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試探
眼前的小女人像是沒有聽到，只是出神的看著遠處。
夜御禮有些好奇，起身走到她身後，張開雙臂環著她，越過她頭頂，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遠處的一棵梨樹下，一隻母貓領著三隻小奶貓在玩耍。
有一隻小橘貓很調皮的咬著母貓的尾巴玩，另外兩隻也很開心的在草叢裡打滾。
小奶貓們胖乎乎的，走路一搖一擺，很是可愛。
夜御禮輕笑，果然小姑娘看到這些萌萌的生物就無法抵抗呀，寵溺的用下巴蹭著蘇湮的發頂，聲音溫潤，「可愛嗎？好像是遲暮收養的流浪貓。」
懷中的小女人沉默了一會。
片刻后低下頭，輕嘆，聲音中斂著一絲傷感。
「不，它們有媽媽在，就不是流浪貓了……」
雖然母貓是流浪貓，但那些小貓不是。
有媽媽在身邊，它們就永遠不是沒人管的流浪貓。
夜御禮心臟猛地刺痛，他知道他的寶貝在暗示什麼。
她所感受到的母愛，只在五歲之前。
之後，就只有離聽蓉給過她極其短暫的愛。
反覆的擁有，又失去。
可能在蘇湮心中，她覺得自己跟流浪貓沒什麼區別吧。
所以她才會如此要強，這麼拚命。
她學會了在這個紛爭的世間站穩腳跟，也學會了偽裝自己的真情實感。
夜御禮眸色沉了沉，手臂環的緊了一些，「湮兒……對不起……」
母愛這件事，他確實無能為力。
「湮兒，我……」夜御禮欲言又止。
蘇湮感覺到了男人的無措，轉身抱住了他。
小手環在男人腰間，兩人的身高差使蘇湮需要踮腳才能靠在男人肩膀上。
夜御禮不忍心她踮腳，微微俯身，搭在她腰間的手輕輕一托，將人扣進懷中。
男人身上淡雅的白檀香和獨有的荷爾蒙氣息將蘇湮籠罩，她感覺到了一絲安定。
兩人呼吸交纏在一起，蘇湮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於是微微拉開一絲距離，抬頭，「御禮，你說……容姨看到我們在一起，會開心嗎？」
夜御禮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女人，眸光愈發的深邃，抬手輕撫她的后脖頸，輕聲應允，「會的，她一直在看著你。」
離聽蓉，這五年中，確實一直在關注著蘇湮，只是她，以現在的狀態，沒辦法見蘇湮。
等明年，這片梨園再次盛開的時候，便是她們相見之時。
那時，他的湮兒，就不會羨慕人家了。
離聽蓉會用生命去護她，愛她。
不會遜色於這個世上的任何一位母親。
夜御禮抱起懷中小女人，半倚在藤椅上，將人放在自己身上，目光繾綣的看著她。
「湮兒，讓我抱一會。」
「好。」
兩人安靜的依偎在一起。
微風拂過，將蘇湮火紅的髮絲吹的隨風飄揚。
夜御禮吻著她被風吹亂的髮絲，很乖。
許久后。
蘇湮撐在男人胸口的小手撫上他的脖頸，食指勾著一條黑色的細繩，好奇的將藏在襯衣中的那枚純黑色的指環扯了出來。
蘇湮好奇的盯著那枚黑色指環。
「御禮，這個好像對你很重要？」
從第一次在白夜會所見夜御禮開始，這枚指環吊墜就一直不離身。
洗澡的時候，睡覺的時候，都未見他摘下來過。
男人眯起金眸，不動聲色的將指環又塞進領口。
語氣中滿是深情，勾唇笑著開口，「嗯，很重要。」
蘇湮挑眉，微微偏頭調侃，「喲，這麼寶貝啊，初戀送的？還是舊情人？」
小臉上已經流露出了一絲不悅。
夜御禮很少見蘇湮這種表情，立刻就慌了神，連忙將懷中的小女人抱緊了一分。
嗓音迫切，「湮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始至終，只有你。」
蘇湮歪著頭，嘟著嘴問，「哦？那你現在摘掉它。」
「好。」
男人沒有猶豫，直接將黑色指環吊墜取下，伸手擱在身後的桌子上。
回頭眼巴巴的看著小女人，聲音中帶了一絲委屈，「湮兒，我只有你。」
蘇湮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這麼順從？
她紅唇輕彎，笑容璀璨明艷，朝男人拋了個媚眼。
起身往那幾隻貓的方向走去，「嗯，御禮很乖，那現在陪我去擼貓好不好？」
