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疏離
祈妍歎了口氣：“我與祈蓴不算多友好，但也沒有多少仇怨，最大的仇怨，莫過於最初，我與張銳，你與她，是我換的房間號，霍總，祈蓴有一次來拿東西，說一句話。”
“什麽？”霍東辰愣了愣。
“人有七情六欲，”祈妍皺了皺眉頭，“無情多好，純欲多好？”
霍東辰是知道小東西回去拿東西的，那是在他們最後幾個的冷戰期間。
霍東辰接過小丫頭的東西，一再想著祈妍的那句話，忍不住駐足窗前，久久佇立，一夜未眠。
他一直都在想，小姑娘是有多難過，才會如此毫不留戀。
再回來，霍東辰十分清楚，他禁不住小姑娘的再一次的轉身，所以，他想抓住她。
“沒有的，”祈蓴回了神，勾唇，抬手輕撫男人有些皺的眉心，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腦仁鬢角的幾根銀絲，心裏一驚。
她的霍叔今年才三十七，怎麽就有了白發呢？
一年又一年，她不前行一步，他們最終會怎樣？
不是早就做好決定了嗎？
為何還要猶豫不決？
是在折磨男人，還是在折磨自己？
如若有一天，來不及了呢？
祈蓴越想越忍不住心涼，忍不住抱住男人，趴在男人懷裏，悶悶開口：“那我要最好的婚禮，最大的鑽戒，最美的婚紗，最甜的蛋糕……”
霍東辰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丫頭是答應他了。
雖然不明白小東西怎麽就突然變了主意，也清楚小姑娘還是有些不情願的，可霍東辰還是私心的佯裝不知道，低聲應著小姑娘的要求。
沒關係的，就委屈你這一次，乖啊，我的丫頭，就這一次。
總算是好多事定了型，霍東辰兩人也有了時間，祈蓴早就想孩子了，況且，為止還是那樣的情況，夫妻兩人去了顧家。
顧家開門的，是經久不見的江蓴。
“小江兒……”祈蓴愣了愣，眼眶有些微濕，上前一步，抱住江蓴。
“小祈兒～”江蓴見到好友，心情也是頗為愉悅的。
許久，顧雲辭在江蓴身後走出來，勾唇：“進來吧，你們兩個一會兒再敘舊。”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挽手進去。
“小祈兒，”江蓴拉著祈蓴向客廳走去，眉眼裏滿是見到好友的歡喜，可嘴上卻不饒人，“你是怎麽做媽媽的，那麽狠心，說去非洲就去非洲，那麽危險的地方，一走就是三個月，回來那麽久，也不來看一眼，小為止還是那樣的狀況，你真是……狠心到家了……”
“……是我考慮不周，小江兒，為止給你添麻煩了。”祈蓴在那場亂鬥中就已經後悔了，如果當時不是男人擋在身前，那她現在又會怎樣？她的為止最後又會怎樣？
“唉，你呀，”看到好友語氣中的低落，江蓴也不忍心再說什麽了，如果是她，想必也會著急顧雲辭，忽視家裏的小鬼，終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在乎，歎了口氣，“說什麽傻話呢？小祈兒，為止很乖的，特別乖的……”
乖到讓她覺得心疼，尤其是跟自家的皮猴兒一比較。
祈蓴愣了愣，舌尖滿是苦澀，她的為止啊，怎麽會不乖呢？她就是擔心他太乖了……
“……還有啊，”看到好友忍不住流露出的心疼，江蓴忍不住心虛，“小祈兒，為止……可能瘦了很多……他……也很乖的吃飯，就是一再的瘦，家庭醫生也說沒什麽大事兒，隻是……”
對於江蓴說的，祈蓴一早就想到了，那孩子本就不吭聲，本來最親近的人就是她，她還一走四五個月，心裏有事兒也自己憋著，扯了扯嘴角：“沒事兒，估計是在暗地裏鬧別扭呢跟我。”
江蓴也是當了媽的人，自然清楚好友現在心裏的心疼，也不再說話，快走幾步到了飯廳，笑著開口：“孩子們，今天來了一位美女兒哦～”
飯廳裏是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中間坐著一位少女，八九歲的模樣，水嫩模樣極為好看，小小年紀，眉眼裏就已經有了幾分絕色，不難想象女孩大了以後是怎樣的傾城。
“蓴媽，你兒子一點兒都沒有止兒乖，”少女散發，穿著淺黃色的裙裝，可小臉兒上滿是無奈，朝著江蓴嘟嘴，“一點兒都不聽我話，你看啊，我頭繩又被他扯了，你早上剛給我梳的頭發～”
