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崖底悟道 八持八戒
戒曰和尚從打坐調息中緩緩退出，只覺神清目明，呼吸綿延，趨近於無。
晉陞先天后搬運內力，有種返歸母體的輕靈舒泰的韻味，讓他忍不住沉浸其中。
但戒曰和尚知道，如果不能秉持本心，那麼在先天調息的時候就會被天地大力同化，成為一個只知道調息打坐的武瘋子。
等待武者的，只能是血肉乾枯，化為一堆腐土的下場。
戒曰和尚站起身來，運力渾身一震，戰鬥后乾涸凝固的血跡、後天轉先天身體排出的雜質都被震下體表。
這是硬氣功大成后的一種技巧運用「震」。
與修道者的辟塵咒一樣，聊勝於無的小技巧。
他順著直通崖頂的草繩，輕輕縱身，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來到懸崖頂部。
晉級先天后武者體力近乎無窮，真真有一種「只要馬力夠，板磚也能飛上天」的感覺。
循著記憶當中的感覺，戒曰和尚找到瀕死的海娃。
失血過多、傷口中毒，整個身子跟青蒿一個顏色。
要不是心口還有一丟丟微弱的震動，戒曰和尚都以為海娃成一具屍體了。
「哎，怎麼也是自己的小迷弟，該救還是得救的」。
「就是不知還有沒有救！」
戒曰和尚毫不吝嗇，綿綿不絕的先天真氣自掌心湧出，替海娃護住心脈。
然後他將海娃搭在背上，幾個起落之間，就來到崖底。
剛才還像蠱盅一樣，兩方在其中殊死搏殺的小水潭，居然成為治病救人之所。
世事就是這麼玄奇！
那個小小的水潭裡，夾雜著戒曰和尚的鮮血與獵殺冥蝠身體滲出的綠液，再摻雜各種不知名妖魔的骸骨餘燼，已經變得紫不啦嘰。
戒曰和尚並不擅長「醫」、「毒」之道，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至於效果么，得看命了！
「海娃小老弟，無數高等妖魔的精華骨湯，你老哥我與戰鬥冥蝠搏殺滲出的血水，都是一等一的大補之物。
就看你有沒有主角命了，你可一定要活下來呀！」
他眼角餘光看到戰鬥冥蝠兩根突出的嗜血獠牙，忽的心中一動。
他拿出牛角彎刀，將兩根獠牙一一破開，露出裡面妖異鮮紅的牙髓。
這兩根吸血獠牙是戰鬥冥蝠最後的血肉凝聚，戒曰和尚以先天武者的力量，加牛角彎刀的鋒利，破開也費了一番力氣。
用牛角彎刀挑出裡面紅彤彤泛著妖艷血光的牙髓，戒曰和尚將其輕輕送進海娃嘴裡。
「海娃小老弟，哥哥我估計你應該是沒有主角命格的。
畢竟你要是主角的話，我就不會過來了！」
「富人靠科技，窮人靠變異！
只要能活下來，哪怕你變得半人半妖，咱也理解。
大不了就是另一個蝙蝠俠么！」
再次耗費先天真氣將海娃的心脈護住，戒曰和尚盤膝坐於水潭邊，開始思考自己功法的前路。
他現在只恨自己只記得住《渡劫真樂閉口禪》的總綱和築基部分。
築基篇只到先天，總綱只有關於境界的描述，卻沒有具體的成就之法。
他看著懸崖邊上空泛起的一絲白光，喃喃自語道：
天光就要大亮，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戒曰和尚凝神望去，不禁恍然：
後天境界，就像是高度近視看世界，霧雨蒙蒙，隔岸看花；
先天之後，彷彿帶上適合的眼鏡，世界一下子清晰明亮起來，甚至還能看到一絲天地靈機的運轉：
無論是冷凝的岩漿、水潭、崖底、山霧，彷彿都有了自己獨特的靈氣生命。
「這便是.……先天眼中的世界么……」
戒曰和尚感動於大自然的造化神奇，不禁生出一股豪情壯志：
大悲寺排名第一的《閉口禪》，也不過是前人創造出來的。
既然他們能做到，那麼我也能做到！
更何況還有《閉口禪》總綱和築基部分，地基已經打好，就差上層建築了！
如果說《大慈大悲渡劫真樂閉口禪》是用來鎮壓第一魔王，「萬喉之魔、無盡低語」尤格薩龍，那麼後續的幾座妖魔之塔應該有相應的神通功法。
我且以《閉口禪》的功法神意為對照，將其雜糅歸納，且去嘗試修鍊。
閉口禪的真意，是「持守身同理之心，戒亂語」。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語言如刀，可善可惡！
強加自己的想法於他人身上，叫洗腦。
強加幻想的內容於他人身上，叫誹謗。 ……
修鍊閉口禪，並不是說讓你一輩子不說話。
如果說一輩子不說話，就能成就功德果位，那天下十乘十的聾啞之人，都是羅漢菩薩了。
言語如刀，話說出口，無可挽回。
所以在說話之前，要慎重，以利他同理之心，減少口業。
但閉口禪並不一味要求你「沉默是金」，當為了護生，為了伏魔，破戒也無妨。
出家人不打誑語，但若是因為一句假話就可以救人一命，雖破戒又何妨？
修鍊閉口禪，是為了修身蓄積真元，而逆用閉口禪，就是言出法隨的神通。
以《閉口禪》來逆推，另外九座鎮魔塔的功法，當
持勇猛無畏之心，戒恐懼，
對應第二魔神「恐懼魔蠍、天災之主」安格列蘇；
持守序謹身之心，戒混亂，
對應第三魔神「千眼之魔、靈能主宰」克蘇恩利；
