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功成身退

  陶源的話，還算是比較委婉。

  他只說現在朝中的主要官職已無空缺，無處安置呂方。

  話說回來，即便有空缺，也不可能讓呂方去擔任。

  呂方只是個道士，他哪裡懂得如何做官？

  他在天子身邊出謀劃策或許還可以，但擅長出謀劃策，和能不能做一個好官，完全是兩碼事。

  所以，給呂方一個沒有實權的空頭銜，在陶源看來，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李余仔細琢磨了一番，說道：「這件事，容我再想想！」

  接下來，內閣對宋白的任用又出現了分歧。

  禮部尚書李琪，年事已高，在朝為官，越來越力不從心。

  陶源舉薦，由宋白來接任禮部尚書之職。

  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就是廉澤。

  當初，宋白和他的父親定國公宋祿，率軍投靠李烈，這是導致京師被諸王攻破的直接原因。

  之後，諸王逼死李冠，劫掠京城。

  宋祿留在京城裡沒有走，而宋白則跟著李烈去到燕州。

  看起來，宋祿好像對李烈劫掠京城的舉動大失所望，不願意隨他去燕州。

  可他卻讓自己的兒子宋白去輔佐李烈。

  宋祿打的主意明顯是在兩頭押寶。

  如果李烈能成就大業，宋家自然是從龍功臣，光耀門楣，如果李烈垮台了，宋家也能與他撇清關係，充其量就是搭進去一個宋白，對宋家的影響並不大。

  廉澤與其說看不上宋白，倒不如說他是看不上宋祿，看不上宋家。

  他對李余大聲說道：「陛下，宋家厚顏無恥，反覆無常，兩面三刀，宋家子弟，不配做尚書，更不配做禮部尚書！」

  陶源說道：「廉將軍，宋白是宋白，宋祿是宋祿，宋家是宋家，不能混為一談！」

  廉澤沉聲說道：「可他們就是穿一條腿褲子的！」

  李余看向景昱，問道：「叔賢，你以為呢？」

  景昱琢磨了片刻，向李余插手施禮，說道：「陛下，宋白有擔任禮部尚書之才！」

  對於要不要任命宋白為禮部尚書，景昱並沒有發表個人意見，他也沒意見。

  他只是闡述了一下，宋白其人，確實有才幹這個事實。

  李余點點頭，說道：「就讓宋白擔任禮部尚書吧！」

  廉澤眉頭緊鎖，說道：「陛下……」

  李余向他擺了擺手，柔聲說道：「宋家的所作所為，也是人之常情，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兩頭押寶，也無可厚非。」

  散會之後，李余頗感疲累地捏了捏鼻樑。

  金烏從外面走進來，對李余輕聲說道：「陛下，德妃求見！」

  德妃？

  李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金烏說的是紫蔻。

  他說道：「讓她進來吧！」

  「是！陛下！」

  紫蔻從外面走進來，向李余福身施禮，說道：「妾見過陛下！」

  李余問道：「紫蔻，你有何事？」

  紫蔻說道：「妾聽說，陛下剛剛在和內閣大臣商議朝中官員的任命。」

  「是啊！剛剛商議完。」

  紫蔻問道：「陛下，不知工部尚書可有合適之人選？」

  工部尚書是杜疆，也是個年事已高的老臣。

  杜疆也提出想告老還鄉，頤養天年，可是朝廷實在找不出來合適的接任人選，只能讓杜疆繼續留任工部尚書。

  李余輕嘆口氣，說道：「杜疆或許還可以再幹個幾年。」

  紫蔻含笑說道：「陛下，妾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哦？是何人？」

  「韓忠！」

  韓忠是韓隨的化名。

  而韓隨可是前朝的御使。

  聽聞紫蔻推薦韓忠，一旁的金烏都禁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要知道後宮嬪妃不得干政，尚書這麼重要的官職，又豈是後宮嬪妃可以推薦的？

  李余倒是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他揉著下巴，喃喃說道：「韓忠……工部尚書可是個技術官僚，韓忠又懂什麼？」

  他是懂建築，還是懂水利工程？

  紫蔻說道：「陛下，韓忠會做官，但不懂技術，而魯奇懂技術，但不會做官。妾以為，他二人能互補長短，韓忠可為工部尚書，魯奇可為工部侍郎，而且他二人私交甚厚，相互配合起來，也會得心應手！」

  當初韓忠曾在魯奇家中躲過好長一段時間，他二人的私交確實很好。

  李余仔細琢磨了一番，覺得紫蔻的推薦還真不錯，他點點頭，說道：「對於此事，明日我再與內閣商議一下。」

  工部尚書、工部侍郎的任命，李余也不敢自己拍板就做決定，需要先徵詢一番內閣的意見。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金烏，問道：「金烏，真人現在何處？」

  金烏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問的是呂真人嗎？」

  「難道還有第二個真人不成？」

  李余白了他一眼。

  金烏正色道：「陛下，呂真人已經回玉華山太清觀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呂真人入京后不久，就回太清觀了！」

  李余皺了皺眉不滿地說道：「這個呂方，走了也不來和我說一聲！」

  「可能，呂真人過兩天就會回來，覺得沒必要煩擾陛下。」

  李余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去一趟太清觀吧！」

  「陛下，現在嗎？」

  「對，就是現在。」

  紫蔻接話道：「妾陪陛下一同前去吧！」

  李余本想拒絕，可看著紫蔻充滿期待的眼神，隨即點了點頭，說道：「也好。」

  當天，李余去到玉華山太清觀。

  在道觀里，李余見到了呂方。

  呂方又恢復了以前在太清觀時的模樣。

  穿著洗得發白的陳舊道袍，手拿拂塵，道骨仙風。

  看到呂方的那一刻，李余突然回想起兩人第一次相見時的場景，一晃過去數年，真彷如隔世。

  李余快步上前，剛要說話，呂方率先躬身施禮，說道：「無量天尊！貧道拜見陛下！」

  擺擺手，示意他平身，李余問道：「真人為何突然回太清觀了？」

  呂方樂了，慢悠悠地說道：「陛下大業已成，貧道理應功成身退！」

  「什……什麼意思你？」

  「陛下請進寒舍說話！」

  而後，呂方又對紫蔻欠了欠身，說道：「娘娘請！」

  紫蔻欠身回禮，跟著李余走進呂方的廬舍。

  進屋后，李余皺著眉頭問道：「呂方，你不想留在京城為官？」

  呂方笑了，反問道：「陛下為何認為貧道想留在京城為官？」

  李余上前一步，說道：「你助我打下天下，現在功成名就，你……」

  「所以，貧道才會在這個時候，功成身退！陛下與貧道相識數載，可認為貧道是貪圖功名之人？」

  「……」

  李余默然。

  他知道呂方不是。

  所以，心中才越發的不舍。

  他幽幽說道：「真人能幫我打下天下，為何不肯陪我坐穩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