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缺少潤滑
托尼尼的進球幫助馬德裏海盜在主場取得了兩球領先。
在上半場才剛剛進行了二十多分鐘時，馬德裏海盜就能在比賽中兩球領先馬德里國王，這樣的場面可真不多見。
因為兩隊實力差距並不大，最近這幾年的交鋒中，就算有輸贏，場面上很膠著，極難有誰壓著誰打的情況出現。
所以這次比賽才踢了二十三分鐘，馬德裏海盜就兩球領先對手，讓很多人都感到意外。
儘管這是海盜的主場，這樣的領先也確實太驚訝了。
在失去馬克西·凱里之後，大家都認為馬德裏海盜的整體實力是跌了的。
在轉會市場上，本賽季的馬德裏海盜也沒有補充什麼強力新援——他們把所有精力和金錢都花在了給現有球員續約上。
當時專家媒體們對馬德裏海盜俱樂部的這番操作是有許多批評意見的，他們認為馬德裏海盜俱樂部這麼做不是成熟的做法，成熟俱樂部的做法應該是趁著這批球員還值錢，趕緊賣掉那些逐漸上了年紀的球員，換取大量資金，然後以胡來、武科維奇、卡馬拉、丹尼·德魯這些中生代球員為核心重建球隊。
因為有胡來在，所以還能保證在球隊重建的過程中，成績不會有太大的波動——冠軍可能很難拿到，但不至於連歐冠資格都保不住。
而一旦度過重建期之後，馬德裏海盜就能夠依託比較好的底子迅速起飛，再次贏得各種冠軍。
可馬德裏海盜俱樂部是怎麼做的？
他們大肆「封賞」，給奪冠功臣們論功行賞，該加薪的加薪，該續約的續約。
這麼一來等於高價養了一批已經沒有進取心，毫無鬥志，只會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的「大爺」——他們已經拿到了所有能拿到的榮譽，還能追求什麼？奮鬥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提高自己的薪水待遇，賺更多的錢嗎？
好了，現在俱樂部滿足了他們。
功成名就，高薪「養老」合同在手，還有什麼必要繼續奮鬥？
任何一支冠軍球隊都會經歷這樣的周期。
馬德裏海盜俱樂部就應該未雨綢繆，盡量從現在開始延緩這個周期的出現。
但馬德裏海盜的做法卻反其道行之，這讓專家們都對馬德裏海盜俱樂部接下來的發展並不看好。
大都數人都認為，並且贊同上賽季的歐冠決賽就是這支馬德裏海盜的巔峰，接下來便一路下坡。
只不過實力足夠強大的球隊下坡的時候走得慢一些，就算是走下巔峰，也是很體面的。
而有些球隊下坡不是走下來的，是「滾」下來的，既狼狽又危險，還可能中途就崩盤。
馬德裏海盜新賽季之初的掙扎表現更堅定了大家認為他們進入衰落周期的判斷。
拿到的歐洲超級盃也不過是他們在下坡路上的「體面」而已。
到時馬德里國王，在連續兩個賽季被海盜阻擊成功后，所有球員都憋著勁想要復仇，他們已經跌至谷底，是時候觸底反彈了。
此消彼長下，馬德里國王更值得被看好。
從聯賽中的表現也可以看得出來，國王一路高歌勐進，六輪聯賽保持不敗，排名第一。
馬德裏海盜則輸了一場，排在第四名。
在這場比賽之前，誰能想到馬德裏海盜竟然能夠在主場二十多分鐘就兩球領先馬德里國王的？
不少人都懵了——這馬德裏海盜究竟是走下坡路還是沒走下坡路？
從這二十多分鐘比賽來看，馬德裏海盜更為成熟，方方面面都是如此。
人員構成上帕羅蒂應該是將4231放在了最優先位置上，暫時放棄了讓迪昆左首發和胡來搭檔的442。華金·貝拉重回主力陣容，托尼尼和卡馬拉在鋒線和前衛線上來回搖擺，讓馬德裏海盜的進攻套路更具變化。
在戰術上，雖然馬克西·凱里走了之後，一些細節發生了改變，可是總體上馬德裏海盜的以傳控為主、兩翼齊飛為輔的打法一直沒改變，從帕羅蒂接手球隊開始之後就延續至今。
所以哪怕個別位置上有人員更迭，海盜球員對這套戰術還是很熟悉的。
