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此局以何解，風聲瑟瑟名聲赫赫
「這一定是殷宸弄的！」安若氣憤道，沐靈音聞言，不禁失望低下頭。
「阿若，走吧！」
沐靈音換回一身西域紅裝，梳好髮髻戴上銀絲玲瓏冠，坐上馬車，一路看著街景繁華向著宮城巍峨延伸。路上行人歡聲笑語，可她心中卻是悲傷浸透。臨行前，她給華奕留了信，通知了自己的去處。
那天晚上，她其實並沒有睡。安若和華奕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她設想過很多次別人騙自己，可都沒有這一次這麼難受。
馬車駛入宮城之中，馬車越過宮門，宮門緩緩合上。她回頭看了一眼宮門，她能看見的宮外世界一點點的變小，直到被宮門阻隔。宮牆高聳，把皇宮包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就連鳥兒也沒有勇氣飛過宮牆盤旋於天際。
沐靈音已經毫無興趣了。
她放下手中的帘子，如同沒有了魂魄一般，獃獃的坐著。
許久之後，馬車停了。
領頭的婦人來接她下車，她走下馬車，正對著她的宮門寫著「鳳梧宮」三個字，但她看不懂，也不知道裡面住著的是誰。
婦人帶著她走進宮中，繞過花圃，走過小道，穿過迴廊，跨過正殿的門檻，她才看見一位身著華服，頭上金釵玉飾的女人，一身氣質雍容華貴，端莊優雅。
「皇後娘娘，靈音公主帶到。」
殷錦素聞言，一抬手。但她從沐靈音進來到讓下人出去，她一眼都沒有看過沐靈音。
來接沐靈音的婦人們都退了出去，殷錦素莞爾一笑，才看著沐靈音，說：「坐吧！」
沐靈音看著殷錦素的笑，心中放鬆許多。
沐靈音上前入座，安若跟在一旁，學著殷錦素身邊侍女的樣子，跪在沐靈音身邊。
而沐靈音見安若跪著，便說：「阿若，你怎麼不坐……」
安若聞言，低下頭回答：「我是公主的婢女，公主坐著，我怎麼能坐著。」
安若說完，沐靈音有些不開心，沐靈音看向殷錦素，請求道：「皇後娘娘，阿若不是婢女，她是我姐姐。」
聞言，殷錦素明白的一笑，然後說：「沒事，不用那麼拘束，都坐吧！」說完，殷錦素還順帶著揮了揮手。
沐靈音見殷錦素同意了，便拉著安若坐到自己身邊。
「皇後娘娘，我第一次來東都，禮數不周到，還希望你不要介意。」說著，沐靈音用單顏人的禮儀向殷錦素賠罪。
安若也跟著一起，而殷錦素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無妨，本宮不太在意這些的。」
聞言，沐靈音便笑著說：「謝謝皇後娘娘！」
殷錦素看著沐靈音的笑容，頓時臉上一抽，腦海中浮現的都是當年那個人的臉。
殷錦素強忍著怒火，笑著說：「公主長的可真像華妍公主。」
一聽殷錦素提「華妍」，沐靈音便有了精神。
「皇後娘娘您知道我阿娘？」
殷錦素笑著點點頭，然後說：「方面啊，還是我牽著她送進喜堂之中呢！你阿娘有著和你一樣的笑容，非常討人喜歡。」
聽殷錦素這麼一說，沐靈音就開始在腦海中浮現華妍的樣子，一時間，又想起她那個從沒有見過的「阿爹」。
「那，我阿爹呢？」
沐靈音話出，殷錦素的笑容頓時凝固。一旁的安若都看在眼裡，沐靈音也有所察覺。殷錦素尷尬的低了低頭，說道：「這個，公主不必擔心，所有機會，本宮可以讓公主和溫丞相見一面。」
「謝謝皇後娘娘。」沐靈音微笑道，此時，春燕帶著人提著糕點走進來。
沐靈音一見到花色各樣的糕點，頓時又開心又好奇。殷錦素看出來她的小心思，就毫不掩飾的說：「喜歡什麼，就吃什麼吧！」
沐靈音聞言，先是看了看殷錦素，殷錦素笑著對她點點頭，她又看向安若。直到安若示意她可以動手，她才拿了一塊糕點。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沐靈音開心的點著頭，殷錦素也笑著說：「這些啊，可都是宸兒內人親手所做，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哪樣，就都拿來了。」
沐靈音看著琳爛滿目的糕點，說道：「都很很好！」
「那就多吃點，一會兒，我在讓人給你拿點帶回宮裡。」殷錦素說道，沐靈音聽了卻搖搖頭。
「我不住宮裡。」
聞言，殷錦素眸中閃過一道寒光，隨後又笑道：「為何不住宮裡？」
沐靈音聽了，老實回答：「因為我想回去了，住在這裡可能……」
「公主這麼著急回去啊？」殷錦素不可置信的說，沐靈音正打算把話說完，卻聽見一聲男音，隨即一個人便走了進來。
