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狠手辣
難為我看了那麼多的書，還學了那麼多規矩禮儀。結果這位北商華榮公主的性格比城陽郡主還要彪悍。
她嫌夏宮憋悶，邀我出去騎馬，可憐我才學騎馬兩三天，根本追不上她。身體不好的靜安公主更是病倒了。
華榮公主還嘲笑她，說她身體這麼差，去了北商要不了幾天就得被她哥哥那些女人折騰死
我好奇問她北商的十四皇子娶了多少給女人回來。她居然掰著手指算了一下，然後才回答說：「四十幾個吧！都是沒名分的女人，也不算是娶回來。」
我心裡已經吃驚到下巴掉在地上了，同時也替靜安公主惋惜，大病初癒，還以為自己福大命大，沒想到會是這樣結果。面上還要鎮定自若。公主反問周茂有多少女人，我尷尬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個？」華榮公主笑著說：「你這個太子妃做的也很辛苦。」
我搖了搖頭，回答說：「算我三個。」
換來了華榮公主輕蔑的一笑。
青荷這幾天跟華榮公主玩兒瘋了，插嘴說：「太子妃最得寵，獨寵。」
結果華榮公主不客氣地回懟她說：「帝王家的男人太專情了不好，容易被女人控制。而且糾結小情小愛的男人沒志氣。多找幾個女人回來生孩子，在裡面挑最好的繼承江山，這樣王朝才能繁盛。」
「那十四皇子生了幾個兒子啊？」我問。
華榮公主被我問得堵住了嘴，她稍稍想了一下才說：「好像一個都沒有。」
我沒忍住笑出來。
青荷笑著說：「我們殿下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弄那麼多女人回來有什麼用。」
華榮公主不認輸地說：「我哥哥從前有個側妃也懷孕了，就是後來兩個人吵架，人跑了沒抓回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華榮公主的性格如此彪悍，她們家的家風就是如此。
晚上，榮慶老王爺宴請北商十四皇子，周茂和晉王作陪。這不算是正式的宴席，華榮公主也會出席，榮慶老王爺還請了其他許多皇親。我當然也不會被落下。
周茂看我走路慢悠悠的偷偷問我怎麼了。我委屈地說：「華榮公主太能折騰了，上午騎馬，下午遊船，晚上回來看見院子里擺著的鞦韆架還要玩兒一會兒。跟她出去一天，比我在白馬寺的大殿里跪一天還要累。」
他也很無奈，將自己那盤烤兔肉給了我。
宴席過半，侍女端上葡萄佳釀，西域裝扮的舞姬魚貫而入，手持彎刀做鼓上舞。看那刀眼熟，想了想，那個經常說錯話的胡商浮現在眼前。
我一把抓住身上周茂的手臂，他正在與十四皇子莫問天對飲。被我抓了一下，杯中酒差點撒出來。
「看來太子妃不想殿下喝太多的酒。」莫問天放下酒杯笑著說
周茂低聲詢問我怎麼了？
我用目光指向正在鼓上跳舞的舞姬，周茂也看見了她們手裡拿著的彎刀。
「能確定嗎？」他問我。
我點了點頭兒。那天周茂把皮毯子和彎刀買了下來，皮毯子賞給了日常護衛他的隨從，彎刀給了我。我覺得它好看，就叫玉荷掛在床邊的牆上。
周茂的臉緊繃起來，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坐在下席的一個武將。那人會意，放下手裡的酒杯起身出去了。
我的心跟著舞姬腳下的鼓點咚咚作響，眼前不再是奢華絢麗的夜宴，在鼓上翩翩起舞的舞姬也不是美艷動人的美人兒。我看見了大火燒毀的宮門，匍匐在地上血如泉涌的士兵，還有月光下死氣沉沉的小院子。
「別怕！」周茂在寬大的衣袖下抓住了我的手。他在我耳邊小聲地說。
我循著聲音轉頭看向他。
「生下小愚兒以後，我肚子上就多了兩道好像蟲子一樣的紋路特別嚇人。」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不把心裡的事兒說出來，以後就沒有機會了。「而且我還怕生孩子，孩子越多我的牽挂就越多。如果哪天我死了，一想到他們恐怕連眼睛都合不上。小愚兒是兒子還好，如果再生個女兒長大也被送去和親怎麼辦。」
「我讓玉荷送你出去。」周茂抓住我的手又緊了一下，低聲對我說：「萬事有我在。」
「不。」我輕輕搖頭，「我是太子妃，不能逃。」
「陪我喝酒。」
就在我和周茂低聲耳語的時候，城陽郡主突然撲倒在我身上說。
她已經喝了不少酒，有了醉意。
我背靠著周茂才勉強能撐起她的身體，她也就是看著瘦，實際重得我根本抱不動。
