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146
用自己的身子,去賭氣報復別人,這不管在哪裡都是一件非常傻的事情,但這確實有可能是太子會做出來的事情。
當今的這位太子,說真的,那是被老皇帝從小就給寵壞了的,這個所謂的寵壞了,說的並不是像那些紈絝子弟一樣。
事實上,太子從小就好學,不說文武雙全吧,但才華和能力也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作為儲君也是合格的。
但他那前半生,實在是太順了,沒有受過半點挫折,沒有受過半分冷落,根本就不知道傷心痛苦,被忽視是什麼感覺的他。
那真是,在順境的時候還好,還勉強的可以支撐住,可到了逆境,心裡防線瞬間就會坍塌,從而做出種種無法用理智去想,可能只有孩子才會做出的事情。
以前的太子,確實是只要一病了,皇上就會心疼的不行,現在想用把自己的身體糟蹋壞了,去讓老皇帝後悔自己的行為,幼稚可笑到顧明澤都有些羨慕了。
這少時得是有多被寵愛,才能有著這樣,明明是傷害自己,卻自信的會讓別人心疼到後悔的心理啊。
再想想自己幼時,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那保護自己,愛惜自己還來不及,顧明澤這羨慕還真沒有任何反諷的意思。
只是這樣任性,被寵壞了的太子,怕是要把那位禮親王給狠狠的坑了,作為宗人府的宗正,掌管著宗人府大牢的人。
不管太子是被人謀害了也好,還是太子自己心理素質不佳也好,總之太子現在病危了,那受到牽連最大的就是他了。
就連其他那些爭起皇位來,拉都拉不住,一向視太子為眼中釘的皇子們,那面臨的局面都要比他好的多。
而也正如顧明澤所想的那樣,現在的禮親王,頭髮都快愁禿了。
他坐在宗人府的大牢內,看著躺在床上的太子,看著那正給太子把脈,面色凝重的太醫,一顆心就彷彿是泡在了苦水中似得。
「齊太醫,怎麼樣了,可想到什麼醫治的辦法了?」
一連請了兩個太醫,可都沒有想到什麼辦法,禮親王現在看著面前這位太醫院中,據說醫術最高的,由那兩位太醫推薦給自己的齊太醫,目光中滿是期待。
他實在是太頭疼了,原本在這宗人府大牢里,能給太子的最高待遇,他已經全都給了,看看對方住的地方就能清楚。
這哪裡像是在大牢里啊,除了不怎麼能見到陽光外,這就連那稍微差些客棧的客房,都無法與之相比。
甚至原本一個伺候的小太監,都被他加到了兩個,就怕這位太子爺出現什麼岔子,他難以交代,而且這邊的護衛也是最多的。
禮親王捫心自問,他幾乎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極致,可他真心沒有想到,這位太子竟然心裡脆弱到這個地步,連宮裡的娘娘們都不如。
那些失寵的娘娘們,被內務府,被御膳房什麼的針對,被宮裡那些踩低捧高的奴才欺負,被那些妃嬪欺負,吃穿住行沒有一樣是好的。
那人家都能忍,努力的尋找著,重新可以起複的希望,甚至主動的去給自己製造機會。
可這位呢,即便被廢了,都有這麼好的待遇,沒有任何人嘲諷欺壓,甚至誰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最後還能弄出個心思鬱結到病危的程度,要不是現在這位太子爺還病著,躺在床上壓根起不來,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
那禮親王真是想直接一耳光扇過去,真是白費了長這麼大的個子,連個小孩子都不如,也還有臉活著。
老實說,在這次太子病倒之前,禮親王還覺得皇上真的是太狠了,竟然對自己親生兒子,都可以說廢就廢,說關就關。
可現在瞧著太子這跟窩囊廢沒什麼區別的模樣,禮親王打心眼裡覺得老皇帝這決定太明智了。
就這樣的太子,若是真讓他繼承了皇位,那怕是天下百姓就要真的受苦了。
不過不管他心裡藏了多少的怒氣怨氣,這會他還不得不給這太子治,甚至若是對方真不幸沒了,他怕是也前途未卜了。
老皇帝就不用說了,就是那些皇子們,怕都要拿他刷自己的兄弟友愛,兄弟情義。
只要一想到那樣的場景,禮親王心裡便是一陣陣的恐懼,對那廢太子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同時,卻又無比的希望太子能活下來。
「禮親王,我一會開服藥,給太子服下,若是今日能醒過來,慢慢調養便有希望,若是不能,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對著禮親王那帶著期盼的眼神,齊太醫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事實上,太子的病症並不複雜,就是心思鬱結,受得打擊太大,這樣的境況下,那生病並不稀奇,任誰都是會生病的。
可像是這位一樣,不過短短的月余時間,就把自己弄成現在這樣子,讓他都找不到太好的辦法,這不得不讓人佩服。
在宮中做御醫之前,齊太醫在地方上,自然也是名醫,他各種各樣的病人真的是沒少看,但像是這位廢太子似得,也是少有。
再怎麼心思鬱結,再怎麼受了巨大的打擊,也不會短短時間,就耗到這般油盡燈枯的地步。
從那脈像上來看,齊太醫都瞧不出這是四十多歲的中男人,感覺好像就跟個老人一般似得。
他甚至都懷疑,這一個多月來,對方是不是就沒有睡過,要不然怎麼可能忽然之間,就到了這樣的地步。
「齊太醫,拜託您了,一定要治好這位,只要能治好這位,不管什麼時候,禮親王府都會銘記齊太醫的恩德,但有所求,無有不應……」
聽到這話的時候,禮親王只覺得腦袋轟隆一下,差點被震得暈倒過去,不過到底是經歷過不少事情的親王,他還是強撐著沒有倒下。
深深的施了一禮,禮親王這會都顧不得自己親王的身份,那副模樣都已經不是禮賢下士了,簡直就是將自己身家性命託付的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