他們在一起配合了這麼多年，十分默契，也都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比賽證明，這支球隊似乎依然處於成熟期。
雖然他們之前確實有要下滑的趨勢，可是最近……他們好像穩住了！
※※※
在托尼尼進球之後，一直到上半場比賽結束，雙方都沒有再進球。
不過馬德裏海盜還是控制住了場上局面，沒有讓馬德里國王有太多反擊的機會。
兩球領先的他們踢得很從容也很自信。
兩支球隊實力對比和成績上的對調，也讓球員們的心態發生了轉變。
現在他們是以王者的心態來面對挑戰者馬德里國王，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是挑戰者心態。
「好！主裁判吹響了上半場比賽結束的哨音！憑藉胡來和托尼尼的兩個進球，馬德裏海盜在主場暫時以2:0的比分領先馬德里國王……這也是最近四個賽季以來，第一次馬德裏海盜在上半場就兩球領先馬德里國王……讓我們回到演播室……
前方解說賀峰和顏康在結束了上半場的解說任務之後，畫面切回到了中國國內的後方演播室。
主持人向球評專家章讓提問：
「章指導你怎麼看這個上半場？你覺得是什麼導致了現在的局面？馬德里國王在只丟一個球的時候，還會積極壓出去和馬德裏海盜對攻，為什麼丟了第二個球后突然又變得保守起來？」
已經年過古稀的章讓隨著年齡增大，越來越少出現在歐洲比賽的直播節目中，主要是精力不濟，熬不起了。
不過像馬德里德比這樣重要的比賽，他還是會出來擔任解說嘉賓的，尤其是在原來的解說嘉賓顏康和賀峰一起去了前方解說比賽之後，後方需要章讓這樣的技術專家坐鎮。
面對主持人的提問，章讓給電視機前的觀眾們分析道：「我覺得很簡單，就是塔瓦雷斯怕了。他怕面對氣勢如虹的馬德裏海盜繼續丟球。如果上半場就讓對方打進去三個、四個的，那這場比賽就沒法踢了。所以他在丟第二個球之後選擇了保守策略。這也沒錯，馬德里國王一直到上半場比賽結束也確實沒有再丟球。」
「那麼章指導你覺得馬德里國王上半場雖然創造了一些機會，卻一個都沒抓住的問題是什麼呢？是梅利的狀態不好嗎？」主持人又拋出第二個問題。
章讓搖搖頭，然後推了一下黑框眼鏡：「梅利的狀態很好。雖然賽前有聲音批評塔瓦雷斯過於依賴梅利，但我覺得塔瓦雷斯的回應是對的，當一支球隊有這麼一個頂級球星的話，不可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一定會從球隊組建、人員構成和戰術設計上傾斜……所以梅利沒問題。我覺得問題出在塞拉多斯退役了。」
主持人有些意外：「塞拉多斯的退役影響這麼大的嗎？」
「非常大。」章讓先是點頭給出結論，然後繼續進一步分析：
「可能因為梅利最近兩個賽季的飛速成長和崛起，讓很多人都覺得梅利可以替代塞拉多斯，塞拉多斯對球隊的重要性沒有之前那麼大了。進球、助攻這些事情梅利都能做了，還要塞拉多斯幹什麼？甚至等塞拉多斯退役了，球隊也不用糾結誰做老大的問題了……
「但我覺得他們可能低估了塞拉多斯對球隊的重要性。就像馬克西·凱里之於海盜一樣，塞拉多斯對國王也是很重要的。只不過凱里的重要性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因為他技術好，在球場上愛炫，各種花俏的動作、讓人拍桉叫絕的操作……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對海盜有多重要。可塞拉多斯不是，他在球場上不像凱里那樣容易出風頭，也愛出風頭。這就導致了很多人總覺得上了年紀的塞拉多斯速度優勢不再，除了轉運一下球，好像就沒其他用了……」
