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君臣論政
在吩咐完何栗和朱拱之後，趙欽又對蔣宣說道。
「蔣卿，禁衛軍屬於你的管轄範圍，到時也需要你全力配合何相公，只要何相公點頭，你就該殺殺，該抄抄。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要問明原因，視情節嚴重而定，若濫殺無法，我也會治你的罪。」
「官家放心，臣一定全力配合何相公，將此事辦妥。」
旁邊的何栗與朱拱之二人，也同時低頭應允。
趙欽滿意的點點頭，他這句話當然不只是對蔣宣一個人說的，同時也是對何栗和朱拱之說的。既然要重刑法，那就必須要保證司法的公正性。
「孫傅。」
趙欽輕輕喊了一聲。
「臣在。」
孫傅上前一步。
「這次之所以能懲治六賊，邸報所起到的作用至關重要，所以我有一個想法，將邸報的規模擴大化，將邸報的內容平民化，孫卿以為如何？」
孫傅稍加思索后恭敬答道。
「不知官家所說的規模擴大化和內容平民化具體是指什麼？」
「現在邸報信息的發出，只有在宣德門處張貼這一種形式，對於百姓來說，很不方便，信息也不能有效快速的傳達出去。所以我準備把張貼邸報的地點多增加幾處，最好能覆蓋全城，這便是規模擴大化。」
孫傅撫了撫下巴上的鬍鬚。
「官家的想法是極好，臣也覺得應當擴大邸報的規模，只是這邸報張貼的位置至關重要，畢竟如果剛張貼出來，便被人給撕了，那就沒什麼意義了。」
「可這汴京城這麼大，衙門和城門也就那麼幾處。所以若想覆蓋全城，實非易事，不知官家是準備增添哪些地方張貼邸報呢？」
趙欽輕輕一笑，脫口而出。
「望火樓。」
孫傅眼睛一亮。
在北宋時期，因為房子大多是木質結構，所以對於火災的防治就顯得尤為重要，否則大火一路燒過去，會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
而這望火樓，便是汴京城內的防火機構。
望火樓是一種由磚石砌成的高樓，樓上有專人負責瞭望，而樓下則有官屋數間，屯住了上百名禁衛軍，且屋內儲藏著各種救火用具。
一旦樓上瞭望的人發現火災，便會立即通知樓下屯住的禁衛軍，同時會派人騎馬去通知城裡的廂軍和開封府，然後再有官府和軍隊一起出動滅火。
基本不用百姓參與，便可快速的將火災撲滅。
所以，望火樓不僅在汴京城內分佈極廣，且又有屯軍，完全可以確保邸報的覆蓋範圍和張貼時長。
可以說是將邸報範圍擴大到整個汴京城的最佳選擇。
想到這些，孫傅不禁有些佩服的望向趙欽。
「官家聖明，臣會儘快將此事部署下去。」
「至於邸報平民化，眼下倒還不著急，等你把『望火樓』這件事情做好之後再說。」
趙欽說完后笑了笑，將目光轉向了身上衣袍仍然還沾有泥濘的李綱。
「伯紀，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趙欽的這句話發自肺腑，情深意切，他是真的覺得李綱很辛苦，這麼大一個開封城的內防，都交由他一個人負責，李綱的壓力可想而知。
李綱心頭掠過一陣感動，微微作揖道。
「官家言重了，為官家分憂，乃臣分內之事。」
「眼下汴京城的修整如何了？」
李綱知道趙欽很關心這件事，於是收斂心神正色道。
「回官家，外城城牆的四面連接之處，皆已令人小心斷開，重新以彎曲之勢連接起來，目前已經完成大半。但是城牆上的樓櫓要待各面城牆都連接好之後，方可再行修建。」
「南熏門、新鄭門、新宋門和封丘門四處的瓮城，內外門直接已經按照其他城門那樣錯開，眼下已經重修完畢。」
「樊家崗之處的淺灘，已經令人重新補挖完成，現在深度約為十二尺。」
「牟駱崗那裡的兩萬多支馬匹，遷移起來確實有些困難，不過好在太上皇以前在延福宮內修建過一個供帝姬們獵馬的地方，可以容納一萬多匹，其餘的，一部分放到了侍衛親軍馬軍司，剩下的則正陸續的分散放到禁衛軍和皇城司內。至於飼料，也已經全數取回。」
說到此處，李綱略微停頓了一下。
雖然趙欽本就知道李綱是個執行力極強的人，可眼下仍然被他超高的效率給有些驚到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有如此高的完成度，確實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趙欽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李綱辦事，就是讓人放心。
趙欽都是如此，更何況別人。
此時坐在一旁的何栗三人，便十分震驚的相互對望了一眼。
他們自是無從知曉李綱和趙欽之前在雲歸亭內的那一番談話，所以眼下聽到李綱所說，心中頓覺李綱不僅思慮周全，且動作迅速，做事也是井井有條，因此震驚之餘眼中也都流露出一抹欽佩之色。
特別是何栗，他與李綱本就是舊交，知道李綱是個有大才的人，若不是因為李綱頂撞了太上皇被貶謫到南劍州，兩人本就應該都是御史中丞的同僚。
現如今二人經過了諸多坎坷曲折后，卻又都成了官家的近臣，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李綱自是不知幾人心中所想，繼續說道。
「延豐倉，臣暫時是調配了一千名禁衛軍，在附近加強巡邏，待開戰後，再派遣更多的兵士過去。」
「投石車和弓弩，都已經搬運至城牆之上，眼下正在陸續加裝中，但是數量恐怕遠遠不夠。」
「磚石和廢棄的棉被衣物等，雖然現在收集的數量還很少，不過目前仍然還在籌備中，應該足夠使用。」
「至於官家讓臣著軍器監趕造的炮彈……」
李綱目露難色又有些窘迫的止住了話語。
趙欽微微一皺眉。
「可是有什麼難處？」
「回官家，軍器監說沒有錢。」
趙欽面色一沉。
「抄童貫家的時候，朕才給了他們三百萬貫，他們現在還什麼都沒幹，就說沒錢了，很好。」
何栗幾人看到趙欽這個表情，俱是渾身一顫。
心中不禁暗道。
這些軍器監的人，真是不知死活啊。
不過趙欽知道這個事情，倒是真不能怪罪李綱，因為軍器監以前是歸惲王所管，所以當時徽宗皇帝就下了詔令，軍器監一應大小事宜，只聽從皇室宗親差遣。
更何況，現在的軍器監編判和李綱往日就有間隙。
所以趙欽寬慰道。
「此事牽扯到宗室，非伯紀你所能周旋，是我考慮不周了，伯紀不必介懷。」
聽到趙欽這麼說，李綱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些，不過仍然還是因為愧疚而有些發紅。
趙欽悠悠站起身來。
「走吧，去軍器監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