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不哭，蓴丫頭
愈發的靠近七月，這也就意味著快要進行大一的結業考試了，最近的祈蓴很忙，是真的很忙，忙到無法顧忌她與外出公幹了近一個月的霍東辰之間一個月的空白。
“小蓴兒，你最近都瘦了好多呢，”秦唯皺著眉頭，看著自家好友，十分不明白原因何在，“你怎麽忙的跟陀螺一樣？跟你同班的同學都沒有你十分之一的忙碌，你這是幹嘛了？”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提起這個，祈蓴就忍不住心酸，腦海裏下意識的浮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咬牙切齒的開口，“我也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帶我的導師，上一次外出作業的時候，我有兩個月的時間沒去作業，當時腿傷的嚴重，老頭說我可能會因為休假過長而導致重修一年。”
“……不對啊，不是還有成績的麽？”秦唯眉宇間的皺褶愈發的多，她都知道的事情老教授不可能不知道，小蓴兒是得罪這老頭了？
祈蓴低頭，拍了拍自己懷裏的書，勾了勾唇角：“所以啊，最近我就一直在看書，我就不信了，到時候成績滿分過，我怎麽還能重修？”
“……滿分？”秦唯咋舌，“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祈蓴搖頭：“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歡劈裏啪啦的打人臉，唯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我導師在故意針對我，可仔細想想，我與他上個學期還相安無事的……”
“好了，別惆悵了，”秦唯心裏一緊，瞬間覺察到一絲絲不對勁，按壓住心中的猜忌，嬉笑開口，“最近肯定營養沒跟上，你看看你這蠟黃的小臉兒，變尖了的小下巴，你看看，你看看，不光我心疼，你家霍叔叔也得心疼的不行吧？”
霍叔叔？這個稱呼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了。
祈蓴身子一僵，一時沒注意到身前的行人，書落了一地，方才回了神，匆匆蹲下身子撿起書，磕磕絆絆的開口：“才……才不會呢……”
“你們吵架了。”打量了好友半晌，秦唯摩擦著自己的下巴，說出的話是極為肯定的。
“沒……”祈蓴搖頭，看著好友極其不信的眼神，笑意愈發的苦澀，“真的沒有，唯唯，我與他連架都還沒吵，他就忙去了。”
“……咿？”想了想平日裏男人對這丫頭寵的程度，秦唯默了，許久開口，“因為什麽？”
“他沒經過我同意就請了保姆，”說起原因，連祈蓴自己都覺得可笑，可是保姆這個詞給她的記憶太過於深刻，她不會讓步的，幽幽繼續開口，“而我，不喜歡有保姆，等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保姆都已經上家來了，唯唯，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可是，實際上，我幾乎沒有過任何事情的決策權，唯唯，我覺得我很失敗有莫有……”
“你們這次的理由……很……奇葩，”秦唯著實為難，半晌才有了開口的欲望，“你把事情的高度上升的太高，而他又確實是處於為了你好的角度，所以，這件事你做的太激進了，我們可以商量嘛對不對？再者說了，有個保姆哪裏不好了？我家都是保姆一手包辦的，我也是保姆老麽麽養大的，我相信，霍東辰找的保姆也是可以讓人放心的，不過，有保姆，而你最近又一直在外麵吃？”
祈蓴皺了皺眉頭，不情願的點頭：“嗯，我不想回去看見她做的飯菜，心裏煩，就都在外麵吃完了再回去。”
“你這樣僵著是做什麽？”年前的好友確實有些孩子氣，連大大咧咧的秦唯都有些頭痛，難得的軟了聲音，哄著瘦了許多令她心疼的好友，“難怪你最近都沒提起他……好了，別鬧脾氣了，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脾氣你也鬧了，態度你也表示出來了，那就別那麽多事了，下次再看他做事通不通過你好了，有保姆做飯菜，肯定比在外麵好，聽話？”
很委屈，這是祈蓴的第一感覺。
祈蓴吸了吸鼻子，很倔的搖頭：“不，我不讓，我就是不喜歡保姆，我就是不要家裏有保姆，這是我的家！”
秦唯氣結，瞪了一眼不知變通的孩子，索性一個人快步走了。
