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誤生則緣生，是我任由命運擺布
一聽是西域沒有的東西，沐靈音心中的好奇和期待也增加了。
殷宸也看出來沐靈音感興趣了，便上前打開桌上的盒子。盒子打開，裡面是一件海棠紅百花曳地裙，以上好冰蠶絲製成，加以細銀絲點綉百花，廣袖外袍以硃色綾錦作襯。
「這……」沐靈音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而殷宸看了眼靖恆，靖恆回過神會意殷宸的意思，便到內閣之中又拿出一個盒子。
「還有這個。」說完，靖恆將盒子打開，這盒子中是一件茶白色素雪絹雲流花千水裙，此裙也是用蠶絲製成，只不過這種蠶絲特別，穿上的人如果走在日光燈火之下，身上的衣裙便會猶如霓虹般映襯出不同的顏色。
「這兩件都是送給公主的。」殷宸笑道，沐靈音獃滯，許久之後才緩緩回過神。
「東都女子平時就穿這些？」
「也不是所有女子都穿得到，只有一些富庶些的人家才有得穿。」殷宸解釋道，靖恆在一旁不能插話，只能跟著附和的點頭。
聞言，沐靈音若有所思。殷宸觀察沐靈音的反應，覺得似乎是奢華過頭了，不然按沐靈音這喜歡新奇事物的性子，不會這幅反應。
「不過公主放心，這兩件裙子呢，是我朋友送的。他家是布商，聽說我要來西域，所以送了我兩件讓我一定帶來給公主瞧瞧。」
殷宸一邊說著，沐靈音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等到他都說完，沐靈音已經是黑著臉了。
「東都人真無聊，一天到晚不是錢就是權。雖然裙子我很喜歡，但你如果要想經商，找我是沒用的！」說完，沐靈音起身，殷宸見沐靈音反應正常了，便鬆了口氣。
眼看著她就要走了，殷宸看了看桌上的盒子，說道：
「公主，東西不帶走嗎？」
聞言，沐靈音頓住，隨後轉身走回來抱著兩個盒子走出盛華殿。
「公子……」靖恆剛想說什麼，殷宸起身，拍了拍靖恆肩頭，便走出盛華殿。
沐靈音拿著盒子回到昭驪宮，安若正好端著點心走進來。
「公主，你在看什麼？」安若放下點心，沐靈音看著盒子里的茶白色素雪絹雲流花千水裙，對著安若招招手。
「阿若，你過來看！」
「看什麼？」安若好奇的走到沐靈音身邊，一看見盒子里的裙子，便驚訝不已。
「這是……」
「這是殷宸送的。」沐靈音說完，將那茶白色素雪絹雲流花千水裙拿出來，安若便將一旁的衣架拿開，和沐靈音一起將素雪絹雲流花千水裙鋪開在衣架上。
安若小心翼翼的觀察衣裙上每一絲花紋，不禁感嘆。「這做工，果然是東都獨有！」
說到這，安若又問：「那這是算殷公子給公主的了？」
聽了安若的話，沐靈音一撇嘴，有些不滿的說：「他這哪是好心？明明就是為人鋪路！」隨即不開心的將手從衣裙上拿開。
安若聞言一笑，湊到沐靈音耳邊。
「公主要不要試試？雖然我沒穿過，但小時候玉芹嬤嬤在世時，她曾教過我。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能記得多少。」
安若說完，沐靈音思考一陣，還是心動了，露出微笑。
「嗯，好！」
經過一番折騰，安若試了幾種方法終於滿意得為沐靈音將素雪絹雲流花千水裙穿戴好，還簡單的為沐靈音梳了個髮髻。
沐靈音站在鏡前，查看自己身上的衣裙。衣裙的尺寸正好合身，她來回擺弄裙角，輕紗反覆間如素雲流轉。驀然間，她想到殷宸提醒過，說這件素雪絹雲流花千水裙在燭火和日光之下會如霓虹般映襯出不同顏色。
安若在一旁羨慕又驚艷的看著沐靈音，沐靈音走到安若身前，拉起安若的手就往門外走。
「公主這是要去哪？」安若問，沐靈音拉著安若到院中，院中的日頭斜掛，沐靈音鬆開拉著安若的手，別有深意的說：「阿若，你看！」
說完，沐靈音後退兩步，在安若面前轉了轉圈，一開始安若還不明白沐靈音的用意，可當她看到衣裙時，那衣裙裙擺竟然在日光之下泛著不同的光。
「這……」安若驚得說不出話，昭驪宮門外，殷宸看著院中的沐靈音，露出一笑。
「真的會有不同的光！」沐靈音看著手上的輕紗，露出笑容。「看在這裙子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他之前的事了！」
「計較什麼事？」安若別有深意的笑道，沐靈音回神，卻隨口回答了一句。
「沒什麼事……」
盛華殿，殷宸將丹青描好，靖恆在一旁，看得連連點頭。
「公子不愧是師承名士，這畫中的靈音公主與真人無二，栩栩如生！」
「等畫幹了，你便將這幅畫裝入信箋，寄回東都。」
「是。」靖恆領命，殷宸隨即又寫下一封信，事先將信裝入信箋中。晟朝，東都，某府邸。
「大人，殿下給您來信了。」
聞言，一位在庭院之中閉著眼打坐的銀髮老者睜開眼，月光之下，借著燭火，能看出他眼中的雙瞳是白色的。
「可有處理乾淨？」老者換換問道，隨從回答：「大人放心，找人都處理乾淨了，絕不會有人發現。」
聞言，老者點點頭，然後道：「好，念吧！」
「是。」說完，隨從便打開信箋念信。「……計劃穩步進行，老師不必挂念。」
聽完信的內容，老者冷聲一笑。
「他忽達善夙來不願與我晟朝交好，自然也不會接受我晟朝的幫助。你去拿紙筆來，幫我寫一封回信。」
「是。」
