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她與他
“我們又吵架了……”
他們當時為什麽又吵架了？好像，是因為蘇婉給她了委屈，而他卻沒有選擇給她清白……
“他是我的愛人……”
小東西當時是以什麽心情說他是她的愛人？勸誡自己？還是喜歡……
“抱歉，我有些累了……”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因為她看到了蘇婉對他的曖昧而他沒有拒絕？
“我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再選擇去愛？”
小東西是真的厭倦了他吧？至少當時是的，畢竟，夫妻兩人因為一個別的女人，冷戰兩個多月，一個季節都已經過去了呢……
“真好，他今天特別的歡喜……”
當時他歡喜嗎？霍東辰仔細想想平日裏李遊他們的評價，著實想不到自己歡喜是什麽模樣，小東西怎麽就知道他正歡喜？
“第一年的年夜晚宴，那麽多人都在懷疑我的肚子，而他沒有，老天，我隻有一個年夜心願——我想有一個他的孩子……”
當時的小東西著實對他有太多的熱情，而他也清楚女孩的願望，可是，她的身體……
“有人對我說，我一生都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了，我不信，我第一次欺騙了我的愛人，套了杜笙的話，原來，這樣的消息，是真的……”
連行行日記都有了黑色的暈染，霍東辰眼前似乎可以看得到女孩當時哭的絕望，希望變成的絕望……
“他對我說，我更重要，可是，我太清楚，霍氏這樣的家族，如果沒有孩子，東辰一手建起來的商業帝國隻會毀於一旦，我又怎麽舍得呢？霍東辰，你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既然不是愛，為何如此深情？”
如今看來，當時小東西的沉默，無言，似乎都找到了原因。
霍東辰閉了眼，他現在都不用再看，就可以清楚的說出下麵的內容，小東西說她有好消息告訴他，說不想再冷戰了，說想要和他好好過日子，說乖乖的……
都沒了，一切都沒了，都湮滅在五年前的那一夜……
他當時為什麽就不能多看小東西一眼？
他當時為什麽還要抱著讓她知錯的心思？
他當時怎麽就那麽想要蘇婉認罪在那一夜？
以至於……以至於丟失了此生最在意的女人……
他們是夫妻，霍東辰勾起唇角，自嘲，他們明明是夫妻的，可是，在一場夫妻裏，他又怎麽配得上丈夫二字所代表的？
沒有護她安好，沒有給她庇護，沒有沒有給她安全感，沒有消她心中難過，相反的，小東西的愈發敏感是他給的，小東西夜裏都不能舒展的眉頭是他給的，小東西心中的難以啟齒的難過也是他給的……
他，作為丈夫，哪裏是稱職？
小東西出事之前，是真的想要和他和好的，不然，怎麽會把她的東西都搬回了主臥？
梳妝台上的檀木匣子是她最珍愛的，那裏麵是他在她腳傷的時候，帶她去尹珂那裏捎來的。
那時的她，真的是開心的，卻也是小家子氣的，可那小家子氣裏滿滿的都是可愛，生怕讓付錢的他吃了委屈，明明喜歡，卻隻是拿起來又選擇放下去，也是那一次，讓他知道他的姑娘有多厲害，一幅字跡，就可以以假亂真。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了，是他親手將美好推進了深淵。
五年了，他的姑娘已經化作了一抔黃土，而他的心也在五年前就滅了所有的柔情，沒有人再能走進去。
李遊他們都說，他分明正在壯年，卻周身死寂的灰敗一片。
可他也不想的，然而，五年了，閉上眼，小姑娘的音容笑貌就會浮現，他的姑娘的嬌軟呢喃，他的姑娘的哭泣不悅，他的姑娘的溫柔體貼，他的姑娘的可愛調皮……滿滿的，都是他的姑娘……
後來，似乎是一夕之間，他的姑娘就消失了，再也沒有踏入過他的夢裏，無論白日裏怎樣的想念，夜夢中也不見小東西的身影，霍東辰知道，這是他家姑娘對他的埋怨吧……
他夜很少踏入這個公寓，不是別的，隻是因為，這裏，滿滿的都是小東西的身影，沙發上坐著等他睡著了的身影，地板上看電視笑的開懷的身影，餐桌旁垂涎飯菜的誇張模樣……
太多太多太多，他不敢看，夜不敢想，他的姑娘最後就成了那般模樣……
許久許久，霍東辰終究還是從公寓裏走出來，離開，他還是做不到去麵對他們的最初，那時他的姑娘笑靨如花，那時他的姑娘風華正茂……
