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於卓奇第一反應是想再尋覓明黛的身影，轉而想到對方這時候早已離開，他便拿著丹藥仔細觀摩著上面的丹紋。
不錯，確實只有三道。
丹紋是這個世界評價丹藥等級最直觀的方式，丹紋越少，品級越高，傳聞中的一品天級丹藥，便是只有一道丹紋。
還有不少煉丹師，會在成丹之後，會在丹藥上沿著丹紋用靈力銘刻出自己的標記，一些出名的大煉丹師的標誌，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
眼前這顆三品精元丹，如果打上某個丹道大師的標誌，絕對有人相信真是大師手筆。
可……於卓奇回想起明黛的模樣，有這個水平的煉丹大師，絕不會大費周章的花三天時間就才煉製一爐精元丹，畢竟有這個時間精力，用來煉製更有價值的丹藥不好嗎？
那個修士的樣子，更像是學習煉丹沒多久的初學者，可初學者就能煉出三品精元丹，聽起來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於卓奇從小就被稱為丹道天才，所以一直被家族重點培養，他也不負眾望，否則不會被蒼木大師看重，有了這次考核，若能證明自身天賦，就能被一位結丹期的丹道大師收為弟子，可謂是前途無量。
但是於卓奇捫心自問，就算是自己，現在也沒法煉製出這種水準的精元丹。
「假的吧？這可能就是看起來像精元丹？實際上效用不對？」
一旁的於卓征不敢置信的看著於卓奇手中的丹藥，彷彿像看著什麼洪水猛獸。
於卓征不能接受真有初學者第一次煉丹能做到這樣，於卓奇這個大哥就是他眼中最厲害的天才了，三品精元丹已經超過他的承受力，尤其是想到明黛還有那麼可怕的一手御劍之術，鬥法厲害，煉丹也厲害……真是如此，上天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這確實是三品精元丹。」於卓奇搖頭，他沉浸丹道十多年，不至於這種丹藥都認不出，不過他見識更多，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想通了關節，就不像於卓征這麼驚惶。
到底精元丹是一種低階丹藥，屬於初學者都能輕易練成的，若是經常煉製，想將丹藥質量提升上來不是不可能，於卓奇自問如果自己多放精力在精元丹上，也可以煉製出三品精元丹，只是他要深入研習丹道，自然不會在這種簡單的丹藥上浪費時間。
於卓奇的煉丹水準如今維持在四品到五品，蒼木大師給與他的考核，就是一張『吞靈丹』的丹方，若是他能煉製出四品吞靈丹，就收他為弟子。
吞靈丹這種高級丹藥，煉製難度與精元丹就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並且，於卓奇解釋道：「煉丹之道，有時候也看重機緣，偶然一些意外情況下，三品丹藥也不是不能成就，有可能如果不炸爐，這顆丹藥並不會達到三品。」
這種事情並不是不會發生，有普通丹師機緣巧合之下煉製出高階丹藥，但那並不是穩定的水平，不可複製，也就不能作為實力體現。
於卓征眼睛一亮，大舒了一口氣：「沒錯，那肯定是機緣巧合了！」
說著他挺直了腰板：「這麼說來，我們還是幫了他，否則這顆精元丹也成不了三品……」
「也不全是。」於卓奇走到了丹爐旁邊的桌前，仔細的觀察桌面，上面還殘留著一些靈藥擺放過的痕迹。
於卓奇伸手在上面一抹，手上便沾上了一些白灰，他拿在手中拈了拈，又聞了聞：
「好像是綠竭石，又像是青雲母……」
「怎麼了？」於卓征不解。
自己這個族弟悟性還是差了些，於卓奇搖了搖頭：「精元丹的丹方，你忘記了？」
經此一提醒，於卓征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兩種材料都不是煉製精元丹的需要的……新丹方？」
於卓奇點了點頭，做出推斷：「可能那修士偶然間得到了新丹方，嘗試煉製，所以才耗費了三天時間，又恰巧一次炸爐，反倒成就了這種新丹方……最終誕生出了這一顆三品精元丹。」