男人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
他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黑色指環，神色複雜。
而離他不遠的小女人站在陽光下，朝他意味不明的笑著。
他看不懂這個笑的意思，他只知道，湮兒在朝他笑，只要湮兒能一直這樣開開心心的，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蘇湮享受著紫外線灼在皮膚上的感覺，勾著紅唇挑眉看著夜御禮。
再踏出一步，他就暴露在陽光下了……
沒了那枚指環，他會怎麼樣呢？
蘇湮抿唇，眸光微動，某些不好的畫面忽然湧入她的腦海。
灰飛煙滅？
心臟猛地刺痛。
鼻尖一酸，連忙跨出一步，撲進男人懷中。
幫他擋住了手背上的陽光，將男人整個人逼回庭院樹蔭的陰影中。
「嗯？湮兒，怎麼了……」夜御禮被蘇湮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下意識的抱緊她。
懷中小女人搖頭，緊蹙的眉宇間滿是看不透的複雜情緒。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黑色指環，眉心擰的更緊了。
然後伏在他臂彎中無力低喃，「御禮，重要的東西還是戴在身上比較好……」
夜御禮沒有回話，眼中有清波流轉。
原來，是這樣。
他懂。
不容分說的將蘇湮打橫抱起，徑直走出庭院。
在他踏入陽光下的那一刻，懷中的小女人終於慌了神，她環著男人的脖頸，緊緊的護住了他的頭頂。
可當陽光灑在男人身上的時候，她所預想的事情並未發生。
男人毫髮未損。
她忽然鼻尖發酸，眼底浮現一片水霧。
夜御禮輕輕將她放下，緩緩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湮兒，今天好像特別粘我……」
蘇湮心中一顫，心跳聲，跳得那樣快，像這世上最密集的鼓點，一下下震得耳朵發麻。
有一瞬間的失神，獃獃的看著沐浴在陽光下的男人，溫柔繾綣的朝她笑著。
目光相觸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被他的眼神在炙烤灼燒，讓她不敢看他。
他是不是發現了？
可他為什麼不拆穿？
微涼的指尖輕撫去蘇湮眼角的濕潤，男人將她擁入懷中。
本該是開心的，可他的心情卻一瞬間跌至谷底。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他的小姑娘，遠比他想象中的更聰明。
「湮兒，任何時候，你都可以相信我……」男人捧起她的小臉，無比認真。
此時的夜御禮，眼瞳深邃，本就妖冶的眼眸里閃爍著期許的光。
他需要她的信任，雖然他知道這對於蘇湮來說，太難了。
有許多事，他不能說，到死都不能說。
蘇湮沒有回答，美眸中似有淚光閃爍。
她攥著他的衣領，踮起腳，主動覆上他的唇……
「叮鈴鈴……」
一道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各懷心思的兩人。
夜御禮單手抱起小女人，走到桌子前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人，是蘇弘毅，毫不避諱的按下免提鍵。
「夜先生，那個……夜家人來了……昨天宋簡傾那事鬧的動靜不小……」蘇弘毅聲音有些緊張。
蘇湮眸色一深，夜家人，終於來了。
「你隨便打法走就是了。」夜御禮聲音波瀾不驚，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電話那頭嗯了一聲，又停頓片刻，多嘴問了句，「夜先生，湮湮跟你一起在梨園嗎？」
「嗯。」男人輕輕在小女人嘴角吻了下，欲往下。
蘇湮摁住不老實的男人，抬手接過電話，半撐起身子，笑看著一臉委屈的夜御禮。
「毅叔，這次讓我來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