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失措
男人絲毫不為祈蓴的驚慌失措而動容，眼裏僅僅多了些許的憐憫，語氣也多了些許的涼薄：“祈小姐，你現在這般急急忙忙的否認，是不是也已經不確定了？不然你為何會如此焦躁？”
情緒緩緩沉澱，祈蓴咬著下唇，直直看向男人，瑟縮卻還力爭讓自己堅定：“他不會的，他說過的，我信他的。”
她怎麽能不信他呢？
那個男人，在她不願醒來時，親口在她耳邊喃喃，說著他的心傷，承諾著她想做的事，隻要她醒來；
那個男人，無論再忙，都會堅持給她熬藥，隻因她的小心思，明知道，傭人熬藥也沒有差錯，可是她就是皺眉頭，男人卻從來不點透，隻是，從此後再也沒讓他人碰過她的藥草；
那個男人，早就知道的狀況了不是嗎？
那個男人。在一點點把她容納進入他的世界不是嗎？
那個男人，早在不知不覺中可以被她影響到了不是嗎？
是的，理智上，她也不想，不願再去拖累他，可人終究是感情動物，她的感情占了上風，她依然想要霸占這個男人，說寵她疼她給她一個家的男人，說她可以依靠他的男人，知道她的喜好，願意為她一擲千金的男人，願意為她低頭求和的男人，會在她茫然無措的時候給予指點的男人……
那麽多個的他和她，她不想放開……
他說過把所有未知的交給他去做的，不是嗎？
男人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嗤笑：“祈小姐，我是該說你天真無邪？還是要說你蠢笨無知？”
頓了下，他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不符身份，幽幽開口：“祈小姐，祈氏終究隻能算的上是二流的上層，更何況你也沒被當做正小姐去培養，思想太過於狹窄，太過於童話，太過於不現實。”
祈蓴哪裏還有一早的氣勢，本就是裝的，眉宇間的絲絲縷縷的惶恐泄露了她的秘密，早已經成為了案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祈小姐，祈雷軍恐怕也幹淨不了哪兒去吧？隻不過沒有在明麵上。恐怕你也沒少聽了這個層次的這樣的事兒吧？就連我，與外麵的那幾個家夥，也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有多幹淨，人不風流枉少年，不說別人，東辰的父親，上任家主，當年寵愛主母可是名動京都，可後來呢，不也是同床異夢，你的婆婆落下一個那樣的下場？祈小姐，現在還能那麽堅定的說信以後嗎？”
“……我信他，我信他！”祈蓴一直喃喃，隨即，不知怎麽了，怒目看向男人，將沙發上的雜誌一一扔了過去，“滾，你給我滾，滾出去……”
男人也沒想到女孩會來這一招，被砸了個正著，但目的也算是達成，用手一擋，冷哼了一聲，快步離開。
果真還是太嫩，軍心……不定！
霍東辰，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也浩浩蕩蕩的離去，卻出奇的，沒有驚動霍東辰，連連鶴都沒有絲毫察覺。
辦公室裏隻剩下收到刺激癲狂中的祈蓴，地上，沙發上，哪兒哪兒都是霍東辰怕她無聊準備的雜誌，還有各樣的零食。
祈蓴柔順的長發早就在她癲狂裏亂了，麵色白的嚇人，嘴裏也怒聲不知道在嘮叨著什麽，走到哪兒，看到哪兒，扔到哪兒。
她不想的，她在心底裏一直在告訴自己——祈蓴，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是要瘋了，不要這樣，你這樣就讓他們稱心如意了……
可總有那麽一個聲音在哄她——這樣就對了祈蓴，你這樣才能把委屈釋放，你不要委屈了自己，誰還能有你更重要呢？
一步一步的，祈蓴靠近了男人嗯辦公區域，辦公桌上的一摞摞文件在祈蓴眼裏全都是可以扔出去泄憤的，緩緩的，伸手，伸向那一摞摞文件……
“不……不……不可以，這是霍叔要用的……我不可以扔……”祈蓴向後退，可手卻還是忍不住一把抓起——你可以的，你在意那麽多做什麽呢？別人又沒有在意你的……
霍東辰無奈的勾唇，寵溺的順她的長發……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祈蓴終究壓製住了，將文件摔在了辦公桌上，尖叫：“啊……”
她真的快要瘋了……快要被逼瘋了……
辦公室外的十幾個女人下意識的瑟縮，卻沒一個人去向不遠處會議室的連鶴說一聲，隻是交頭接耳的說著：“瘋了……瘋了……這個女人瘋了……”