「原來如此！」於卓征恍然大悟，越想越覺得合理。
於卓奇微笑：「所以我之前付出去的靈石也不虧，好了，開始煉丹吧，蒼木大師的考核才是最重要的……」
……
兩日後。
「哧……」
開爐之後，三枚吞靈丹飛入他的手中，看著上面的六條丹紋，於卓奇微微嘆息，不愧是蒼木大師給出的丹方，難度遠超同階丹藥。
不過於卓奇早有心理準備，不奢望一次成功，蒼木大師來百萬大山有事要辦，給了半年的時間讓他煉丹，在這其間他如果煉製出四品吞靈丹，就能被蒼木大師收為弟子，這個時限，於卓奇還是有信心的。
「你收拾一下煉丹房，我出去透透氣。」於卓奇對於卓征吩咐一聲，起身離開了煉丹房。
剛出走廊，於卓奇就聽到對面的乙字型大小煉丹房大門發出響動，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正是上次那個意外煉出三品精元丹的修士。
明黛有些沮喪的拿著一瓶廢丹，她真笨，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沒有人來打擾，還是將丹藥煉廢了。
至於為什麼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之後還選擇生生堂，是因為掌柜怕明黛記恨，主動提出明黛下一次來這裡租借煉丹房，價格上打個對摺，只收取她一半費用。
符篆煉丹的學習消耗都是無底洞，明黛現在恨不得一個靈石掰成兩個花，自然是難以抵擋這個誘惑。
再次見到明黛以及她手中的丹藥，於卓奇眼睛微亮，突然想到了什麼，走上前主動與她攀談起來。
「道友，別來無恙。」
「嗯？」因為千面的副作用，以及注意力都放在了學習上，明黛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於卓奇是誰：「是你呀，有什麼事？」
有上次接觸的經驗，於卓奇覺得明黛是那種人狠話不多的劍修，此時不敢繞彎子，直接道：「道友，你煉製的精元丹可以賣給我嗎？我按照市價的兩倍買。」
「兩倍？」明黛聽了很心動，可惜……她搖了搖頭：「我這次沒有煉成功，這裡都是廢丹。」
於卓奇想起了上次的『廢丹』，反而眼前一亮：「可以給我看看嗎？」
明黛想了想，將藥瓶遞給了他，剛剛是煉丹收尾的過程，明黛自然是開啟了直播的，除了青陽子外，還有寧越也在看。
這人貿然前來買她煉的丹，聽到廢丹也要看看，明顯有蹊蹺，明黛覺得自己如果因為千面的關係影響了腦袋想不明白，但她還可以請師兄師姐們幫忙判斷。
「誒？這人不是上次那個人嗎？」青陽子第一時間認出了上次害明黛炸爐的於卓奇。
「此人對丹藥有所圖謀。」寧越做出判斷後，奇怪的道：「青陽師兄，你不是說這是廢丹嗎？」
青陽子很是無辜：「是啊，黃級丹藥確實是廢丹，丹藥丹氣泄露，丹毒未清，長期服用，不僅對丹藥會產生抗性，還會影響突破。」
明黛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根據丹紋劃分丹藥品級，而在青陽子那裡，凡是有丹紋的，一律都是黃級，世人眼中的天品丹藥也是如此。
在明黛『三人』的目光下，於卓奇倒出丹藥一看，六顆紫紅色的精元丹落在他手中，香氣撲鼻，聞之精神一振。
再一看上面的丹紋，於卓奇給鎮住了——
五枚三品，甚至最後一枚……二品！
正常情況下一爐裡面出一顆就算鴻運高照的地級丹藥，什麼時候能量產了？！
從於卓奇了解的丹道常識來說，一爐丹藥中，如果是煉丹之人技藝高超，那會單獨出一兩顆品質最好的丹藥，因為其他丹藥的藥性被最好的那一兩顆吸收了；只有一種情況，才會出現整爐丹都質量很高的情況，那就是丹方本身就高妙！
於卓奇心跳如擂鼓，如果這種還是『廢丹』，那什麼才是成丹？一品丹藥？
他順著之前的推斷，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明黛連廢丹和成丹都分不清楚，應該是偶然間得到的一份精元丹的改良丹方，再加上本身也頗有天賦，所以才煉製出了如此高品質的丹藥！