鼓點聲還沒有停下來，宴席上的氛圍卻離奇詭異。莫問天他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看向我這裡，絲毫沒有覺察自己身處危險當中。
玉荷過來幫我一起扶著城陽郡主。她的酒勁兒上來不肯走。拉扯間，城陽郡主手裡的酒壺飛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我面前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那個單腳站在鼓面上的舞姬沒有一點防備，腳下不穩栽倒在鼓面上，帶倒了身邊的姐妹。
我勸城陽郡主安靜些，跟我出去。她不聽，還嫌舞姬停下來，指著她們說：「誰讓你們停下的？」
老王爺的雅興全都被城陽郡主攪沒了，他大手一揮，令舞姬下去。還喝問是誰給郡主喝了這麼多酒。
跟著城陽郡主來的侍女端著醒酒茶進來，看見她已經醉倒在我身上，急忙過來跟玉荷一起扶起了她。
「太子妃見諒。」侍女說：「郡主下午跟六王爺吵了一架，心情不好才喝了這麼多酒。」
舞姬被遣散，危機暫時解除。我也站起來對老王爺說：「我先帶她下去醒酒。」
王妃也起身笑著說：「你們繼續喝酒，我跟太子妃一起過去。」
華榮公主說自己坐累了，緊跟著我們也離席了
榮慶王妃將城陽郡主安頓在一處小院落里，由她的侍女照顧，另外還安排了兩個聽差遣的侍女。
她或許有打算跟我說些私房話，可華榮公主硬插進來打斷了。
「你們這位小郡主是誰家的？」華榮公主站在床邊仔細打量城陽郡主問。
榮慶王妃擋在她和城陽郡主之間笑著說：「這裡酒氣熏的人難受，咱們去我那個小花園裡坐坐吧！」
說完不等華榮公主答應，就拉著她往外走。我跟著她們也就一起去了王妃的小花園。
這是一處開得極其熱鬧的花園。沒有任何的裝飾點綴，一盆挨著一盆的花兒開的又美又土。我納悶王妃品味高雅，衣著髮髻，甚至連鞋子上一朵小花兒都十分講究，怎麼就弄了這麼個全是花的花園。
「我覺得你們那位靜安公主活不了幾天了，而且她的年紀比我哥哥還大幾歲，實在不適合做我哥哥的王妃。這個小郡主不錯，長的還凶，我哥哥一定喜歡。」落座后，華榮公主笑著說。
榮慶王妃比我年長，跟懂得人情世故，她笑著說：「小郡主已經有婆家了。」
「生孩子了嗎？」華榮郡主問。「沒生孩子就行，我那個哥哥不挑剔這些。而且就算生過孩子，只要他喜歡也不會在意。」
我覺得自己這些年在白馬寺已經夠開眼的了，沒想到華榮公主又給我推開了一扇門。
「還有你。」華榮公主笑著說：「我哥哥剛剛看你了，要是你們的太子對你好。你可以來我們北上。你這麼乖巧懂事，還嬌滴滴的女人，我哥哥一定也很喜歡。」
「公主請慎言。」
前一刻還在那笑話的我，下一刻就成了笑話。我的不悅全都寫在了臉上。
「哎呀慎言什麼呀！我以後就要嫁到你們這裡來了。」華榮公主笑著說：「我哥哥連貼身侍女都不讓我帶一個過來。不趁現在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我怕是沒機會在這麼暢快地活著了。」
這時，我和榮慶王妃才發現，華榮公主視乎也喝多了。
「公主出嫁哪有不帶陪嫁的啊！」我和榮慶王妃對視了一下，我試探地問。
華榮公主笑眯眯地說：「還不是因為我要殺他，結果失敗了，他說我是他親妹妹他不殺我。要把我送到南夏做人質，如果有天南夏的皇帝要殺我，不要怪他，怪自己命不好。他把我的侍女全都送給牧羊人做媳婦，還把我小弟弟吊在爬滿老鼠的地窖里。我不來或是自殺，他就殺了他。」
我越聽越害怕，連忙叫華榮公主不要說了。
「你千萬千萬要小心，十四哥是草原上的狼，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殺。還有我說的他那些女人，全都被他賣給了漠北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做奴隸。」
「因為生不出孩子嗎？」我覺得自己連呼吸忘記了。
「因為他那個側妃吧！」華榮公主目光獃滯地回答：「那些女人受不了側妃的鞭子，聯手想要弄死她，結果幾十個人都不是人家的對手。然後他們兩個就吵架了。那個女人挺著大肚子逃跑了。臨走前留下一句話，說孩子生下來她就摔死，別去找她了…」
說完，華榮公主栽倒在我懷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