祈蓴帶著為止到了新的住處，收拾了許久，才脫力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坐在地板上玩著新買的拚圖的為止，祈蓴慌張了一天的心才緩緩的安定了。
怕什麽呢？
她對於那些人，是去世了五年的人，況且，本就已經做好了狹路相逢的準備，不是嗎？
想要解開心結，必定要麵對當年，而那些人更是最重要的，她已經走出來了，想要徹底的揮手說再見，又怎麽能畏懼那些人那些事呢？
況且，如今，她已經有了為止……
“怎麽了，為止？”祈蓴回神才發現坐在地上的男孩正直勾勾的看著她，祈蓴有些愣，不明白怎麽了。
男孩看著祈蓴許久，又低下了頭，不再有反應。
祈蓴咬唇，心裏有些苦澀，她的孩子，本來應該和別的孩子是一樣的，可是，偏偏，當年的她沒有看透，沒有保護好她的寶貝……
她的寶寶，似乎什麽都懂，卻抗拒與這個世界接觸，是她的錯，是她沒有做好媽媽。
既然已經到了，就不太著急什麽時候去孤兒院了，祈蓴打算著先做好交接工作，同時做好思想準備，畢竟，一走就是五年，還整出那麽大的一個謊言，還是需要一個比較完善的解釋的。
“祈老師，已經下班了，還不走嗎？”秘書有些疑惑的看著坐在老板椅上的女人。
祈蓴抬頭，看了眼自己剛畢業的小秘書，笑了笑：“去吧，我還不著急，小家夥還沒醒。”
秘書了然的點點頭，乖巧的關上門。
不過一個星期，社裏對於新來的鑒寶師就已經有了基本印象。
美女，幹練，卻又不缺乏女性的柔和，年輕，但是手法老練，平易近人，但隱約就拉開了距離，有一個孩子，時刻帶著，但也不縱容，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的味道，不少人猜測這位美女鑒寶師有什麽樣的背景，畢竟，這樣的教養，這樣的老練而又不缺乏自己的方式的人，著實少見。
祈蓴再次抬頭，被嚇了一跳，男孩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就站在了她的身前，滴溜溜的大眼，直勾勾的看著她手下的文件，沒有絲毫動靜。
“醒了？”祈蓴穩了穩心神，勾起一抹柔和笑意，伸出指尖，輕輕觸碰男孩的臉頰，沒有接受到男孩的不悅情緒後，祈蓴的笑意又深了幾分，看來，“為止心情不錯？”
為止抿嘴不語，隻是靜靜看著祈蓴，烏黑的眸子，愈發的喜人。
“晚上想吃什麽呢？”祈蓴輕聲詢問，“家裏沒有牛奶了呢……”
“……奶……”聽聞女人的話後，為止眉頭輕皺，他可以不吃飯，但是睡前必定要喝奶的，不得已，在無良母親的逼迫下，開了口，“買……”
“好，買奶。”祈蓴笑了，她很知足，哪怕為止隻是說一個字，至少說明他願意跟她交流，願意與這個世界接觸。
幸好，她的寶貝隻是胎裏帶來的心病……
翌日就是周六，祈蓴早早就沒了睡意。
到了這裏已經半個月了，也該去看看孤兒院了，總是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沉思著該怎麽給個交代時，祈蓴被突如其來的觸摸驚了驚，隨即，就安靜了下來。
男孩纖細的小手帶著些許睡醒的暖意輕輕撫摸著祈蓴的臉頰，濃濃的安撫意味，一瞬間，祈蓴紅了眼，她突然間就明白，或許，她根本就不需要給院長媽媽一個解釋，哪怕隻是安好的站在院長媽媽麵前，或許，那個慈母一樣的女人，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為止，媽媽愛你。”
祈蓴親親男孩的額頭，輕聲呢喃。
男孩隻是平靜的放下了手，並沒有別的反應，似乎根本就不懂得，剛剛麵前的女人對他說了怎樣的話。
“起床吧，今天媽媽帶你去看媽媽的媽媽。”祈蓴也沒有指望兒子能回她什麽，笑了笑，“媽媽把你的衣服放在床頭了，你自己穿，媽媽去做飯。”
母子兩人什麽都準備好，就利落的出了門。
祈蓴開著車帶著兒子，半路上決定還是要挑幾樣東西帶上，祈蓴停了車：“為止，媽媽要去買東西，你跟著嗎？”
男孩抿嘴，解開了安全帶。
祈蓴揉了揉自己兒子的頭發，下了車，領著男孩的小手去排隊。
“莊勰，你在看什麽？”穿著溫婉的女人看著自己對麵的男人有些恍惚，不禁蹙眉。
難得的，莊勰對女人搖頭：“別說話，讓我仔細看看，是不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