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情深意濃甜蜜蜜
秋日裡有些涼,顧成澤從溫暖的被窩裡下去拿筆墨,冷風順著帷幔灌進來,直往人身上撲。
陸凝凝擁著被子,坐起身,半縮在粉紅底撒花被窩裡,只露著一顆睡得粉嘟嘟的小腦袋瓜,迷糊又可愛。
她眼睛亮亮的,瞧著顧成澤躬身在桌前刷刷點點,幾下寫出了一張「承諾書」來。
顧成澤捏著那張紙,吹了吹上頭的墨跡,獻寶似的捧著巴巴送到了她眼前。
眼前這個男人,濃眉俊眼,輪廓深刻,不用裝病秧子,原本寬肩窄腰的身形全部舒展開來,似皎皎明月,有一種很男人的賞心悅目。
又何況一路來親耳聽到多少顧成澤用兵如神的事迹,他身上的厚重的英雄光輝,也跟著濃烈起來。
可此時此刻,顧成澤的眼睛和笑容卻像個孩子。
「你看,寫得好不好!」
他嘴角蕩漾出一點笑渦,歡喜地舉著那張紙。
沒等陸凝凝反應,顧成澤從床邊起身,快步往折回去。
「等等!我去拿印泥,按個手印!」
陸凝凝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可看著顧成澤滑稽的行為,眼前卻有些發酸。
他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顧成澤的那些「表兄弟姐妹們」沒一個與他為善的,養父早死,親娘不知道是誰,養母對他又總是厭惡,親生的爹冷眼旁觀著旁人欺負他。
陸凝凝不禁想,在這二十三年裡,顧成澤得到過真正的愛嗎?
如果真有,何至於在當初自己僅僅是盡心給他收拾行囊,便那般動容?
「怎麼眼圈紅了?」顧成澤摁了手印回來時,看見陸凝凝眼圈微紅,心一下便被刺了一下,忙幫她擦眼淚。
陸凝凝撇過頭去,「誰要你的什麼不納妾書。你心裡要是真不想納妾,便是沒有這東西,也不會納的。若是哪日厭倦我了,便是白紙黑字也有的是法子反悔。」
顧成澤收起那張紙,寬大的手捧著陸凝凝的小臉兒,細細摩挲。
「我不說,不寫,只用這一輩子好好去做。」
那份真誠,聽得人心口發軟。
陸凝凝靠在他懷裡,聽著顧成澤跳動如烈火的心跳。
「你要記得,我看著你有別的女子,會跟你看到我有別的男子一樣傷心。若是叫我傷了心,我就不愛你了……」
顧成澤心如擂鼓,「不愛」那兩個字如同一把銳利無比鋼刀,直直要往他心口上刺去。
他當真聽不得這兩個字。
顧成澤把人圈進懷裡,拿下巴輕輕摩挲著陸凝凝的鬢髮,書上說「耳鬢廝磨」、「兩情繾綣」大抵便是如此吧。
時間好像就此停住,連外頭的秋風,都颳得溫柔了些許,只是用相互取暖燙出來的體溫,正往外冒著一點點甜香。
目光相觸,自是情意綿綿,只把對方圈進自己的眼睛里。
無論是美貌,還是這個人的靈魂,都叫人愈發心潮澎湃起來。
顧成澤的一個吻,落在陸凝凝如小鹿精靈一樣的眼睛上,便如同吻在她心口上一般。
一點溫熱,滾燙真心,慢慢溢出,陸凝凝臉色微紅,把被子撐開,把顧成澤整個都包進了粉紅的花被子里去。
相對無言,互相望著,止不住的嘴角上揚,笑得都有點傻。
……
早膳是蒸的紅薯餡的糖餅,煮雞蛋,和蘿蔔絲花生青菜咸麵湯。
到底剛打完仗,百姓兵士們,還沒緩過勁兒來,總不能吃得太好。
薛婆子是個極手巧的人,變著法子地盡量把幾樣粗糲的吃食,做得更可口些。
可飯桌上那兩個,吃著飯也瞧著對方傻樂。
你瞧我,我瞧你,這般濃情蜜意,眼裡頭倒比那紅薯餡的糖餅瞧著還甜。
剛成婚那幾日,也不地見這般殷切,怎麼這時候反倒是更膩歪了呢?
小別勝新婚,大抵說的就是這般吧。
薛婆子瞧著,心裡自然是替陸凝凝歡喜,可同時也憂慮起來,她家那閨女,要是嫁王府來做姨娘,只怕是要守活寡了。
不過也沒事,王爺一年到頭,總會去個一次半次的,要是得個一兒半女,也算終身有靠。
王妃心善,天長日久地看著那丫頭乖巧,定會許她生個孩子傍身的。
今日,元二郎是沉著臉進來的,身上的披風都歪了。
他素來是最注意形象的,連頭髮絲都不願意有半分散亂,何曾這般失態過。
又何況他為人最是聰慧,極會看人臉色,今日卻擰著眉,一臉不忿,怒氣滿懷的一屁股坐在桌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差點嚇著陸凝凝這個懷著身孕的。
「怎麼了?一大早上吃了嗆葯了?」
顧成澤說著話,順手幫陸凝凝拍掉,因為驚嚇而不小心灑出來的紅薯渣。
元思遠滿臉怒氣,整張臉黑沉得厲害,「我剛才去提審慶良辰,他罵我!」
「俘虜罵上兩句不是很尋常的事嗎?何至於氣到這般地步?」顧成澤說得雲淡風輕。
元思遠向來也不是沉不住氣的,此刻卻真的氣到不行。
「旁的什麼髒話,我自然不放在心上!那姓慶的狗東西,他罵我雜種,說我們元家家風不正,還說要回去查清楚自己的血脈,別上錯了墳!」
顧成澤端著的湯喝不下了,眉頭跟著蹙到了一起,拿血脈罵人可當真狠毒。
「他還說,還說……」元思遠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看著陸凝凝在側有些張不開嘴。
顧成澤勸道:「你嫂嫂是自己人,在她面前說話不用顧忌。」
元思遠氣的又捶了一下桌子,幸虧那桌子極結實,才沒有被連著兩拳錘的粉身碎骨。
「她還說我祖母不檢點,偷人!」元思遠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來。
陸凝凝驚得眉毛都挑了起來,越發像是兩輪彎月,烏黑的眼珠瞪得溜圓。
鎮南太妃她是瞧見過的,是個極有風韻的美婦人,看著不像是什麼出格的人啊!
「哼!任誰不知我祖母和我祖父伉儷情深,當年是京中的一段佳話!我們家就是打我祖父那一代絕不納妾的,要不是老鄭攔著,我非撕了他的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