如果能辨識出這個丹方……
於卓奇忍住喜形於色，朝著明黛禮貌微笑道：「是的，這些廢丹我也出同樣兩倍的價錢買。」
明黛看著他眨了眨眼，按照寧越所言，對他說道：「我不知道市價，去問問掌柜價格。」
結果於卓奇並沒有會被拆穿的驚慌，反而是站在原地避嫌：「沒有問題，道友單獨去問掌柜，我就不跟去了。」
看來他也是知道明黛在顧慮什麼，但卻顯得胸有成竹。
寧越都沒琢磨出來於卓奇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青陽子這次先一步領悟過來了：「我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嘿嘿……沒事，師妹，你去問問掌柜價錢，回來給此人開三倍的價錢，他也會買的，人傻錢多，這是天降橫財呀！」
明黛依言來到掌柜這裡，將手中的廢丹遞出去，詢問價格。
掌柜看了丹藥之後也很是動容，品質如此之高的精元丹，他上次沒感覺錯，明黛果然大有來頭！
不過……
掌柜為難道：「這地級丹藥很珍貴，但是因為是精元丹，所以並不能賣出太高的價錢，三品精元丹我最高只能給您一顆二十個中品靈石的價格，二品二十五個靈石。」說道最後，他都是咬牙的說的。
不是二三品的精元丹不珍貴，而是丹藥的類型，精元丹則是補益消耗類的丹藥，屬於常用類丹藥，也容易煉製，芙蓉坊這地方小，往來的修士大都是散修，真正的大門派則有自己的煉丹峰，不需要外出購買，所以這就造成了就算是有高品質的精元丹出現，大部分客人也捨不得買。
無他，太奢侈了！
好剛要用在刀刃上，如果明黛拿出的是同樣品質的療傷丹藥，那此時的掌柜絕對是明黛能拿出多少就買多少，但丹藥是不能隨便亂進貨的，因為哪怕是一品丹藥，都是有保存時限的。
太久不吃，藥性會慢慢流逝減退，品質越低的丹藥越是如此，有些丹藥還需要特殊的保存環境，比如必須放置在暖玉、寒鐵製作的藥盒中等等，所以眼下明黛的精元丹拿出來，掌柜都不敢進貨太多，沒人買的話，是有可能砸在手上的，此時他願意買，更多是寄希望於明黛將來能賣給他其他丹藥。
問出了價格，明黛沒有再理會糾結的掌柜，道謝之後回到了於卓奇這裡，直接開價：
「這一瓶總共是三百七十五個中品靈石，你買嗎？」
饒是於卓奇打定主意，聽到這個明顯翻倍的價格，也是眼角一抽，但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如果能夠通過廢丹反向推導出改良丹方，那在他跟隨蒼木大師離開后，自己的家族也能憑此丹方發展壯大。
好在這些年煉丹有積蓄，於卓奇肯定地回答：「買！以後還有我也買。」只有這一瓶，肯定是沒法反向推導出丹方的，還得接著賣。
如此，交易就算定下了。
再一次開始煉丹的時候，青陽子對明黛提了新要求：
「明師妹，接下來每次煉製精元丹，你不可以使用同樣的材料進行靈性調和，這也是一種讓你學會最大化激發藥性的鍛煉。」
這個要求，就像是命題作畫，定下了主題，裡面的內容細節則是讓明黛自由發揮創造力。
「沒問題。」明黛點點頭，眼睛放光的看著一桌的材料。
兩次煉丹，她對於藥物蘊含靈性的感知已經越發深刻，開始領悟到了青陽子所言的『靈活運用，不能迷信丹方』是什麼意思，除了承托藥性的主材之外，輔材的運用其實是根據主葯的靈性去靈活搭配的，最重要的是找到最完美的那一個『點』。
看著煉丹的明黛，在另一個世界的青陽子露出了被葉千機認定為『奸詐』的笑容——
於卓奇這花錢買丹的舉動真要說來算偷丹方嗎？不算。
在丹道之中，技高一籌，你把丹煉出來，別人更厲害通過這成丹推演出來丹方，誰也不能說什麼。
但現在青陽子這麼一安排，於卓奇想要反推出丹方？估計得下輩子了！
三天之後，明黛又送出一瓶廢丹給於卓奇，這一次比上次品質更高，六枚中有四枚是二品。
交易順利，於卓奇拿著一瓶丹藥，感覺自己血賺。
明黛拿著一袋靈石，表示一點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