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自找麻煩
過了幾天，我叫人送帖子去清平縣主府。帖子收了，粉黛跟送帖子綠荷說縣主這幾天要接骨，不方便見客，把日子定在了下個月。
我越想越不對，就讓綠荷悄悄地找借口把綠柳弄出來。
許久未見，綠柳見我很高興。
「你太出息了！以前在皇後娘娘那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不是池中之物。」
「別跟太子妃你呀你的！」綠荷小聲提醒她。
「這些都不重要。」我打斷她們兩個說：「清平縣主怎麼樣了？」
「疼暈過去了。」綠柳笑著說：「那就不是人遭得罪，吃多少葯都沒用。要是我寧願當初跳樓摔死，也不受這份罪。」
「她還真是吃藥吃瘋了？」我說。
「瘋？誰瘋了？縣主嗎？」綠柳笑的捂著肚子差點栽出馬車。
「誰瘋了她也不會瘋，咱們是好姐妹我才告訴你。一定要小心縣主，她心裡想什麼你根本就猜不透。我伺候她十幾年，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她了，最近才發現全是假的，都是假的。」
綠柳好像也有點兒瘋了。
又和綠柳說了一會兒話，我看時辰不早了，就和綠柳說下次再來看她。
回宮的路上，綠荷一直勸我說清平縣主不是一般人，不會有事兒。
我很糾結，也很頭疼。一邊怕她，希望她可以帶著秘密長眠地下。一邊又因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不希望她受害。
回到東宮又一件頭疼的事兒落到了我頭上。
謝良娣唯恐金六月入宮后得寵，在她叔父不同意的情況下，私自找姨母商量把自己的表妹趙含之弄進東宮。金六月後來沒留在東宮，她自然也不會肯給自己弄個對手進來。這件事兒就被放下了。
她放下了，她姨母王氏可沒有。先是去謝府找謝良娣的母親鬧了兩次。說自己女兒因為謝良娣退了原本定好的婚約，不給太子就沒法活了。後來又說謝良娣不得寵，多個幫手在身邊也有照應。
謝氏現在的確沒有年紀相當女兒能嫁入東宮。可謝良娣的叔父有個嫡女謝馥貞已經十三了。在等兩年及笄，再入東宮也不遲。他們家怎麼可能答應王姨母的要求。
王姨母咽不下這口氣。她女兒趙含之養的漂亮，性格嬌氣，又通文墨。怎麼看都比謝良娣更好，只要讓太子殿下看一眼，就一定能得寵。於是她第三次去謝府吃閉門羹后，決定把這事兒鬧起來。就算不成，丟人現眼也要拉上謝良娣。
王姨母有些小聰明，花了點兒錢，讓宮裡一個負責跑腿的小宮女把月如騙出來。然後押著月如以謝良娣想見姨母和表妹為名進了東宮。
兩個人一見面兒當然是吵得不可開交，我回到東宮的時候，謝良娣跟她王姨母已經吵了不知道幾個回合了。
趙含之坐在一旁擦著眼角的淚水輕聲細語地問：「表姐，為了你我的親事也退了。你又不管我，要我以後可怎麼活？」
「你們別想誣賴我！」謝良娣指著趙含之道：「你這浪蕩樣子，誰會願意娶你回去。」
「表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趙含之委屈的掩面而泣。「我就應該一根繩子吊死。」
謝良娣趕不走她們母女，又擔心直接叫人押出去她們會亂說，毀壞自己的名聲。於是就將這個難題丟給了我。
我才回到家，換了衣裳還沒來得及喝口茶。謝良娣就領著她姨母和表妹來了。
王姨母先是哭訴謝良娣是怎麼騙她退了女兒的婚事，接著又把哭得梨花帶雨的趙含之推到我面前說：我不收下她女兒，她就只能一死了之了。最後還說哪怕是做個宮女也不能離開東宮了。出去就得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那場景我怎麼想都覺得噁心。一旁謝良娣不停地向我使眼色，叫我別答應。
這事兒原本跟我沒有關係，但是已經到了這份兒上，真把這對母女攆出去，萬一她們兩個有個三災八難還不得算我頭上？可要把她留在東宮，我氣也不順。憑什麼我就讓她賴上了呢？
「太子妃您就行行好吧！」趙含之撲倒在我面前，嚇得玉荷她們三個擋在我前面。
「你到那邊去。」玉荷指著距離我有兩步遠的地方說。
趙含之楚楚可憐地抬頭看著玉荷。
謝良娣也怕她傷到我自己受連累。急著插嘴說：「太子妃有身孕了，仔細你別嚇著她。」