第一次與秦唯鬧別扭，祈蓴很想哭，可是她沒有，她也沒有埋怨秦唯的不理解，畢竟，沒有幾個人經曆過當年她經曆過的事情。
“阿姨阿姨，這個好漂亮啊……”
“蓴蓴喜歡不喜歡啊？”
“喜歡，喜歡啊，這是給蓴蓴的嗎？”
“是啊，蓴蓴喜歡，阿姨才高興啊。”
曾經的她，也以為，保姆是慈善的，是她信任的，依賴的，畢竟，養父母都是工作人員，忙的很，然而——
“阿姨，蓴兒的頭好暈啊……”
“睡吧，睡吧……”
……
“阿姨，阿姨，這是哪裏，怎麽會那麽黑？”
“這是哪裏？這是阿姨要帶你去的地方啊。”
“阿姨要帶我去哪裏？”
“一個很好玩的地方，有許多跟你一樣的小孩子呢，她們都會跟你一起玩，一起生活，一起……”
“爸爸媽媽呢……蓴兒要爸爸媽媽……”
“啪”的一耳光，打斷了女孩的話，女孩愣住，似乎不能相信這是疼她半年多的保姆阿姨。
再後來，女孩聽到了保姆喊別人“主子”，聽到了好多小孩子喊“救命”的聲音，一個月，兩個月……
她的眼睛依舊看不到，但是每天都會有人逼她喝特別苦的的東西，在她身上用很東西紮，電，她哭，她疼，她反抗就會被挨打，慢慢的就麻木了，就都麻木了，身邊的人愈發的安靜，終於有一天，她聽到——
“死了，都死了，就剩下這臭丫頭一個了，看來，這次的試驗品就能有一個，估計主子該發火了……”
“阿梅那個臭女人居然立了頭功……”
“何必在意那麽多，等她把這臭丫頭送回去，你覺得阿梅還能活著？這個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很恐懼，死了，居然都死了，明明當時那麽那麽多個的孩子，現在隻剩下了她一個；
女孩又很高興，她雖然聽不懂試驗品是什麽，可卻能明白她要被送回去了，那個帶她來的保姆女人，也終究會死去……
“……漂洋過海的來看你……”手機鈴聲不知響了多少次，祈蓴才回了神，摸了摸臉上，早已經不會因為那段黑暗而流眼淚，拿了手機，周了皺眉頭：“霍叔……”
“怎麽那麽久才接電話？”霍東辰語氣有些沉，他這是打了第三個電話了，保姆也說她還沒回家，大中午的怎麽可能還在忙？
“嗯，一時沒聽到……”祈蓴囫圇的試圖搪塞過去，“你有事找我？”
霍東辰很不滿意女孩的答案，更不滿意女孩的語氣：“怎麽，沒有事就不能找你？”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我想去食堂吃飯，吃完飯還想回自習室看書……”祈蓴看了看時間，不由得有些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吃上飯，語氣下意識有些著急。
“去什麽學校食堂？！”霍東辰語氣愈發的不滿，語氣裏帶了些許的訓斥，“家中的保姆給你做好了飯菜，怎麽不回家吃？”
“我說了，我不要保姆，”祈蓴皺起眉頭，語氣也愈發的不好，“還有，那真的是我家嗎？是我家的話，為什麽我說話就沒有一點兒用？我說了我不要保姆，你也從沒有當回事，既然這樣，我就不管了，你想要保姆，那你就要，我不想要保姆，我就不回去吃飯，我不阻攔你，你也別管我，還有事？”
看著從食堂陸陸續續走出來的學生，祈蓴在心裏盤算著去哪一個食堂還能有飯菜……
“不是你家？別管你？”霍東辰說出的話愈發的輕，語氣裏的帶著些許危險的意味，“祈蓴，你膽子，愈發的大了，是我讓你上了天？”
“……看來，霍總太閑，那我掛了，”祈蓴鼻頭一酸，心裏難受的很，聲音瞬間冷了下來，“我還要吃飯，看書，我最近還要考試，霍叔，我已經申請了住宿，暑假見。”
利落的掛了電話，而眼淚就那樣令人措手不及的掉了下來，祈蓴有些冷，明明是六月的熱火天氣，偏生這般的凍人。
訓斥，危險，他除了會這樣說她，還能怎樣？
祈蓴一直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能哭，哭了就輸了，可卻總是控製不了自己，努力讓自己走到一個背陰的角落裏，蹲下身子，環住自己，眼淚劈裏啪啦的落下來。
“怎麽了呢？”
耳邊響起溫柔而帶著心疼意味的男音。
“怎麽會哭的這樣狼狽？”
祈蓴終於確定了，這個人是在對她說話，抬了頭，透過淚珠，看到了熟悉的輪廓，啞聲：“段——燁——澤——”
“嗯，”段燁澤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孩濕噠噠的小臉兒，歎了口氣，心疼又有些好笑，“誰欺負了你？”
“沒……”祈蓴搖頭。
“不哭，蓴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