持愛與希望之心，戒絕望，
對應第四魔神「冰獄大君、絕望領主」希利奈斯；
持謙虛謹慎之心，戒驕傲，
對應第五魔神「驕傲原罪、九眼黑牛」亞煞極恩；
持提升精進之心，戒懶惰，
對應第六魔神「懶惰魔芋、血肉之主」宅尾考拉；
持充實唯物之心，戒空虛，
對應第七魔神「千機夢魘、盜夢魔尊」恩佐斯特；
持利他博愛之心，戒嫉妒，
對應第八魔神「千妒女妖、萬化蛇女」娜美杜莎；
持冰清自律之心，戒無常，
對應第九魔神「千焰之魔、焰塵巨蟒」阿魯克斯；
持欣賞夠用之心，戒色念，
對應第十魔神「魅惑主宰、奈幽女王」薇薇安娜。
十大魔神中，戒曰和尚打過交道的魔神有第一、第四和第九魔神。
與第一魔神萬喉之魔，那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其它九大魔神都能把他當個屁放了，唯獨第一魔神不行。
只要《閉口禪》還流傳於世，第一魔神都不會放過修鍊此功法之人！
至於改弦更張？
他武道根基就是《閉口禪》，這個改了，根基不存，創出其他的功法不過是空中樓閣。
既然已經對上第一魔神，那得罪剩下的第二到第十魔神似乎也沒什麼了！
更何況他與十大魔神還有毀家之仇、滅國之恨。
但是就在他想將「持勇猛無畏之心，戒恐懼」納入自己武道總綱時，忽然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似乎他真要這麼做的話，就會大禍臨頭一般。
這是天地的示警，還是魔神在操弄人心？
戒曰和尚嘗試了三次，那股大禍臨頭的念頭越來越恐怖。
他只能無奈放棄，這可能是一種考驗吧。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十大魔神都有共通的能力，能感應到與其有關的事情。
如果他強行把「持勇猛無畏之心，戒恐懼」的真意併入武道總綱，
那麼意志必然要經過一道由第二魔神發出的「恐懼靈光」判定。
判定成功，那麼就一切順利，判定失敗，只能被駭死嚇瘋。
第一次嘗試就不順利，他並沒有灰心氣餒。
戒曰和尚跳過第二魔神，再往下是對應第三魔神的「持守序謹身之心，戒混亂」
這個似乎可以。
他的靈魂冥冥中感受到有無數的混亂光線襲來，但是在半途居然都互相抵消了。
「嗯，第三魔神似乎神志有些問題！」
貌似是個低能兒！
第四魔神，「持愛與希望之心，戒絕望」，這個馬曉最熟悉，畢竟這是傳承世界對他的第一道考驗。
之前冰火相爭，戒曰和尚已經感受到它的力量，通過了絕望光環的意志鑒定，故而將其納入功法也是無比順利。
雖然靈魂當中極遙遠處隱隱傳來一聲魔神的怒吼，但是這個也不過是無能狂怒。
接下來，「持謙虛謹慎之心，戒驕傲」居然也無比順利地達成了。
或許第五魔神，真是一隻驕傲牛牛呢！
驕傲蒙蔽雙眼，對亞煞極恩來說，一隻小蟲子，隨手就可捏死。
它太驕傲了，連關注一下都沒。
第六魔神，「持提升精進之心，戒懶惰」也順利達成。
懶惰魔芋，宅尾考拉，或許真的懶得出手吧！
接下來，是第七魔神「千機夢魘、盜夢魔尊」。
嗯？
戒曰和尚泥丸宮猛烈地跳動著，連那蒼白的巨型「死」字也鎮壓不住。
「有一種很不好的想法，如果將其併入總綱當中，可能會有大麻煩纏身！」
這是第二次失敗了，居然失敗在第七魔神身上！
魔神的實力難道不是按照排名來的嗎？
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按下心中疑惑，戒曰和尚繼續完善武道總綱。
「持利他博愛之心，戒嫉妒」，對應第八魔神居然無比的順利。
這位魔神在靈魂里似乎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彷彿……彷彿世上根本沒有這位魔神一樣。
「十大魔神，奇奇怪怪的事情真多！」
然後是第九魔神，也是一位熟悉的對手，憤怒無常的代表，千焰之魔、焰塵巨蟒。
靈魂當中有冥冥的感應，但似乎並不強烈。
比第四魔神的反應差遠了，至少人家還無能狂怒了一番！
大夏西南，十萬大山的一座活火山熔岩心湖，正在沉眠養傷的阿魯克斯翻了個身，攪起滿天的岩漿焰火。
不聽不聽，釣魚執法。
不聽不聽，釣魚執法。
不聽不聽，……
輪到第十魔神，戒曰和尚靈魂里似乎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容，然後……沒有然後了！
說好的「二八佳人體最酥，提刀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卻叫人兒骨髓枯」呢？
「哎，奇奇怪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好在武道總綱順利推演完畢，戒曰和尚滿足一笑：
八持八戒，吾道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