祈蓴是知道的，顧家的小公主是顧雲辭前女友留下的，是顧家的掌中寶，一開始沒少為難了江蓴，小公主的模樣也有小公主的脾氣，連江蓴的兒子差一點就那樣丟掉了，沒想到，現在兩人相處的勝似母女。
小姑娘小臉兒上的撒嬌依賴是騙不了人的，那是本能的一種依戀，祈蓴詫異的看了眼好友，不出意外的，在自家好友臉上看到了真心的疼寵。
江蓴聽了，忍不住皺眉沉了聲：“顧啟珩！你怎麽又欺負你姐姐！”
顯然，坐在女孩另一邊長相顯出幾分秀色的男孩子就是顧啟珩，聽見自家媽媽吼自己，挑了挑眉頭，撇嘴：“誰叫她隻顧著為止那小子來著？！她親弟弟都得不到這份關心，你還吼我……哼……女人，都是膚淺，我去找爸爸！”
這般說著，小男孩利落的蹦下了椅子，蹬蹬蹬的跑出去，想必是告狀去了。
“寶兒，那猴子扯到你頭發沒有？”顯然，江蓴已經習慣了自家兒子的套路，挑了挑眉，哭笑不得，趕緊上前去看女孩，挑起女孩的頭發，仔細的看著，“別理他，等會蓴媽打他……除了扯頭發，他還幹別的沒？”
女孩還是心疼自家弟弟的，連連搖頭，撒嬌：“蓴媽，咱不跟他一般計較，別打他……珩珩還小……”
江蓴哭笑不得，點了點女孩的腦門：“活該！”
然而，坐在另一旁的男孩，依舊安靜，安靜的像是可以被人遺忘，低著頭，仔細吃著自己碗裏的飯，不抬頭，不吭聲，被人提及也沒有回應。
小男孩穿著西服褲，方格襯衣，小馬甲，略微有些長的頭發微微遮眼，格外乖巧，小臉兒白皙，似乎要透明，小臉兒上沒有幾兩肉。
那是她的為止，祈蓴有些想哭，尤其是見過這個年齡裏帶著幾分頑皮的顧啟珩後，祈蓴更加心疼她的為止。
她怎麽就這麽狠心的把她的小為止扔下四個多月的？
祈蓴再一次問自己，可是，依舊得不到答案。
或許是，當時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霍東辰，亦或許是，無法麵對內心動搖了的自己……
“為止……”祈蓴輕聲開口，一步步，緩慢而又緩慢的靠近她的為止。
坐在一旁的女孩有些不明白，可也知道此刻的氣氛有些凝重，歪頭：“蓴媽……”
江蓴輕“噓”了一聲，想要牽著女孩先出去，可不料，男孩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住了女孩的裙擺，歪頭看女孩：“姐……姐……”
一句“姐姐”，讓江蓴與顧艾傾愣住，早知道，男孩在顧家待了一個月了，這也是他自己第一次開口叫人。
“吖？”顧艾傾愣。
“不……走……”為止睜著黑葡萄的大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指著飯，“喂……”
江蓴歎氣，看了眼難過的快要哭出來的好友，現下裏，在場的大小三個女性都看得出來，這是為止不想理采自家媽媽。
“止兒，媽媽來了，傾傾一會兒還要上鋼琴課，讓媽媽喂好不好？”江蓴蹲下，看著男孩的大眼，柔聲打著商量。
小男孩愣了愣，垂了頭，不吭聲，小手鬆開了女孩的裙擺。
江蓴愣了愣，看向好友，祈蓴苦笑，這能怎麽辦？她自找的，明明知道她的為止害怕什麽，偏生作為母親，還忽視了什麽。
顧艾傾鬆開了江蓴的手，不讚同：“蓴媽，我要喂止兒吃飯。”
不給江蓴反應，轉頭又看向祈蓴，禮貌而又認真：“阿姨，先讓止兒好好吃飯好不好？”
祈蓴苦笑：“麻煩傾傾了。”
顧艾傾再次坐回去，端起桌上男孩的飯碗，小心的舀一勺子的飯，喂給男孩。
男孩也乖，一口一口的吃著。
女孩熟練的模樣，讓祈蓴有些愣。
江蓴輕聲解釋：“珩珩就是傾傾喂大的，止兒剛來的時候不願意吃飯，也是傾傾喂的……”
“當真是麻煩你們了，”祈蓴歎了口氣，直勾勾的看著不遠處用疏離隔開她的為止，眼圈忍不住泛紅。
江蓴看到好友身後進來的男人，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將這片空間留給這兩個人。
“別擔心，為止還是個孩子，”霍東辰是極為聰明的，跟自家兒子相處了一段時間，自然清楚現下什麽狀況，摟住小女人的腰，輕聲開口，“一點點兒來，杜笙說，為止一直都沒有足夠的安全感，這件事也怪我考慮不周全。”
“……是我不夠好，”祈蓴搖頭，她太清楚，麵對小為止，她一直做不到平常心的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去對待，她總是愧疚，內疚，自責的去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