主持人補充道：「確實，過去兩個賽季，尤其是上賽季。塞拉多斯在媒體和球迷們當中的聲量都變小了許多，似乎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章讓搖頭道：「但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我們總會熱衷於討論某個部件製造的多麼精密，某個設計多麼精巧，卻很少有人討論潤滑油是不是？潤滑油有什麼好討論的？那麼普通常見。可潤滑油才是讓這台機器能夠正常運轉的最重要的東西。塞拉多斯就是這支球隊的潤滑油。
「作為一個隊長，他在更衣室里維繫著所有隊友的關係，在球場上他用勤奮的奔跑和出色的技術串聯著球隊中前場的進攻，他不和梅利爭出風頭，也不搶梅利的核心位置，甘心做輔助。很多時候都不顯山不露水的，在場上的時候看不出他哪裡好，只有等他不在了，機器運轉出了問題，大家才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說到這裡，章讓稍作停頓，最後總結道：
「我認為塞拉多斯對馬德里國王還是很重要的，他在上賽季結束之後就退役，是國王的重大損失。以他的競技狀態，其實是還可以繼續為國王效力最少兩個賽季的……」
※※※
「嗨，亞歷山德拉。」
當塞拉多斯剛剛從貴賓休息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叫他。
他循聲望過去，便看見他在國家隊的老隊友凱帕·阿曼特吉。
「凱帕。」塞拉多斯微笑著和他打招呼。「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阿曼特吉笑著反問，「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倒是我很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不是很正常嗎？」塞拉多斯反問。「這是馬德里德比，而我是俱樂部的形象大使。」
「啊，我忘記了。當吉祥物的感覺怎麼樣？」
塞拉多斯笑了笑，知道老隊友是在調侃自己。
「我還以為看了上半場之後，你會在中場休息時下場熱身呢。」阿曼特吉又開了個玩笑。
這次塞拉多斯的笑容苦澀了一些，但他依然搖頭不語，他知道阿曼特吉在調侃馬德里國王上半場的表現。
他對球隊上半場的表現也不滿，但他並未在主席台上表現出來，現在他也不想給人留下指責前隊友的印象。
這也正常，誰佔上風，誰就能在口頭上站到便宜。而暫時處於下風的一方，最好的應對不是回嗆，而是閉嘴別說話，等到自己奪回優勢再還擊。
見他不說話，阿曼特吉繼續說：「我真是沒想到你最後會選擇退役，我都還在踢呢。你比我小一歲，卻選擇了退役。你瞧沒了你的國王，在我們面前多狼狽？如果你還在的話，我們絕對不會領先的這麼輕鬆……」
塞拉多斯打斷了他的話：「不，凱帕。我已經老了。」
「借口。」阿曼特吉哼道。「光靠梅利那小子還帶不動國王，亞歷山德拉，你不應該退役，你還能再踢最少兩個賽季。」
塞拉多斯卻不同意他的說法：「兩個賽季之後呢？我總是要退役的，現在的情況不過是換代的陣痛而已。很快會過去的，我還是相信梅利，他會成為足球歷史上最偉大的球員。」
阿曼特吉笑著搖頭：「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成為歷史最佳，但我認為他現在連現役最佳都不是。」
「我們走著瞧吧，凱帕。」
塞拉多斯告別了阿曼特吉，先向主席台方向走去。
「好啊，走著瞧！」阿曼特吉在他身後大聲回應，轉身向包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