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路上
「我把車啟動一下,快沒電了。」趙旭看了下車廂的控制面板說。
他把車啟動，蓄電池一個多小時就能充滿電。房車啟動的聲音並不明顯，實際上在這片空地上,不少有人的車輛都沒熄火。
趙曦看著外面,很快就有人來疏導廠房的人，實在不願意回倉房的被送到大巴上。還有的兵哥每個房子開始巡查,陸陸續續有屍體從廠房倉庫等地方被抬出來。
趙旭到車廂后讓鄭伊人繼續睡,鄭伊人心裡也亂得很。畢竟身邊隨時可能有人變異，這事說起讓人感慨,可只有真遇到了才會讓人覺得恐怖，這是真正的防不勝防。
趙旭乾脆躺到床上和她小聲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庄朝陽環視了下車廂里，突然覺得自己好大一個電燈泡，原本就夠鬱悶了,現在他又加上心塞。他推了推韓秦，努嘴示意他看向趙曦,然後坐到了副駕上看向外面忙碌的兵哥。
韓秦看著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發楞的趙曦,坐沙發床邊：「睡吧,明天我們可能要到機場那邊去看看。」
趙曦扭過頭看他，臉上帶著些蒼涼。在最初的震驚和恐懼后，看著抬出的一具又一具凍死的屍體，她有些悲涼也有些茫然。
韓秦右手撐住前探的身體,左手伸出揉了揉趙曦的頭髮：「別看了,睡吧。」
韓秦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趙曦。以前有些慘事能瞞著的他都瞞著，畢竟除了讓人難過外,知道那些也改變不了什麼。今晚的事也一樣,不管是人變異還是凍死人,大家其實都已經在能力範圍內儘力了。就拿凍死人這事來說，韓秦相信保暖的衣物被子這些能發下去的都發下去了，再加上從礦區拉來的煤炭，在現有條件下能做的都做了。但今晚溫度確實太低，而因為從北山基地離開得匆忙，有些物資確實不足，因此一些身體較弱的人沒能挺過去。
韓秦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昨晚也有人凍死，只是不多，只有兩人，因此沒有宣揚開去。
趙曦忍不住蹭蹭韓秦溫熱的大手，然後愣住了，她低下頭覺得臉頰有點熱。
韓秦也愣了一下，覺得有些手癢。忍了又忍，他跪坐起來，向前移動一步，緊緊抱了趙曦一下說：「別想了，早些睡，明天探好路大家儘快離開這裡。」
趙曦覺得韓秦最近真的怪怪的，比以前溫和不少，她的臉頰更熱了，低低「嗯」了一聲答應。
韓秦放開她，幫她拉了下蓋在腿上的被子，然後到駕駛室去把庄朝陽揪上額頭床睡覺。
趙曦把窗帘拉上，躺在床上，往被子里縮了縮，拉著被子蓋住腦袋。
大概一個半小時后，趙旭看了下蓄電池已經充滿，把車熄火，路過沙發床時，輕輕把趙曦的被子往下拉了下，讓她把鼻子露出來。
第二天起來，外面還下著小雪，窗子上都蒙了一層冰。庄朝陽開門出去的時候，還用了點勁，才把門推開。
看著一輛輛銀裝素裹的車輛，這個除冰的工作都是個大工程。
趙曦他們附近的車以部隊的人為主，有少量的專業人員和家屬，那些專業人員和家屬聚集在一起，小聲地說著話。有的人臉上殘留著驚恐，有的人則是一臉憂愁。
吃了早飯，韓秦出去找衛悠他們。在他離開前趙曦叮囑他確認下冰牆那巡邏的情況，她對冰牆的隔離作用沒有半點信心，而郭林市的變異人卻讓她覺得很不安。
鄭伊人身體又有起色，但還沒力氣站立，趙旭把她抱到沙發上拿了糰子的球給她，讓糰子陪她玩。
趙曦把電腦調出來查地圖。要說找路繞過郭林市，其實也不難，這附近的山坡都不算陡峭，更多的像是起伏不定的草地，因此隨意找個山谷繞過郭林市就行。但現在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積雪的問題。雖然不知道外面現在的積雪深度，但看廠區里的情況，推算出外面的積雪深度對於一些地盤低的車來說，恐怕前進困難。二是方向辨別的問題，經過昨天的迷路，趙曦實在不敢肯定在對著地圖的情況下，一定不會迷失方向。
二十幾分鐘后郭剛開著車過來，韓秦叫趙曦庄朝陽一起出去。
郭剛上了韓秦的車，馮雷也坐了上來，庄朝陽和賀梓欣在另一輛車上。
趙曦上車后韓秦說衛隊昨晚就已經安排人在冰牆處巡邏。
兩輛車出了廠區，趙曦確認道：「我們是去探路怎麼通過郭林市對吧？」
「你有想法？」郭剛問。剛才韓秦也提了一句不一定要走修好的路。原本衛悠是想硬闖郭林市，但杜師長和彭師長都不贊成：畢竟車隊彈藥有限，這裡用了，要是後面遇到更緊急的情況就沒辦法了。因此還是只能找路繞過去。
