家商量了一下乾脆在這宿營一宿。
韓秦讓趙旭和鄭伊人在一邊訓練，然後揪著眉頭看著趙曦說：「即使身體素質比不上，也不代表完全沒有進步的空間，訓練你還是要參加。」
「好。」趙曦其實原本挺願意鍛煉。但在看到鄭伊人一蹦兩米高，百米8秒能跑10分鐘，抱起老哥十分輕輕鬆后，想想自己的柔弱，覺得再怎麼鍛煉也比不過進化后的人，有時會沮喪地提不起鍛煉的興趣。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可人吧，總是會給自己找些借口的。
「先把身體活動開，知道怎麼活動開嗎？」韓秦說。
「知道。」趙曦回答。
「現在動起來。」韓秦說。
趙曦開始按照體育課上的課前運動活動身體。
韓秦盯了一下，勉強還行。
今天的晚飯是趙旭做的，很簡單的罐頭紅燒肉蓋飯加紫菜湯，趙曦好久不運動今天一動就累得夠嗆。
而對練時鄭伊人被趙旭一拳頭打在左肩上，當時就疼得不行，後來她自己看肩部已經腫了，但骨頭應該沒受傷。趙旭見了心疼得不行，讓鄭伊也給他一拳頭，被鄭伊人小拳拳打了下胸口。韓秦黑著臉說趙旭還要多練練反應和力量的控制。
今天晚飯肉比較多，趙曦拿出凍成了冰的蘋果烤熱了給大家補充維生素。糰子聞了聞很嫌棄地扭過頭。
「這幾個地方肯定有人活下來，就不知道聚集在哪。」趙旭說。
「往前的道路雪也被清理了，可能還在前面。」鄭伊人猜。
「前面沒村子了，然後就是一座四五千米的山峰。」趙曦咬了口熱蘋果，五官皺在一起，酸。
「看地圖附近也沒有別的村鎮，也就扶蘭鎮里可能有聚集地，如果沒有，可能還真在前面。」鄭伊人查著地圖說。
聚集地啊，搜羅了一個鎮兩個村的物資的聚集地，不知是什麼樣的。趙曦想。
「現在鹿群吃活屍屍體，你們說活著的活屍它們會對付嗎？」趙曦想著扶蘭鎮那一群梅花鹿說道。
「餓極了肯定會，」趙旭說，苦著臉把手上咬了一小口的蘋果閉著眼咽下去。
「如果沒有這種變異，正常來說在植物滅絕的情況下，這些食草動物活不到現在的吧。」趙曦接著說。
「感覺有點像養蠱。」鄭伊人突然覺得，「動物只能相互吞噬。最後最強的活下來。」
「沒植物，留在最後的也只能餓死。」韓秦涼涼地說。他吃了口蘋果，臉僵了下，三兩口把手上的吞下去，並把果盤推遠了點。
「可沒昆蟲植物能授粉結果嗎？」已經很久沒看到昆蟲的影子了，趙曦覺得世界上的昆蟲們可能凶多吉少。
「如果在沒有陽光的情況下真有植物活下來，那它一定有延續下去的辦法。」鄭伊人看另外三個人都對這盤有點酸的蘋果退避三舍，好笑地把果盤拉到了自己身邊。
趙曦抱起糰子前腿面對面，看著它的眼睛：「糰子，今天你不讓伊人姐喝那杯茶水，是知道了什麼嗎？」
糰子看著趙曦歪歪頭，露出個微笑。
「你知道茶水有問題？」趙曦問。
糰子繼續微笑。
趙曦把糰子抱到懷裡，揉著它全身的毛：「你裝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