「胤琰見過皇後娘娘！」皇甫胤琰彎腰行禮，還不等殷錦素說「免禮」他就已經自己直起身子，毫不避諱的走到沐靈音身邊一番觀察。
「這位，就是靈音公主吧？」皇甫胤琰別有所指的說，沐靈音身旁坐著的安若手中指頭緊握，強忍著怒火。
沐靈音不太喜歡皇甫胤琰給她的感覺，像一直黑狼看獵物一樣。
殷錦素也不太想理會皇甫胤琰，就草草的說：「這是我晟朝太子。」
「哦，」沐靈音起身，抬手行禮：「太子殿下！」
沐靈音彎腰伸出手，皇甫胤琰卻趁機一把將沐靈音的手握住，然後上前一步。但還不等他做其他的，就被安若一把推開。
皇甫胤琰後退好幾步，沐靈音躲在安若身後，安若一臉冷漠的看著皇甫胤琰。
皇甫胤琰不敢相信一個婢女竟然敢大膽到推自己，一向心高氣傲的他頓時火冒三丈。
「好你低賤的東西，竟然敢推我！」說著，皇甫胤琰就要衝上來，沐靈音卻立即擋在安若身前，眼中已經不是之前的膽怯。
皇甫胤琰一看見沐靈音就變臉：「公主……」
而沐靈音卻不吃這套：「不論你是誰，你可以說我，但絕不可以說阿若！」
安若聞言，立即提醒沐靈音。
「公主……」
「都說東都是禮儀之地，而你貴為太子，不僅舉止輕浮還滿口污穢。難道身為太子就可以不顧禮儀，罔顧禮法嗎！」
沐靈音說完，對面的皇甫胤琰無言以對，而一旁的殷錦素更是覺得這個沐靈音十分有趣，可以多留一段時間。
眼看著氣氛僵持住，忽然又有人進來傳報。
「娘娘，容卿公主和五殿下來了。」
殷錦素聽了，立即起身，安撫沐靈音坐下。
「好了好了，誤會而已。」沐靈音坐下，可心中的怒氣依然在。
皇甫胤琰見自己撈不到甜頭，就灰溜溜的離開了。正巧撞見進來的容卿和琰禎。
「見過皇後娘娘，靈音公主。」
容卿說道，琰禎跟在後面，嘴也不張一下，就光光抬個手行禮。
殷錦素懶得說教他們兩姐弟，便草草應付：「都免禮。」
「謝皇後娘娘。」
容卿站起身子，第一注意力就是集中在沐靈音身上。琰禎平時洒脫慣了，所以他也直接坐到沐靈音身邊，直勾勾的對著她一番打量。
「嗯，好看。」琰禎一手乘著腦袋，一隻手把玩腰間的玉佩，又說：「只不過，太白了！公主，你是擦了多少胭脂？」
這話一出，沐靈音搖頭：「我沒擦胭脂……」
「不可能！不擦胭脂哪有這麼好看！」琰禎大聲一句，沐靈音不禁往後一偏。容卿知道琰禎有些過了，就趕忙提醒道：
「琰禎，公主初來東都，肯定有很多地方沒去玩過。不如先給公主介紹介紹？」
容卿說完，琰禎會意，便立即附和：「對對對，我知道可多好玩的地方了……像什麼斗雁塔……」
琰禎正說著，春燕帶著溫如訴走進來。
溫如訴一進來便看見了最顯眼的那個人——沐靈音。
她手裡提著新做的糕點，身後跟著的婢女也是一眼就看見了沐靈音。
殷錦素一看見溫如訴來了，便一改臉色，立即笑道。
「來來來，本宮給公主介紹介紹。」殷錦素起身，走到溫如訴身邊，拉著她來到桌前坐下。
「這位啊，就是宸兒的內人，如訴。她有一手好廚藝，桌上這些啊，可都是她做的。」
殷錦素一番誇讚過後，溫如訴不好意思的低頭一笑，然後說道：「母妃過獎了，我不過是在府苑等殿下無聊，就做了些糕點打發時間。」
看著溫如訴優雅大方的樣子，沐靈音只覺得溫如訴和殷錦素彷彿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如訴和皇後娘娘好像。」沐靈音說道，溫如訴一臉微笑，容卿和琰禎在旁看戲，只有殷錦素的表情是最難看的。
氣氛又暫時僵住，溫如訴便一笑，拿出自己帶來的食盒，拿出自己新做的糕點。
「來，公主嘗嘗，味道如何。」溫如訴將一塊糕點遞到沐靈音面前，沐靈音接過糕點，嘗了一口，確實不錯。
「嗯，很好吃！」
聞言，溫如訴的笑容一頓，隨後她又拿出更對給沐靈音。
溫如訴和婢女鸝音一同回到泠鳶閣，溫如訴回到房中，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青色瓶子，眼中露出寒光。
「夫人。」鸝音走進來，溫如訴心不在焉的問她。
「你覺得，那個靈音公主怎麼樣？」
鸝音聞言，便想了想，拍馬屁道：「好看是好看，但不如我們夫人絕色。」
「你少哄我，我知道，那公主不僅身份比我高貴，長得也比我好看。」
「夫人，您別這麼喪氣，殿下只不過是接她來而已，說不定……」
「說不定他們倆早就已經有什麼關係了。」溫如訴傷心的說，又看向手中的青色瓶子，冷道：
「但，誰也不能搶走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