是的，祈蓴此刻與瘋子無異，可是她瘋……也是他們逼得……
祈蓴早就注意不到外界如何，她腦海裏反複的想著，她隻知道，她再在這裏，她肯定會讓霍東辰生吞活剝了她的……
掙紮著，痛苦著，衝出了總裁辦，離開……
隻剩下一群看到辦公室裏狼藉後驚恐的十幾人：“怎麽……怎麽辦？！”
一路橫衝直撞，驚擾了不少的車輛，終究被交警攔住，年輕的交警著實沒見過有這樣過馬路的——哪裏都不走，左右也不看，直接橫穿，分明沒到紅燈停，硬生生的把一路的車輛逼停，來不及刹車的，就差一點撞上這女孩，一路過來，不少司機罵聲一片，可女孩依舊故我。
“女士……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很危險？”
“……”
“你怎麽了？”
“……”
“女士……你是哪兒的？”
“……”
“女士……”交警也沒了力氣，直接確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不由得對披頭散發的祈蓴多了幾分耐性，放低了聲音，“你有沒有可以聯係到別人的方式？”
或許是男人故意放柔了語氣，讓處於驚恐中的祈蓴多了些許的神智，總算，能聽進去了，目光呆滯的指了指自己大衣中的口袋。
交警歎氣，斟酌了好一會兒，決定打給未接電話最多的人，簡單明了的說明了情況。
這有心人裏麵自然包括霍東辰，但也有……極為在意祈蓴的段燁澤。
接到祈蓴電話時，段燁澤是欣喜的，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到交警的話，不由得腳軟——他的蓴丫頭……這是怎麽了？
來不及細想，段燁澤就已經到了，態度良好的解釋了下女孩的狀況，領著祈蓴坐回到自己車上。
這個時候，祈蓴已經回複了清醒，想起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由得後怕。
“祈蓴，你知不知道你是人？你知不知道你隻有一條命？你知不知道不能太作？”段燁澤真的是被祈蓴氣狠了，尤其是從交警哪裏看了攝像頭之後，到現在想到當時的場麵，他還忍不住陣陣冷汗，“你不想活直接說，何必往馬路上跑？還得拉一個犯罪？！”
有誰比經曆過的人更清楚呢？
適才過馬路的時候，那輛車幾乎是貼著她身子過去的，她甚至可以感覺的到汽車的低鳴，她的胳膊肘現在還有些疼，她的發絲從車窗的細縫中觀看了一圈兒，車的熱氣，危險，她現在還能感覺的到……
那一刻，她也是怕的，怕真的就這樣交代了，可一件件，一樁樁最近的不堪曆曆在目，她又覺得，或許，這樣過去了，也不算太對不起院長媽媽，對不起努力活著的自己……
她當時後悔了，緊接著她又被嚇傻了，到了此刻，情緒才漸漸正常，男人還在用力的瞪她，這一瞬間，麵對著他可以信任的段燁澤，祈蓴多日來緊繃的弦，斷了，“哇”的一聲哭了……
哭，也算是好事，段燁澤張了張嘴，終究還是閉上了，隻是動作輕柔的把哭的一塌糊塗的女孩摟緊了懷裏，一遍遍輕撫著女孩的後背。
這丫頭心裏想必是不好受的，可，他的心就好受了嗎？
從熱搜報道出來，到現在，他聯係她的時候都聯係不到，他隻知道，那個蝸牛的小丫頭肯定嚇壞了，好不容易聯係到了，還是這種狀況，段燁澤糟心的歎氣：“你哭什麽呢？你不想要的你自己，你現在又哭什麽呢？你把他看的那麽重，你什麽時候丟的你自己你還知道嗎？”
“……阿澤……”哭的抽抽噎噎，卻也不敢打斷男人的話，隻能期期艾艾的開口試探，“阿澤，我不想的……”
我不想放棄自己的，我不想那樣恍惚的傷害自己的，我不想見那個男人的，我不想聽別人勸我與霍東辰離開的，我不想的……我這些都不想的……
還有什麽能比女孩的一滴眼淚來的讓人疼的慌呢？
對於別人來說，不確定，可對於段燁澤來說，祈蓴的一滴眼淚可是比鮫人的珍珠還要害得讓人沉重，如果可以，他寧願拱手讓出一座城，也不願讓女孩多掉一滴淚……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的……”段燁澤的臉色緩了又緩，終究所有怒氣都化作了繞指柔，認命的低聲哄著，“蓴丫頭不要哭了……啊……哭的狠了，我會心疼的……別哭了……”
他並不知道哭泣的女孩都經曆了什麽，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樣哭泣的祈蓴，讓他心中的暴虐有了轉醒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