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茵遇刺
明黃色的龍袍晃得銅鏡金光燦燦,池文茵坐在鏡子前,被光照的眯起了眼睛。
旁邊婢女雅兒虛空伸手待要扶她,說道:「陛下,可以起駕了。」
池文茵沒有動,這不是她第一天被稱為陛下,可是卻是第一天穿這麼肅穆的黃袍。身上黃袍也沒有一點熟悉感,就像是這個帝國,讓她全是陌生。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妖嬈的五官今日被刻意弱化,籠罩上的是莊嚴。
「陛下,再不走就會誤了時辰了。」雅兒的聲音打亂了池文茵的思緒。
「嗯,讓他們擺駕。」池文茵站起身,她抬起的腳一下子被龍袍絆住了,身體不由自主朝著前面倒去。
她順勢抓住了雅兒的胳膊,好容易才站穩了,嘟囔道:「一定要穿這樣去嗎?我都不上朝,而且……」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旁邊雅兒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陛下,這是先皇的旨意,過了今日,您及笄了就可以理政了。」
聽到了這句話,池文茵想起了父皇,臉上慢慢染上了悲傷之色,她身體頓住了,好半天才重新邁開了步子。
出了宮殿,池文茵坐上了步攆,太監抬著她一路走著到了皇宮前殿。眼前卻停著一輛不算簡陋,但是沒有一點皇家威儀的馬車。
池文茵看著馬車有些微怒,問道:「坐這個出去嗎?」
旁邊的大太監趕緊跪在了地上,說道:「陛下,這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
池文茵眼前的珠簾晃動,越發照的她眼神明亮,她張了張嘴,正要質問出聲,卻被雅兒扶住了手。
「陛下,不要誤了時辰。」雅兒垂著頭,不看她。
池文茵知道今日的事無論如何不能有一點馬虎,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太監,在雅兒的攙扶下坐進了馬車。
城門在池文茵的面前打開了,吱吱呀呀悠長的聲音,讓池文茵感覺十分的新奇。
她七年都沒有從這個皇城裡出去過,最多就是在城樓上看看萬家燈火與百姓炊煙,而今日,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她終於出去了。
馬車走在了宮門口的大道上,池文茵心裡有些緊張,她屏住了呼吸,伸手拉開車帘子,想要知道這皇城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子。
在她記憶里熱鬧的街道此時卻空無一人,只有馬蹄的聲音清晰可聞。
但是池文茵還是左顧右盼,看著眼前新奇的一切。
猛然間,馬嘶鳴一聲,車子朝著一側傾斜,池文茵整個人撞在了馬車壁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馬車就猛然停了下來,她從馬車內滾了出去,懸在了馬車轅上。
說時遲,那時快,馬車前的侍衛伸手一把揪住了池文茵的衣領,這才沒有讓她從馬車上摔下去。
池文茵只感覺耳邊箭聲嗖嗖的響起,她驚恐的側頭,就看到馬車旁邊的侍衛被箭矢擊中要害部位,倒地而亡。
護衛們進入了戰時狀態,把馬車護在了中央,機警地四下環顧著空曠的街道。
池文茵被侍衛扶住站在了地上,圍在了最中間。
她站在那裡,目光一下子被不遠處一個異常明亮的點所吸引。
那間店鋪內,一支穿雲箭此時迎著清晨明亮的光正對著池文茵的心口瞄準,箭在弦上,卻沒有發出去。
手拿弩的男人一雙眼睛越睜越大,不遠處的池文茵頭上的碎發被風鼓動著,朝霞把她的臉染上了胭脂,她正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這面。
男人心中納罕,怎麼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她?
「將軍?」旁邊另一個男人輕聲喚著這個男人。
「撤退。」男人身體朝著後面退,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池文茵的身影。
雅兒跑到了池文茵身旁,緊張地上下打量著池文茵,問道:「陛下,你怎麼樣了?」
池文茵的神思還在那個出現又消失的亮點上沒有回來,又聯想起了她自己三番兩次要闖出宮門,大太監跪在那裡求著她不讓她出去的時候說的話:「陛下,外面暴民對陛下是女子不服氣,想要殺掉陛下另立新君,陛下萬萬不能出去。」
剛才要是她沒有想錯,那個亮點是一隻對準自己的箭,可是為什麼沒有射出來?池文茵此時只覺著後背發涼,她緊張地抿著嘴唇,一下子倒在了雅兒的懷裡。
「陛下?你怎麼了?要不我們回去。」雅兒急切的聲音在池文茵耳邊響了起來。
池文茵費力的搖了搖頭,說:「我們繼續走。」
池文茵被扶上了馬車,馬車重新啟動了起來。只留下被殺死的護衛和原本乾淨的路面上不斷擴散開來的血色。
走了很久,車輪吱吱呀呀的聲音終於安靜了下來,池文茵只聽到雅兒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喚著:「陛下,到了。」
池文茵睜開了眼睛,就著雅兒手裡的茶盞喝了水,坐在那裡等著雅兒幫著自己重新整了妝發這才從馬車上下來。
「他們說就在前面,奴婢在這裡等著陛下。」雅兒十分恭敬地跪在地上。
長長的甬道上石板都散發著駭人的冷,池文茵緩步朝著裡面走,巨大的封土堆壓著她的心都透不過氣,那裡埋著她的父皇,那個想把天下最好的都給她的人,可是她卻是第一次來這裡看他。
池文茵邁著步子朝著台階上面走,一座並不恢弘的享殿冒出了個屋脊,隱隱透著落寞與孤寂。
一個人影不急不緩地在享殿前踱著步子,池文茵停住了那裡,仔細辨認,卻看不真切,她加快了腳步沿著階梯朝著上面走。
走到了離那人不遠處,池文茵厲聲說道:「你怎麼膽敢站在這裡?」
男人聽到了聲音,回頭看到了池文茵,瞳孔劇烈地收縮了起來,他朝著池文茵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然後張了一下嘴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池文茵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穿著一身藏青色勁裝,身材魁梧健碩,差不多就是而立之年,頭髮卻已經有些花白,眉目莊嚴威儀,但是眼神卻不合適的帶著緊張和不知所措。
池文茵看著男人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一瞬不瞬地看著。
池文茵想著,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