夜幕降臨，大殿內歌舞昇平，雖然不及昨日的盛大，但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沐靈音坐在席上昏昏欲睡，安若怕她真的倒下，趕緊悄悄叫醒她。
「公主，這個時候，可不能睡啊！」
沐靈音偷偷打了哈切，回過頭，一臉睡意的看著安若。
「阿若，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可是……」
安若話沒說完，沐靈音就堅持不下去了，看了看周圍，隨後直接起身，溜出了殿內。
宴席上，殷宸見沐靈音不見了，看向身旁的祁昇。祁昇點點頭，殷宸起身離開。
單顏部。
「父親，安若來信，說公主一切安好。」
「嗯。」忽達善點點頭，拓荷又說。
「還有就是，亓巴部的首領諾多說了，如果我們願意把北邊的神奈梓湖歸為他們的領地，他就考慮與我們重新簽訂『十二條』。」
聞言，忽達善看了眼地圖，冷哼一聲：「他庫絡達就是一隻貪婪的惡犬，你無論給他多少，他都吃得下。他只要一次凌駕於你的權威之上，就會屢次侵犯！」
「父親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把神奈梓湖歸為他們的領地，可西域和晟朝的邊界紛爭越來越多，他們亓巴部就是之一，如果不解決，可能會重蹈二十多年前的覆轍。」
「明天，你讓人再去一趟亓巴部，順便調查一下，還有那個部落有意和亓巴部一起脫離西域十二部。」
「是。」
丘夷國，大殿之外。
「啊嗚——」沐靈音又忍不住的打了個哈切，殷宸追上去，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誰？！」沐靈音驚愕的回頭，生怕是她大爹爹派人來抓她回去，臉上的睡意也被他給嚇得沒了。
殷宸一個壞笑，又調侃沐靈音一陣：「沒想到啊，這席上的好酒好肉竟然沒辦法勾住公主？」
聞言，沐靈音嘆了口氣：「我又從不喝酒，至於那些好菜，我覺得我更喜歡水果和點心。」
聞言，殷宸一挑眉，問：「既然這樣，那公主喜歡什麼？」
「我……」沐靈音愣了愣，思考道：「我喜歡……你問這麼多幹嘛！」
「我就是想知道公主平時都喜歡什麼而已……」殷宸尷尬的解釋道，沐靈音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變得更加警惕。
「你的手，不是沒事嗎？」
聽了沐靈音的話，殷宸也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解釋道：「我這是能動了，可要想不留後遺症，還是需要靜養的。」
「哦。」沐靈音冷淡的回答一句，一路走回昭驪宮。殷宸知道沐靈音就要回去了，如果她進了房間，估計他今天再想有什麼動作都困難。
「聽聞公主你雖然是東都人，但自幼大多生活在單顏部，公主能不能給我講講單顏部的事？」殷宸微笑著問，沐靈音一頓，看向他。
「你沒別的意思吧？」
「沒有啊，能有什麼意思？」殷宸一個反問，沐靈音才考慮告訴他。
「我在單顏，無事就去釣魚，去雪谷后的蒺藜溝玩……波瓦說，我只需要做一個開開心心，無憂無慮，什麼也不用管的小公主。只要我開心快樂，他們也就沒有煩惱了。所以……」
「公主是覺得，自己沒什麼用處？」
沐靈音沉默，殷宸知道，他問到點子上了，便一笑，轉移話題。
「唉，剛才公主說了蒺藜溝。蒺藜溝？是什麼地方？」
聞言，沐靈音經過一陣思考，回答道：「聽波瓦說，那是一位丘夷國的獵戶取的名字，說是因為蒺藜溝的樣子很像蒺藜，所以才這麼叫的。」
「公主也算是草原人，肯定喜歡騎馬吧？」殷宸問，沐靈音聽了，點點頭。
「嗯。」
聞言，殷宸一挑眉：「那有機會，我與公主比比。」
「好啊，我可是贏得過吉桑姐姐的人！」沐靈音說著一臉興奮，殷宸卻壞壞的補充一句：「那我也是贏得過飛鷹將軍的人！」
說完，沐靈音不禁笑了出來，一想起來，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殷宸思考一陣，又問：
「我聽聞公主來丘夷，大多是為了學習晟朝禮法？」
一聽到學習「晟朝禮法」，沐靈音心中便一股子怒氣。
「也不知道大爹爹怎麼想的，我又不去晟朝，卻還要學習晟朝的禮法。那些又複雜，又無聊。我不僅聽不懂，每次想起來都暈頭轉向！」
聽完沐靈音說，殷宸笑道：「那公主學的怎麼樣了？」
沐靈音聞言，轉頭看著殷宸，一個假笑。
「一點也沒懂。」沐靈音說完，自己一個人走上前，邊走邊吐槽：「以前都是玉芹嬤嬤教我，玉芹嬤嬤是我阿娘生前的親信。她疼我都來不及，我說我不想學，她自然不會勉強我學習……但玉芹嬤嬤去世后，就換了一個人，他講的不僅無聊，還兇巴巴的！」
說完，沐靈音已經走到屋前，她開門，就要進屋。殷宸看了看周圍，突然又說：「今天晚上的月亮這麼漂亮，公主確定要睡了？」
然而，沐靈音聞言卻不以為然看著他：「這十幾年我看的都是同一個月亮，早就看膩了！」
「是嗎？」殷宸轉身看了看，有些不滿意地搖了搖頭。「也是，這在院子里看的月亮，怎麼能跟在屋頂上看的比？」
不想，沒想到下一秒，沐靈音走到他身旁，興奮的問：「你說，我們去哪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