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同學
方越轉頭看了那人一眼。
田大慶，小學時的同學。
家裡原先是開紡織廠的，後來他爹把紡織廠抵押，拿著貸款又開了個加油站。
然後又把加油站抵押，跟別人合夥買了一片地皮。
總是就是有什麼抵押什麼，循環貸款。
拋開他家欠銀行多少錢的問題，他的生活水平還是很讓人羨慕的。
田大慶也認出了方越，輕蔑的笑了笑。
「是方越啊，看樣子現在混得不錯，吃得起全羊宴了？」
這家特色餐館的招牌就是全羊宴。
面對田大慶的嘲諷，方越並沒有計較，而是禮貌的向後退了兩步，給田大慶讓出一條路。
整個吃飯的過程，溫馨而快樂。
夏禾的懂事和體貼，方越父母是從小就看在眼裡的。
二老唯一擔心的，就是夏禾能不能看上自己這個一事無成的兒子。
尤其是方前進，再三告誡方越一定不能辜負夏禾之後，才拿起筷子。
一家人吃的太飽，以至於走路的步子都有些抄不開。
尚未走出飯店大門，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咒罵。
幾個吃飯的客人也在圍觀。
原來是田大慶的奧迪A8被兩輛車堵住了。
一輛是方越開來的幻影。
另一輛是白色的低配捷達。
捷達車主本來好心好意的出來挪車，卻被田大慶一陣冷嘲熱諷。
什麼破車都好意思往門口停？
挨這麼近刮到我的車怎麼辦？
最氣人的是田大慶還對著捷達的車門踹了一腳。
方越現在最熱衷的，就是管這種「閑事」。
「還有一輛車，你為什麼不罵，專挑這位大哥欺負？」
方越走到人群前，看了田大慶一眼。
在田大慶的認知里，錢就是一切，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除非碰到比自己有錢的人。
「你說這輛啊.……這是我朋友的車，我待會兒給他打電話就行了。」
這理由真的是太合適不過了。
既回答了方越的問題，又虛構了幻影車主朋友的身份來抬高自己。
方越瞪大了眼睛，一臉的羨慕和不可思議。
「哇塞，大慶哥厲害啊，還有這樣的神豪朋友，我沒看錯的話，這車得好幾百萬吧？」
田大慶故作謙虛的擺了擺手：「小意思，也就七八百萬吧。」
夏禾忍不住笑了。
這人太逗了，真能裝，說得好像是他的車一樣。
聽到夏禾的笑聲，田大慶循聲望去，本來不怎麼開心的臉上，突然就開出了一朵美麗的花。
「這位美女是？」
夏禾自然的挽住方越的胳膊：「我是他女朋友。」
田大慶醋了。
看不出來啊，這小子還有些門道，竟然能勾搭上這麼漂亮的馬子。
我田大慶怎麼遇不到。
方越看穿了田大慶的想法，謙虛的說道：「我哪比得了你，二十歲就跟校花修成正果了。」
在一些鄉鎮，仍有不少沒到法定年齡就結婚的。
田大慶一副厭惡的表情：「別提她了，要早知道她現在胖成這個樣子，你就是打死我也不會跟她結婚的。」
方越的表情更加厭惡，但馬上又恢復平靜。
這個田大慶，明明是他把人家笑話強暴了，校花家覺得丟人，就沒有報警，也沒有聲張，最後在父輩的協商下二人結了婚。
婚後校花被當成工具一樣給他生了三個孩子。
這校花真是命苦。
好好一個姑娘，本有著光明的前途，竟毀在這麼個雜碎手裡。
方越忍不住啐了一口。
這時捷達車主已經把車開走。
方越向田大慶問道：「這車走了，你讓你那位神豪朋友出來挪下車吧，順便讓我也漲漲見識，看看開八百萬車的人長什麼樣子。」
田大慶有些尷尬。
但沒有直接拒絕。
而是借口這裡太吵，去角落裡打電話了。
幻影的車牌是本市的。
我田大慶在市裡也大小算是個人物。
只要電話接通，我先亮明身份。
對方興許會給我幾分薄面，認下我這個朋友。
嗯，真機智。
田大慶撥出夏禾留在車上的電話，僅僅過了兩秒，對方就接聽了。
「喂……」
田大慶：「這個聲音怎麼有點熟悉？好像還有回聲？」
「不用打了，在這兒呢。」
方越向田大慶招了招手，又揚了揚自己的手機。
田大慶將信將疑的走回方越身邊，瞄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號碼。
果真是自己的。
尷尬。
田大慶的臉上，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你特么的唬誰呢！」
田大慶明白了，這是方越在戲耍自己，成心要自己出醜！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所謂先下手為強。
田大慶對夏禾說道：「這位美女，你可能不知道方越以前是個什麼人吧？」
夏禾瞪大了眼睛：「知道啊，怎麼了？」
天徹底被撩死了.……
無言以對的田大慶反倒鎮靜了下來。
方越怎麼可能買得起幻影？
該不會是找了個司機的工作，開著老闆的車出來裝比吧？
又或者是這車是這美女的？
看這美女的打扮和氣質，的確像是個白富美。
沒跑了，只能是這兩種可能了！
「這輛車其實是你的吧？」田大慶問夏禾。
夏禾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對啊，他的不就是我的嗎？」
田大慶再次無語。
看見田大慶吃癟，不少人暗暗稱快。
曾經被田大慶刁難過的飯店洗碗阿姨，更是差點拍手。
方越微微一笑，打開車門上了車。
剛準備啟動車輛，一個人叫著方越的名字從飯店裡追了出來。
飯店的少東家，方越的初中同桌，牛聖。
「越哥，來我這兒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好給你弄幾個好菜，喝兩杯啊。」
方越指了指方向盤：「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安全駕駛，從我做起。」
牛聖豎起大拇指，讚嘆不已：「行啊越哥，都開上幻影了，在哪兒發財啊現在，改天帶上我唄？」
方越臉色一沉，假裝不悅：「聖哥你又笑話我了，你家這生意都火爆成這樣了，跟我混個毛啊。」
牛聖扒著車窗，將捲起來的幾張鈔票扔進車裡：「你來吃飯，還給什麼錢。」
方越嘴角開始上揚，好像看到了沒有功利、無比單純的少年時光。
「這是嫂子吧？」
牛聖看到坐在副駕的夏禾，沖方越遞來一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趕緊回去招呼客人吧。」
方越拍了拍牛聖的肩膀，將吃飯前夏禾寫有自己手機號碼的名片遞了過去：「到申城了聯繫我，咱們一醉方休。」
「那好，我還有幾個菜沒炒，等過幾天我去市裡找你。」
方越一家驅車離開，牛聖也轉身回了廚房。
田大慶罵罵咧咧的上了車，狠狠的踩了腳油門。
牛聖的老媽站在門口大喊：「你還沒結賬呢！」
田大慶沒好氣的吼道：「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