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深淵至
蘇沉從別院出來,便吩咐下屬喚了一隻通體黝黑的蛇雕過來,那飛禽的鳥喙跟利爪竟然都是用精鐵製成的。
蘇沉把寫好的手信綁在蛇雕腿上特質的信筒內,對著下屬說:「吩咐下去,尉遲家的生意,不論多少,都接。」
「是。」
蘇沉這時候已經平靜了一些了,身邊一個親近的手下問道:「樓主,您去蘭陵嗎?」
「不去,有白鹿在,他一直都想殺尉遲南風,今日的事情,不過就是希望弄來深淵令。」
「樓主,你是說,這尉遲公子是他安排過去的?」
「你覺得呢?」
那手下便沒有繼續問,只是默默的幫蘇沉收拾東西,閣主早都等不下去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寧玉影知道這蘭陵城的白鹿,是個多事的主,她在樹林里找了處岔路,帶著行李下了馬,對著那馬的耳朵敲了幾下,那馬兒像是懂了什麼樣的,竟然自己跑開了。
她這才背著行李,施展登高不見仙的輕功,朝著蘭陵城裡飛馳而去,背後的人跟到這裡,已經叫苦不迭了,這追馬還行,可是這直接追人?江湖上寧樓主敢說輕功第二,就沒有人敢說第一了,她是唯一一個練成登高不見仙這等絕世輕功秘法的人。
領頭的人已經開始喘氣了:「呵,呵,這人要是追丟了,樓主的責罰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呀。」
「老大,不是說著寧樓主嗜酒嗎?我們去觀瀾酒樓吧,那裡的帝王醉可是出了名的。」
「嘿嘿,你小子今天倒是聰明,吩咐弟兄們,一定要在她到之前趕過去,抄小路。」
耳邊的風聲獵獵作響,寧玉影看著腳下的樹林飛快的朝身後退去,背後的人可是甩了,要不是看他們是白鹿的人,以自己的性格,肯定是要廢上幾個的,這十二樓,除了蘇沉,也就白鹿敢這樣了,那老傢伙也是討厭,眼見著蘇沉向著自己,就又安排了個白鹿。
上次因為自己殺了洛洛的十個暗影,愣是把她困在鬼城半年,要不是公孫錦名聲太顯赫,怕砸了招牌,估計自己現在還出不來呢,這帝王醉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喝的上,不論如何,明天就要回去了,不然老傢伙肯定又會困住自己的。
而坐著馬車的吳三生,此刻彷彿夢魘一般,面色慘白,額頭冒出了冷汗,口中不時喊著:「不,不要,你們住手,你們,你們,你,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他的手在空中揮動著,口中的聲音越來越大,駕車的阿曼從剛才就聽到了,可是他不能停,後面已經有人追了過來,他用力甩了馬鞭一下,「駕。」
跑出去沒多久,身後的馬蹄聲漸漸遠去,他這才趕緊進車廂,這時候吳三生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表情十分痛苦,嘴角已經有點點血跡,阿曼心下暗自大喊,不好,這尉遲兩字對主人的刺激太大了。
他從衣袖中拿出一隻藍光盈盈的小瓶子,放在吳三生鼻翼之間,又扣住他的右手,將真氣緩緩的輸送給他,直到他的氣息漸漸平穩,面色也慢慢好過了。
等了一下,吳三生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盯著馬車那繁複的車頂,慢慢的說:「我又夢見了,阿曼,我又夢到了,這個惡夢,我夢了十五年,我累了,阿曼,我累了。」
阿曼看著抓住他胳膊的主人說:「這次,我去。」
「不,我們去雲翔館,病人還等著呢,還是按規矩,一命換一命。」
花滿樓的夜晚,總是格外熱鬧,女子的嬉笑聲,絲竹樂聲,觥籌交錯之間,所有的恩怨都可以放到一邊。
子時剛過,那蛇雕已經落到了花滿樓里一處僻靜的院子里,白鹿從蛇雕身上,取下深淵令,心情大好,「哈哈,今天真是好事成雙,這深淵令剛來,雲翔館就上趕子送銀子。」
身旁的暗影說:「主子,寧樓主已經到了觀瀾酒樓了。」
「讓人給她送上兩壇帝王醉,今夜,我要自己出手。」那暗影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自己出手,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主子動手了。
白鹿看著手中冷幽幽的令牌,深淵令到,深淵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