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師徒緣分
蘇嶼禾肯下本錢，盤的鋪子大，位置又好，在修葺方面也肯下功夫，格局錯落有致，藥材及中成藥分門別類，使人一目了然，藥材也是選用鬼醫谷中的上品。
藥鋪開業當天，蘇嶼禾特意請來了鬼醫，為豫州百姓義診一天，當天的葯也免費送，鋪子里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都道蘇嶼禾是活神仙。
蘇嶼禾負責抓藥，清荷鳳予負責維持秩序和對藥方。一天下來，三人都累得直不起腰來，一直在看診的鬼醫卻異常興奮，久居神醫谷的她已經許久未親自診脈看病了，今天見到了許多疑難雜症，讓她這個醫者對此起了興緻，畢竟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也是精進醫術最有效的方式。
夜幕漸漸落下，鋪子里的人漸漸少了，最後只剩下一個耳聾的老婆婆。那老人問完診、拿了葯，便又顫顫巍巍地走到鬼醫跟前，在軟墊上坐下，她是感染了風寒，好在症輕。
「這葯如何服用？我沒聽清楚，方才人多，我不便再來打擾你，這會兒沒人了，能不能再給我說說。」老人雖耳聾，說話時卻也聲音極低，溫聲沖鬼醫說完，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鬼醫又細細給她說了一遍，見她還是搖搖頭，便發現了不對勁。
鬼醫拿過一張紙，在紙上寫到：可識得字？
那老人將紙拿至跟前，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鬼醫又寫到：耳背是自何時開始？
那老人朝紙上瞥了一眼，想了想說道：「三日前開始，在家門口的田坎上摔了一跤，頭撞到了石頭上，當天晚上就聽不見了。」
鬼醫心下瞭然，又寫到：除了耳朵，可還有別處不適？
老人搖了搖頭，略一停頓，忙又點頭：「有些胸悶氣短。」
鬼醫終於鬆了一口氣，起初只以為是個先天耳聾的人，現下看來，八成是頭撞到石頭上，引起氣滯血瘀，造成耳聾。
鬼醫拉著老人進到裡屋，讓她平躺在榻上，拿出藥箱里的小刀，輕輕在她指尖割了一道，頓時血流如注，老人嚇得忙要縮回手，被鬼醫牢牢拉住。
片刻后，那老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急忙指了指鬼醫的嘴，又反應過來自己能說話。「能否說句話讓我聽聽？」
她自己一開口，渾濁的眼睛的頓時亮了起來，驚喜溢於言表。
「好了，我再給你開一副活血化瘀的葯。」鬼醫臉上也浮現出笑意。
抓完葯，送走了老人，蘇嶼禾忙拉住正在收拾藥箱的鬼醫，細細問方才那老人的情況。
「我見她雖耳聾，卻說話聲音極低，顯然還未習慣耳聾這件事，便推斷出她並非先天耳聾，聽她說完經過，就知道應是氣滯血瘀所致，所以我給她放了點血，她目前聽力恢復了一些，將那些活血化瘀的葯吃了，便可大好。」鬼醫將自己醫治的經過一五一十說給蘇嶼禾聽，見她聽得入迷，便逗她。「怎麼？想要拜師？」
「不瞞前輩說，嶼禾正有此意，不知前輩可否收下我。」蘇嶼禾一本正經說道，說罷順勢就要行跪拜之禮。
鬼醫見狀一把攔下她，收起方才的玩笑之色，嚴肅的問道：「你可是認真的？」
蘇嶼禾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是認真的，前輩，今日見你醫治病患，我才明白，醫藥本一體，且醫比葯重要，我雖懂點醫理，但是像今日這種情況我是萬萬處理不得的，還望前輩不嫌棄嶼禾粗笨，收下嶼禾。」今日所見讓蘇嶼禾覺得自己從前的想法都過於簡單了，決定開藥鋪時便想著照著病人拿來的方子抓藥就行，可是現在她深知要想從醫，便要會醫術，並不是所有病症都是藥石可醫的。
「好！你是有天資的，我便收下你，以後可要叫我師父了」鬼醫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笑。
「謝師父！請受徒兒一拜。」說罷便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鬼醫這次並未攔著，而是等她行完禮，才將她扶起來。
「師父，嶼禾還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請師父再坐診一段時日，此間所有進賬皆歸師父所有。」蘇嶼禾站直身體，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她自然知道錢財對於鬼醫來說乃身外之物，可是一時間卻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答謝鬼醫的法子。
「嶼禾，你記住，醫者仁心，當以病患為首，餘下次之。仁心更是排在醫術之前，你我既有師徒緣分，為師便要將這些同你說清楚，希望你無論是開醫館或是藥鋪，都不應將賺取錢財放在第一位。」鬼醫拍了拍蘇嶼禾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嶼禾受教，多謝師父，往後一定謹記於心。」蘇嶼禾點了點頭。
「如今欽明已能出師，鬼醫谷有他我也放心，既已收你為徒，我自然會在此盡心傳授你醫術，直至你出師。至於你說的入賬所得，若是你捨得，不妨用來救濟貧苦吧，也算積了一份善德。」
「自然捨得，今日聽師父一番話，嶼禾感悟良多，謝師父教誨。」蘇嶼禾誠懇地說道。
「時辰不早了，今日都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鬼醫合上藥箱的蓋子，沖蘇嶼禾說道。
「師父，外面已經備好了馬車，我送您回府休息，今日您受累了。」蘇嶼禾連忙上前扶著鬼醫，說道。「師父，您日後就安心住在府上，我收拾出來一個院子，清凈又雅緻，您肯定會喜歡的。」
鬼醫沒再推辭，跟著蘇嶼禾回了侯府。
果然是清凈又雅緻，連門頭牌匾上提的字也是——惠風閣。鬼醫一踏進院子，便被滿園的綠梅所吸引，這個時節梅花已經瀕臨凋落，可這院子的梅花開的正好。
蘇嶼禾見鬼醫喜歡得緊，心裡也歡喜，她上次去鬼醫谷求葯時，便注意到鬼醫的住所外有幾簇綠梅，周圍打理得很乾凈，想必是鬼醫極珍愛之物。
「師父，可還喜歡？」蘇嶼禾提起裙擺，走近鬼醫，輕聲問道。
「喜歡，你有心了。」鬼醫沖她笑了笑，伸手去摸綠梅上晶瑩透亮的雪，心中泛起百般思緒，這綠梅並非她所愛，而是她師父所珍愛的，如今師父已去，唯有這綠梅能寄託她對師父的思念。
「那師父早些歇息，嶼禾就不打擾了。」蘇嶼禾見鬼醫看的出神，便輕聲說道。
「嗯，你也累了一天，好生歇著去吧。」鬼醫的目光依然未從梅花上移開。
蘇嶼禾默默退出去，本想直接回聽雨軒，走到一半，念頭一轉，便朝穆璟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