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倖存者
駕駛員開著直升機向市區方向飛去。在副駕的指引下,直升機來到她剛才對沈卓提到的老小區不遠的一個廣場高空，能看到市區里有六個地方有大股變異人出現，並向廣場靠近。
直升機下降了兩三百米,地面上的情況能看得更加清晰：廣場上有好幾堆撞成一團的汽車堆,在一個側翻的麵包車車廂上，站了一個變異人。聽到天上傳來的「嗡嗡」聲,那個變異人仰頭看向直升機。
這個變異人身上的衣服幾乎都破了,上半身只有半截袖子連著衣領還掛在身上，下半身腰間環了一圈布料,然後就沒了。身上長滿了毛，臉上也有,看著像四肢修長站立的猩猩。變異人橢圓形眼瞳極為清晰。
此刻廣場上已經有了數百變異人，但這個站在車廂上的變異人缺極為顯眼，所有人都第一時間注意到它。
沈卓拿起狙擊木倉,對準這個變異人。
還沒等子彈射出，變異人突然跳下汽車,跑進旁邊的樓房。這是一棟三十幾層的寫字樓。
沈卓盯著變異人進去的地方。
幾分鐘后,徐哲說道：「樓頂。」
那個變異人居然爬上了寫字樓樓頂,它對著天上的直升機站著，突然張口做出了叫喊的嘴型。
趙曦覺得心臟被微微撥了一下，有些難受。
徐哲很快反應過來：「次聲波。」
風有點大，直升機晃動有些厲害。沈卓瞄準五六百米外站在大樓頂的變異人,開槍！
子彈擊中變異人右胸,變異人被擊飛出去。能清晰看到變異人右胸上出現了一個洞。而它身下的地面上出現了一些血跡。
但是它還在動，並試圖趴起來！
沈卓繼續瞄準變異人,再次開槍！
這次打到了變異人脖子,整個頸椎直接打斷,變異人腦袋被直接打飛出去。
「脖子沒了，要不還能帶回去研究一下它的喉嚨構造。」看它是怎麼發出次聲波的。當然現在研究院里有幾具四級變異人屍體，但這個次聲波到底是怎麼發出來的，還沒有定論。
沈卓讓直升機靠近了屋頂一些。變異人的頭飛到欄杆邊，面朝下被欄杆擋下，沈卓對著頭又補了一槍。
趙曦目光避開屋頂上斷成兩截的屍體，腦海中閃過剛才看到的一個細節：那個變異人身上殘存的衣領樣式是襯衣領，領子邊鑲著一圈精緻的蕾絲。
地面上，向廣場靠近的變異人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不少變異人都抬頭看向空中，看著發出「嗡嗡」聲的直升機。直升機升高，隨著傳到地面聲音的減小，地面上變異人不再盯著天空。
「不消滅它們嗎？」趙曦問徐哲。
「再看看。」徐哲說。
這些原本跑向廣場的變異人依然向著廣場，到了廣場后，大部分變異人就站在那，然後被後面到達的推著向前走。到達廣場的變異人越來越多，逐漸站不下，大量變異人擠在幾個通向廣場的街道上。
直升機一直在這一片徘徊，看到他們一直在這，有一架直升機過來詢問情況，被徐哲以有異常情況觀察打發過去。趙曦看向遠處的工廠，借著望遠鏡，大概能看到工廠內的一直在將倉庫里的東西搬運到卡車上。
大概一個小時后，廣場附近不再有趕來的變異人。這些廣場上的變異人就那麼站在那，大部分都一動不動。
「剛才我殺的那個應該是這一片進化度最高的變異人。」沈卓說道，他指了指地面，「你們覺得在發布指令的變異人沒了后，下面這些變異人會怎麼樣？」
趙曦和徐哲走到打開的門邊。趙曦拉緊圍巾把半邊臉蓋上，又攏了攏長款的厚羽絨服，蹲在艙門邊向下看。
「這幾個應該也是四級變異人。」徐哲拿著望遠鏡看了幾分鐘后說道。
「剛才那個會不會是五級變異人？」趙曦突發奇想地說。目前沒法確定四級和五級的區別，但如果同屬四級，那個變異人真能碾壓命令這麼多同級別變異人？雖然這個級別是人為確定的。
沈卓看向那個屋頂：「要不我們把那個屍體帶給研究院？」那個變異人大家看到就覺得是把這些變異人聚集起來的人，但具體級別什麼的大家就弄不明白了。
沈卓讓駕駛員把直升機下降到那棟高樓樓頂處，他放下軟梯，準備下去。
看了下蹲在一邊的趙曦，他又進入機艙拿了個半空的裝子彈木箱。把木箱里的東西倒在另一個箱子里后，讓直升機再降低點，把木箱直接丟在樓頂的積雪裡后，從軟梯爬了下去。
他把破碎了大半的變異人腦袋放進木箱，又拖著變異人身體，艱難地站上軟梯，讓徐哲把他拉上去。
徐哲和趙曦，還有另一個負責打旗語的兵哥一起把他和那具屍體拉進機艙。
屍體散發著長時間沒洗的腌臭味和濃濃的血腥味。徐哲拉起屍體放在地上，屍體脖子斷口處和右胸的大洞那血已經在結冰。
趙曦忍不住朝著遠離屍體的地方挪動了兩步。嗯，雖然也不是害怕，但這具無頭屍體還是有點讓人心驚。