王姨母上來把女兒拉遠，哭著對我說：「我們趙家也是書香門第，從小養得女兒規規矩矩。太子妃就當是行善心，收了她吧。回去真是沒有活路。不然我們母女也不會厚著臉皮來東宮。做宮女也行，做粗使也行，就是求條活路。」
看著趙氏母女，我心裡暗自感嘆，她們怎麼會以為進了東宮就有機會得寵。我在中宮十幾年都沒見過皇後娘娘。在宮裡遇見皇上、皇后、貴妃或是皇子公主都要迴避。我就聽說有宮女在甬巷裡碰見皇帝陛下的鑾駕沒有迴避，皇帝陛下沒有追究。過後卻被管事按進水裡淹死了。
規矩就是規矩，有人犯了沒受罰，就會有人再犯。後宮里那麼多人，稍有不慎就全亂了。
「太子妃想什麼呢？」謝良娣喚我。
「東宮留不得你。」我對趙氏母女說：「留了你，就難保沒人如法炮製，我自己也受累。既然你說出宮之後就沒活路了，那我給你找個活路。」
趙含之聽了我的話直搖頭。「太子妃就發發善心把我留下吧！我一定聽話。」
「不是你聽不聽話的事兒。」我沉住氣說：「是殿下不讓添人。說句難聽的話，但凡殿下開金口。有多少達官顯貴家的女兒爭著送來。怎麼會輪到你們這拐著彎兒的親戚，因為這事兒，我連榮慶王妃都給回了。」
「那太子妃打算把我表妹送哪裡去？」謝良娣問。
「太子與平南侯府的小侯爺交情甚好，小侯爺有幾個朋友我看著還不錯，武將出身，性格豪爽，不拘小節。」
「我們含之嬌滴滴的不行不行。」王姨母連連道。
「那就是第二條路進王府了。」我說：「但入王府就不能做正妻了。只能是妾，然後慢慢熬。或許生下一兒半女后能做夫人，那就憑個人造化了。」
「太子妃就這麼容不下我嗎？」趙含之委屈的哭起來。
「不是我容不下你。」我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平淡地對趙含之說：「你能不能留在東宮也不是我點頭或是搖頭的事兒。我本可以不管你，因為你是謝良娣招惹回來的。可我又不能不管，因為我是太子妃。謝良娣惹的禍，我得替她收拾。」
「是太子妃怕有人爭寵吧！」趙含之擦去臉頰的淚水，不甘全都寫在臉上。
「閉嘴，你胡說什麼？」謝良娣斥她道。
我已經知道她的選擇了，也大概知道這件事兒以後會演變成什麼樣。
「我不覺得自己可以一直得寵。」我的語氣依舊平和。「當然也就不怕有人來分寵。」
「那為什麼不留我！難道我還比上這些宮女嗎？」趙含之十分百分地委屈。結果是引來屋裡屋外的侍女一連串的白眼。
有膽子大的，隔著門道：「哎呦呦這是誰的臉擠著我了。」
「兩條路，你們母女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訴謝良娣。」我說：「當然最好還是你能回去找個清白人家，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太子妃能保證我女兒進王府嗎？」王姨母一改哭哭啼啼的樣子問。
「我去說肯定不行，殿下應該可以。」我回答說。
「有太子妃這句話就行了，我們選這麼條路。」王姨母道。
「王姨母還是回去再想想。」我說。
「不用想了。」王姨母肯定地回答。
我看了看趙含之。
她仍是在落淚，「太子妃真的不能留下我嗎？」
「行了，你們回去等著吧！」
我覺得她不值得可憐。
王姨母說：「我們不回去，就在東宮裡等了。」
「那可不行，你們不要得寸進尺。我以禮相待是顧著謝良娣的顏面，當你們是親戚。不然就你們母女的做派，打死你們扔出去也不過分。」
王姨母顯然沒想到我還有如此狠厲的一面，愣了一下，目光轉向謝良娣。
謝良娣臉上十分難看。她對趙氏母女說：「還不快走。」
送走了謝良娣和趙氏母女，玉荷、青荷跟綠荷圍過來勸我別生氣。為這點兒事生氣不值得。
「我餓了，快把晚飯擺上來。」我對她們說。
孩子越來越大，我總覺得他頂著我的胃，讓我的飯量變小，不禁餓了。
晚飯後，周茂聽說了趙氏母女的事兒，自己過來了。
「自找麻煩。」他枕在我的腿上，一隻大手搭在我隆起的肚子說。
「事兒我攬下來了，你看哪位王爺合適，就去說說吧！不然她們繼續這麼鬧，對謝良娣的名聲沒好處。」
「二皇兄最合適。」周茂笑著說。
「別鬧，秦王妃跟我相處的很好。別把這麼個小妖精送去折磨她了。她的日子過得已經夠苦的了。」
「那就是榮慶老皇叔，他府里小妾成群，不多這一個。」周茂又說。
我說：「好是好，可老王爺年紀大了一點兒，恐怕趙含之不會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