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決戰鄭城
留在後方的梁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連續爆炸，震得頭昏腦漲，地面的劇烈震顫，讓他站立不住，身子搖晃著連連後退。
周圍的將士們踉蹌上前，把梁憲攙扶住，人們一個個滿臉驚恐之色，結結巴巴地問道：「侯爺，這……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見前方的山谷里，已然變成了火海，數以萬計的楚軍，發出的哀嚎聲，響徹山谷。
梁憲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看著前方的火海，不自覺地張大嘴巴，大腦一片空白，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是火藥！吳軍在山谷埋了火藥！」
一名楚軍將官反應過來，禁不住尖聲驚叫。
梁憲身子猛的一震，大吼道：「撤退！立刻讓我軍將士們全部撤回來！」
來不及了。
十萬楚軍，已有八萬多人攻入吳軍大營，此時，全部身處於火海當中。
見自己身邊的眾人都獃獃站在原地，梁憲嗷的怪叫一聲，一把抓住一名將官，厲聲吼道：「傳令！立刻傳令！讓將士們統統撤回來！」
怎麼去傳令？
現在誰跑進去，誰都是個死啊！
那名將官帶著哭腔，顫聲說道：「侯爺，來……來不及了，撤……撤退吧！趕快撤退吧！」
「啊——」
梁憲嘶吼一聲，將這名將官狠狠推開。
他腦袋嗡嗡作響，忍不住跨前兩步，眼睛瞪至極限，眼角都快張裂。
十萬人啊！
那可是整整十萬將士啊！
他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同時聲嘶力竭地大吼道：「撤退！全軍撤退！撤退——」
噗！
喊到一半，梁憲就覺得胸口發悶，嗓子眼發甜，一口老血噴吐出來。
周圍眾人見狀，連忙一擁而上，將直挺挺向後摔倒的梁憲托住。
人們哭喊著說道：「侯爺保重！侯爺保重啊——」
只是這麼一會的工夫，梁憲已是臉色慘白如紙，渾身突突直哆嗦。
即便已是神志不清，他還在斷斷續續的說道：「撤退……讓全軍撤退……」
同一時間。
盤腸谷外。
李余站在馬車旁，看著谷內的火光衝天，他輕輕嘆了口氣。
轉頭看眼一旁的子炎，後者面色凝重，眼中流露出哀色。
李余問道：「鉅子是不是認為，不該死這麼多的人！」
「是！」
子炎重重地點下頭。
李余又問道：「那鉅子認為，當年秦一統六國，是對還是錯？」
子炎沉默未語。
李余說道：「我也不喜歡殺戮，可有些時候，殺戮又何嘗不是為了止殺！
「如果不能結束割據，紛爭只會連年不斷，不知有多少將士要血染沙場，又不知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埋骨異鄉。」
子炎反問道：「陛下現在說的這番話，又與相里丘有何區別？」
李余目光深邃地說道：「起碼，我不會濫殺一個無辜，也不會把火藥埋在城內，或者人來人往的道路上，為了達成目的，去殃及無辜之百姓！」
子炎愣了一下，再次沉默下來。
許久，他方點點頭，喃喃地說道：「陛下的確與相里丘不一樣。」
盤腸谷的火勢，一直到天亮才完全熄滅。
當吳軍重新進入山谷的時候，只見地上到處都是被燒焦的屍體，就連地面的石頭，也是熱得燙人。
這一場伏擊，吳軍方面幾乎沒什麼傷亡，反倒是楚軍方面，一下子折損了八萬餘眾。
最終逃出盤腸谷的楚軍將士，只剩下一萬來人。
經此一戰，吳軍大敗楚軍，也大挫楚軍士氣，同時還讓雲陽侯梁憲，一病不起，只能被麾下將士連夜送回楚州的州府——龍川。
李余及其麾下的將士們，乘勝出擊，通過盤腸谷后，順勢攻入鄭郡，直撲鄭城。
身在鄭城的廖正也沒想到梁憲會在盤腸谷戰敗，而且還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烈。
就算你打不了吳軍的伏擊，你和吳軍打陣地戰，憑藉著盤腸谷的地利優勢，也不至於如此啊！
現在梁憲部幾乎全軍覆沒，殘餘的一萬來人，都跟著梁憲回到龍川。
接下來，廖正將要獨自面對來勢洶洶的吳軍。
要命的是，那還是一支攜著一場大勝，士氣正盛的吳軍。
廖正氣得七竅生煙，恨得牙根直痒痒。
但沒辦法，接下來的戰事，他避無可避，即便是硬著頭皮，他也得堅持打下去。
眼瞅著吳軍逼近，廖正率部，主動迎擊吳軍。
雙方於鄭城城外的平原地帶，各自排兵布陣，拉開架勢，準備做正面決戰。
在雙方正式交戰之前，李余派出一名使者，去往楚軍陣營，勸說廖正投降。
廖正強壓怒火，也派出一名使者，去到吳軍當中，勸說李余向李錦投降。
雙方話不投機，接下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吳軍方陣和楚軍方陣各自響起擂鼓聲。
隨著鼓聲一起，雙方的將士們齊齊向前推進。
兩邊的戰陣，逆向而行，之間的距離，由兩里變成一里，又由一里變成兩百步、一百步。
百步距離，已進入到弓箭手射程。
雙方的弓箭手，不約而同地捻弓搭箭，對準對面的敵軍方陣，全力射出箭矢。
嗡！嗡！
雙方的箭陣同時升空，在空中交錯而過，然後掛著呼嘯的勁風聲，砸向對方陣營。
「舉盾！全體舉盾——」
各部的將官、尉官們，喊叫之聲此起彼伏，兵卒們齊齊舉起盾牌，格擋砸落下來的箭陣。
噼噼啪啪——
隨著箭陣砸落下來，空中就如同下了雨似的，箭矢撞擊盾牌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期間也不時有兵卒中箭，慘叫著撲倒在地。
等到敵方箭陣過去，舉盾的兵卒紛紛放下盾牌，弓箭手繼續捻弓搭箭，將箭矢射向對面。
雙方戰法戰術，完全一致。
只見戰場上，箭矢於空中來回穿梭，兩邊的陣營里，人們也都是接二連三的中箭倒地。
一時間，還真看不出來誰優誰劣。
等到雙方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三十步的時候，楚軍方面率先求變。
只見從楚軍陣營里，一下子衝出來數以千計的敢死隊。
這些人，一手持盾，一手持矛，身上沒有甲胄，上身赤膊，下面也只穿著短褲。
一個個披頭散髮，就跟野人似的。
他們高舉著盾牌，頂著吳軍的箭射，直奔吳軍方陣衝殺過來。
吳軍這邊，負責指揮作戰的是高屠。
看到吳軍派出的敢死隊，他心裡清楚，那些人都是服用過化神丹的死士。
他們上戰場，不是求生的，而是一心求死的，只為打亂己方的前軍陣型。
高屠不慌不忙，拿起一支黑色的三角小旗子，向前揮舞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