屍體是正面躺著的，趙曦注意到原本完好的衣領已經被撕碎，殘餘的部分鮮血和碎肉渣覆蓋著已經結成了冰。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變異人的身體，這背部微駝，遍布毛髮的樣子，完全讓人沒法想象末世前這也許是個很愛美的女性。
徐哲把裝著腦袋的木箱放在屍體上，木箱中的頭撞擊著箱子發出「咚」的一聲。
沈卓把軟梯收回機艙，看著趙曦把目光從屍體上移開的樣子，咧嘴笑了下：「放心，死透了，屍體都有些僵了。」
趙曦默默點頭，又往艙門口移了兩步，蹲在那繼續看向地上的廣場。
說實話，這麼七八百米高的地方，在直升機大開的門處，前方一點遮攔都沒有地往下看，真有點刺激。雖然她不恐高，但本能還是讓她有些畏懼，因此也只敢蹲著或者坐在地上。特別是當直升機行進，或者懸停時風比較大時，那個搖晃，再看著幾百上千米的高度，想想都腿軟。
看著端著槍站在旁邊向下看地沈卓和徐哲，她真有些佩服。
「我們一直在這沒問題嗎？」趙曦問身邊的兩人。
「這個是這附近最大一波變異人了吧？」徐哲問到。
「正常來說是這樣。」趙曦謹慎地說道。
「你覺得現在它們會不會向工廠去？」徐哲繼續問道。
趙曦也說不清。她看著下方依然沒什麼動靜的變異人，也有些奇怪：它們是怎麼知道十幾公裡外有車隊的？聞到的？但變異人的嗅覺到不了這個地步吧。還是說剛才那一仗的動靜，這邊都聽到了？或者剛才襲擊車隊的變異人里，有人給這邊傳信。
直升機又拉高了一點，繼續懸停在這群變異人上空。徐哲想了想，到機艙里找了一下，拿出個帶熱成像儀的紅外線攝影機，打開對準地面廣場。
大概四十分鐘后，一部分變異人突然開始向外走。這個舉動好像捅了馬蜂窩，兩三分鐘后，下面的變異人突然相互攻擊，廝殺起來。
和幾個小時前看到的那一場廝殺不一樣，那一場廝殺四級變異人之間都盡量避免相互接觸，可現在這一場，讓趙曦覺得像是你死我活的王者之爭。
雖然混戰的人數比幾個小時那一場多幾倍，但結束地卻快很多：五個四級變異人間在十幾分鐘內分出了勝負，一個看著最為強壯的變異人獲勝，其它四個全部喪命。獲勝的變異人在接下來半個小時里展開大屠殺，廣場上一級變異人被它和一些三級變異人直接擰斷了脖子，運氣好的留個全屍，運氣不好的成了二級變異人的食物。
直升機上，趙曦他們沉默著看完全場，徐哲手上的攝像機穩穩對著廣場。這一場亂戰，四級變異人非常好分辨，那利落兇殘的身手，徐哲把自己代入想象了一下，覺得如果只用冷兵器，一對一他還真不一定是對手。
在一兩萬的一級變異人被屠殺殆盡后，變異人停手，沈卓拿起狙擊槍，讓駕駛員把直升機降低一點。
徐哲也收起攝像機，在沈卓幹掉那個四級變異人後，拿起了機槍。
不過直升機上的子彈量並不足以消滅所有的變異人，在子彈差不多耗盡的時候，徐哲看了下下方零散的數千變異人，讓直升機返航。
趙曦默默坐回機艙內部，餘光掃過變異人屍體光著的雙腳，腳背上全是毛，腳底皮膚感覺很厚，似乎起了老繭。
她收回視線，沒想到會看到一場「王位」之戰。和動物界中的「王位」之戰不同，動物只會把失敗者趕走，而變異人里的失敗者只能失去性命。而且這是她第二次親眼看到高進化度變異人屠殺低進化度變異人了，加上聽說的這是第四次，在高進化度變異人手下，低進化度變異人完全不會反抗，就那麼輕輕一擰，脖子就斷了。
可是以變異人的生命力，脖子斷了並不會馬上死去，至少還能活上一兩天，甚至有可能運氣夠好，如果傷的不算重，脊椎和神經能在死前長在一起，恢復行動能力。這樣只要能及時找到吃的，就能活下去。不過在這種屠殺地，食物遍地都是……
此時距離直升機到市區上方已經過去近三個小時，工廠里的庫房已經搬空，車隊剛從工廠出來，準備前望另一個工廠。載著趙曦他們的直升機直接飛到千米高空，和一直在千米高空警戒的另一架直升機溝通后，代替他在這個高度巡航。
而另一架直升機則飛向市區，繼續清理剩下的變異人。
另一個工廠不遠，車隊開了十幾分鐘就到了。在接下來的兩個目標工廠里，廠區都曾被作為倖存者聚集地，但都被攻破。也因此大量庫存留了下來。車隊花了一個晚上搬空了三個工廠。
在把幾個工廠的所有槍支彈藥都放進重卡后，衛悠終於鬆了口氣，然後讓大家依託最後一個工廠建立防禦工事。除了負責巡邏和警戒的三百人輪流作業外，其他人都給了六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三架直升機一架被派出把植物送回基地順便報告這一路情況，另外兩架在這個時間裡到地面輪流休息。
直升機上那一具屍首分離的變異人屍體被收進收屍袋後放進一輛卡車中。
趙曦也被衛悠叫到地面上，繼續充當人工報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