「從三五鎮出去有一條路，通過毛伊勒鎮，要繞一百五十公里，這個是有路的情況。或者直接從旁邊的山坡繞過去也行。」
「老郭，開到山坡上看一下。」韓秦提議。繞一百五十公里，有些遠了，後面的路還不知道是怎樣的，韓秦真有點擔心車隊的汽油不夠。
越野下了國道往山坡上開。出了希熱爾鎮后，地上的積雪厚了起來，越野底盤高，開起來倒沒有問題，但對於地盤低的車要通過可能就困難了。
趙曦拿出地圖，確認方向。
車艱難地開到山脊上后，中間幾次輪胎打滑差點上不了坡。
開了一會郭剛叫停：「這樣開不行，車隊里有不少小車，這個積雪深度走不了。」實際上就是這兩輛軍用越野走得也很艱難，他一直擔心拋錨。
韓秦把車停在山脊上，一邊擦著前擋風玻璃上的霧氣一邊說：「路上的積雪不一定比這薄，況且繞一兩百公里，後面還有三四百公里不知情況的路，你確定車隊的汽油夠？」
郭剛還真不能確定。從北山基地出來很多時候都走的山路，沒有遇到加油站。在九城鎮和烏和日鎮有遇到加油站，但都是空的。在沒能補充汽油的情況下，郭剛還真不確定車隊帶的油還能走多遠，自然是能節省一點是一點。
「要不到毛伊勒鎮看看？」趙曦不太有底氣地提議，畢竟這條路也要繞道一百多公里。毛伊勒鎮距離這四十多公里，但昨天鎮里沒有一個人提到這兒，這有些奇怪。
「去看看吧。」郭剛看了下地圖說。
韓秦把車開下山坡，三五鎮南邊有路通向毛伊勒鎮。上了通向毛伊勒鎮的路后，積雪確實並不比山上的薄，郭剛看著窗外的積雪眉頭緊皺。
道路沿著山坡坡頂延伸。當從坡頂向下的時候，趙曦提醒韓秦毛伊勒鎮就在左邊三公里處，這時雪停了。
兩輛車下到山谷，向毛伊勒鎮前進。
這一片以前應該是大片的農田，山坡上開墾了梯田，遠處山坡坡頂還有被凍住的風力發電機。
轉過一座山坡，毛伊勒鎮出現在遠處，鎮里有幾棟平房隱隱有燈光透出。
「鎮子邊的風力發電機還在轉動。」馮雷說。
趙曦拿起望遠鏡看鎮子外的山坡，二三十個風力發電機果然還在轉動，趙曦還看到兩個身影在一個沒動的發電機的扇葉上爬上爬下做除冰工作。
「我沒感覺到危險。」趙曦看著那兩個身影說。
等車又開近一些后，馮雷說：「那好像是巨人化的人。」
那兩個在除冰的巨人也注意到靠近鎮子的兩輛車，他兩商量一下后一個人跑回鎮子通知鎮里的人，一個向車子前行的方向走來。
韓秦把車停在離鎮子三四百米的地方，等那個巨人走到車前。
巨人走近，趙曦覺得他可能有三米五高，方臉大鬍子。她還注意到他穿的衣服明顯是幾件衣服拼接而來。
「你們是哪兒來的？」那個巨人站在車前瓮聲瓮氣地問道。
韓秦下車走到居然身前，仰頭看他道：「我們是首府過來的。」
「首府！」巨人上下打量了下韓秦，「就你們幾個？」
「我們還有人在希熱爾鎮，希望找一條繞過郭林市的路到蒙哈市去。」
巨人的眼神有點奇怪，他掃過車裡的趙曦、庄朝陽他們，問道：「你們想走這過？不是希熱爾那些人的主意吧。」
「不是。不過為什麼說不是希熱爾鎮里人的注意？」韓秦問道。
巨人轉身九十度問道：「我要回去，你們敢不敢跟過來？」說著轉身向鎮里走。
「敢不敢」，這個詞用得有趣。韓秦啟動越野車，緩慢跟在巨人身後。
鎮里房屋之間間距很大，十幾分鐘后巨人帶著他們來到一白色建筑前，趙曦看了下好像是鎮官方的會議廳。會議廳的窗帘都拉下來了，但還是可以看到裡面透出的燈光。
一男一女兩個巨人從會議廳里出來，女的對帶他們進來的巨人語氣急促地說了什麼，然後帶他們進來的巨人回了幾句。他們說的方言，趙曦沒聽懂。
三人交談了幾句，帶他們進來的巨人回頭說：「走吧，進去聊。」現在可一直下著雪呢，雖然雪並不大。
趙曦想著早知道他們說方言就應該把□□叫上，話說□□應該能聽得懂離家三百公里的同省人方言吧？
下車的時候韓秦猶豫了下要不要帶上砍刀，想了下還是帶上。
大家帶著武器跟著巨人走進會議廳，韓秦把趙曦拉到身邊，叮囑她緊跟著自己。
會議廳估計有兩三百平方米里，開著空調，桌椅板凳這些都堆在外面，大廳的地上鋪著毯子和棉被，坐著二十幾個巨人。
「坐。」帶他們進來的巨人指著一個毯子對韓秦他們說，接著他用方言對坐著的巨人們說了幾句。
韓秦拉著趙曦坐下，趙曦覺得有點不適應，對面坐著的人都太高了，壓迫感十足。
看到趙曦他們都坐好，一個看上去有五十的巨人說：「賽罕說你們從首府來，要去蒙哈市？」
大家對視一眼，庄朝陽開口道：「是的。蒙哈那邊有一個倖存者基地，據說那附近的變異人全部都被消滅了，比較安全。」
「變異人？你們是指那些吃人的人吧。外面很多？」
「很多，大部分城鎮都有。」庄朝陽說，接著他問道：「你們都是毛伊勒鎮的居民？」
「希熱爾和三五的人什麼都沒對你們說，所以你們才敢來的嗎？」一個面相看起來十幾歲的巨人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