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陽神

  法海對於洪易，對於大周，對於帝女花，對於徐如龍並不怎麼感興趣，畢竟我只是一個和尚。

  和尚要做的就是普度眾生。

  他們，嚴格上說不算眾生行列。

  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時候他們算呢？

  法海想了想，等到我菩薩境的時候，他們就是眾生了。

  一覺醒來，法海看了看外邊天氣不錯，把袈裟拉好打算去外邊化齋行緣一圈。

  作為一個和尚，天天不務正業，打打殺殺成何體統，要是讓方丈知道，怕是會很失望。

  也許我該找回自己的老本行，在這個樸實無華的市井裡尋找到自己最初的快樂——化緣。

  可要飯你也得有碗啊。

  掌柜的慷慨給法海饋贈了一個很有年份的古董大碗，這碗，用掌柜的話說，曾經洪易大帝登基的時候，這碗就有了，多少人給了他大價錢，他都不賣，這不，看法師好忽悠，啊呸，看法師有緣，就賣給法師了，只要十塊下品靈石。

  出家人不去計較那麼多，法海和笑的給了他十塊下品靈石，然後走出門的時候，踹了一腳，這酒樓，就坍了一半。

  為何是一半？

  出家人，不殺生。

  走在大街上，看著車水馬龍，感受著兩側火辣辣的女孩子目光，法海以為要飯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最起碼對於我這種長相平平的僧人而言，應該是往那一站，說幾句佛門偈語，聊幾個禪機故事，自然就會有女施主上前圍觀送錢。

  所以，我需要的是找一個顯眼的地方，然後陽光夠好，最好能招到我的臉頰，這樣念誦大羅梵經，背後會升起來一圈佛冕，特別的有佛感。

  法海看了很久，相中了一個高台，這高台是一個大戶人家比武相親用過的荒廢檯子，上面的毯子還沒撤去。

  法海剛想要上台，頭頂上傳來急聲，「讓一下，讓一下！」

  「貧道剛下山，人生路不熟，真的撞趴下你了，可是白撞呦！」

  「這地方，坐北朝南，水氣財流，是今天這蘇杭城裡財氣最足的地方，在這一定可以發大財！」

  法海站在原地，看著那年輕的道人落在了檯子上，道士的劉海參差，臉頰消瘦，道簪束髮，一對眸子里，三分玩世不恭，七分隨心所善，尤其是這一雙眼睛，非常的傳神，可以輕而易舉的沉醉那些女施主的心，比那所謂的桃花眼不知道厲害多少倍了。

  道士鋪好了蒲團，擺正了姿勢，聲調平正，「極西之西，有大能者名陽神，晝寢而夢遊於華胥氏之國。華胥氏之國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齊國幾千萬里，蓋非舟車足力之所及，神遊而已……」

  法海打斷了道士的聲音，「道友，這地方，是貧僧先看中的。」

  道士看向了法海，「法師，貧道先來的！」

  法海道，「我先看到的。」

  道士道，「我先來的！」

  此中情況，一時間，法海有些懊惱，這年頭，要飯都要競爭上崗了嗎？

  法海右手五指張開，手指尖，噼里啪啦的佛光霹靂綻放，法海一指緩緩點起，「我說，這是我先看上的！」

  那道士看著法海金色佛光霹靂遍布的左手，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但是他臉頰上一幅雲淡風清，「大家都是出家人，哪兒來那麼大的火氣，你喜歡就拿去麽，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道士坐在了法海的身側，法海坐在了正中間，法海把碗放在了面前，打算開始念經。

  「你這碗。」道士歪著頭道，「是假的吧。」

  說著話，道士拿起了法海的要飯碗，然後細細推敲，「你看這碗，敲擊起來，聲音清靈剔透，似乎若水珠落玉盤一樣，這聲音騙一騙外行人，還行，但是對我這樣的內行人，就不行了，要知道洪易元年，那可是八百年前，八百年前的瓷術盛行的是磚胚，那種胚子就和我們城牆磚頭一模一樣，這東西拿起來特別的結實，瓷碗也是這樣，當時的瓷碗敲擊起來，渾厚低沉，這才是真貨，你這個，假的……」

  道士突然感到面前這個和尚的眼神似乎很不爽，他右手已經傾斜對準了自己的臉。

  道士把碗放了下來，咳嗽道，「各說各的，無量天尊！」

  法海聽此，回身開始布法金剛經，可法海還沒開始，那年青道士又念誦起來，「什麼叫做「神遊」呢？這「神」不是停滯的，枯死的，而是如《繫辭上》所說：「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就是說，「神」是可以超越空間而自由馳騁的。也就是如上文所說，「神」是有趨向性的，富於動感的……」

  法海看著年青道士話語，聲正腔圓，朗朗而道，「: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這個世界上的眾生都是在六道之中，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年輕道士聲音拉高了，「道可道，非常道，入我太上道，修得長生術，修六通法門，以肉身為舟，元神為引，橫渡三千苦海，抵達陽神！試想洪易大帝橫渡三次雷劫，斬殺仙人，天下無敵，天上一換一，何等快哉！」

  法海聲更高過一重，「佛本是道，道可辨道，成道之機在佛，在人，在心，施主求道就是求證本心，本心在此，立地成佛，不墮輪迴，不入三災九厄，不墮阿鼻地獄……」

  「……」

  二人同時開聲，卻看到金色佛芒衝天而起，黑白玄光衝天而起，兩道光束同時出現大街上，引來了蘇杭城諸多強者的觀摩。

  酒樓上，花白鬍須的說書人抬頭看著黑白金三道光芒，「這光，太上道聖子，那金芒難道說是昨夜見過的佛門和尚？有趣，大周的道子居然和外來的和尚撞上了，緣，妙不可言！」

  畫舫上，丫鬟高聲道，「小姐，小姐，出來看好俊的公子啊！」

  畫舫里傳來昨夜西子的聲音，「一個是太上道的玄門聖子，一個是從東而來的佛門聖子，這兩個，我都已看過了。」

  丫鬟急忙道，「可，可是小姐，他們倆在一起，你看過嗎？你不知道現在場上，那個太上道子和外來和尚卯上了，倆人拚命的念經，幾乎整個蘇杭城的人都去圍觀了！」

  「這還真沒看過！」

  畫舫門打開，一襲白衣的翩翩公子，手持白紙扇，「走！去看看這兩位。」

  丫鬟急忙道，「要不要通知仙玉樓的那幾個仙子？」

  「你是不是傻？」西子拿扇子敲著丫鬟腦殼，「她們都來搶，還有我的份兒嗎？」

  丫鬟一歪頭，「也對啊！小姐，我們趕緊走吧，去得晚了，怕是天上都沒地方站了！」

  西子一躍而起，「跟上，跟上，那太上道牛鼻子是個牛脾氣，那和尚也是個驢脾氣，這倆居然同檯布道，想來是一場風雲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