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千淚落霓裳，今日之後再無初見

  「你能不能放了他……」

  沐靈音嗚咽的說道，胤宸還是冷笑著，突然他收起笑容，抓住沐靈音的手。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說著，他推開沐靈音，而沐靈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趁他還沒有離開，上前抓住他的衣角。

  「我求求你，只要你放了華奕哥哥，我什麼都答應你！」沐靈音說著，胤宸就要推開她，她又立即說：「我沐靈音發誓，從今往後我絕不會離開皇甫胤宸，謹遵……」沐靈音淚如雨下，聲音顫抖地將餘下的話說完：「謹遵諾言，一生陪在阿宸身邊，若我有違背，不得好死！」

  沐靈音說完誓言，可殷宸依舊冷著臉。沐靈音抬頭看他，他卻直接轉身離開。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再次上前，可胤宸一揮手，靖恆便上前將門關上。沐靈音拍打著門檐，知道胤宸已經是鐵了心不會放華奕的。

  不禁地她大哭起來，拍打著門檐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回應她。傷口上的鮮血滲透過白紗印在門上，她不顧心口的疼痛仍然拍打著門檐。

  靖恆和胤宸一同前往天獄，一路上胤宸都沉著臉色。靖恆有些忐忑，但最終還是決定將話說出來。

  「殿下以前一向很偏愛公主，如今怎麼……」

  「你是覺得，我做得過了？」胤宸反問，靖恆立即否認。

  「屬下只是覺得，殿下這般做，只怕會讓殿下在公主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以前就是對她太好了，才縱容著她一次又一次逃走！」

  「殿下……」

  胤宸不等靖恆再說什麼，就打斷道：「你去師傅那兒拿些火毒散來。」

  靖恆一愣，但他不能問，只能接下命令：「是。」

  「哐！」一聲，鐵門打開，胤宸走了進去，之間華奕被綁在木樁上，白色的內襯血肉模糊。胤宸舀了一勺鹽水潑到華奕身上，鹽水濺到傷口上，鑽心的疼痛頓時讓他睜開眼。

  「怎麼樣？你丘夷的密探也是這樣，沒幾趟就把你們的據點供了出來。」

  「原來，你們……」

  「說吧，丘夷國國主讓你來幹什麼？」胤宸笑道，華奕嗤笑一聲，別過臉。

  「看來，華奕殿下有幾分血性啊！」

  說著，胤宸抬手，下屬將一根荊棘交到他手中。胤宸收起笑容，荊棘重重的打在身上，血滴飛濺，可胤宸心中的怒氣沒有消散分毫。華奕緊咬著牙，無論有多疼他都絕不出聲。

  「殿下！」靖恆趕來，將手裡的火毒散遞出去。「殿下，陛下讓殿下去一趟。」

  胤宸將荊棘遞給一邊士兵，胤宸接過靖恆手裡的毒藥，看了眼塞進衣袖間。

  「繼續打，打到他說為止！」

  「是。」

  胤宸走出牢門，靖恆回頭看了眼華奕，心中暗暗不忍。

  太極宮。

  「丘夷國太子怎麼樣了？」晟帝問道。

  胤宸回答：「死不開口。」

  「哦？」晟帝挑眉，笑了笑：「沒想到軟弱無能的丘夷國國主的兒子竟然還有幾分血性！」

  「父皇放心，兒臣定會讓他開口！」胤宸說道，晟帝卻不以為然，看向胤宸，眼中儘是寒光。

  「不必了，留著他也沒什麼用。你自己想個法子，處理就行了！」

  聞言，胤宸不禁笑了出來，隨即跪下領旨：「是，兒臣領旨。」

  夜間，靖恆奉命端著酒走進牢房中，可華奕說什麼都要見胤宸。靖恆就回去告訴了胤宸，胤宸再次來到天獄，這一次，華奕坐在牢房中，手腳帶著鐐銬，面前還有一瓶酒和酒杯。

  「華奕殿下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華奕看著他，表情凝重，許久，才開口道：「你可想好了？」

  胤宸不語，華奕繼續說：「我死了倒無所謂，但你確定你日後還能守得住阿音嗎？」

  「她逃不掉！」胤宸斬釘截鐵的說，華奕卻不禁大笑起來。

  「哈哈哈……」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把柄，沒想到，也如此卑鄙！」

  「彼此彼此。」

  華奕嗤笑，又說：「給你一句忠告！在阿音和權力之間，如果你選擇了權力，自然的，她就會成為你的棋子。這樣她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應該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是做一隻牢籠里的金絲雀。你可以殺了我，但她最後永遠記得的，只會是我。

  你捫心自問，你可有全心全意的愛過她？你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慾嗎！」

  胤宸聞言，蹲下身，替華奕倒了一杯酒，然後冷冷的說道：「我不在乎她能給我帶來多少的名利，我只要她一個人陪著我。其他的人，都可以死！」

  聽完胤宸的話，華奕再次仰天大笑。

  「你這麼說，可有想過哪天她離你而去？那個時候，恐怕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呵！」胤宸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只留下華奕還坐在牢中，牢房中回蕩著華奕的笑聲，瀟洒又悲戚。

  偏殿中，沐靈音坐在床前的台階上，手裡緊緊攥著香囊，淚落在香囊上，打濕了香囊上的追月花。

  她就這麼一直坐下，一直到門外的陽光透過紗窗，有人打開房門。她看去，是兩個婢女，而門外，幾個人正抬著什麼走進院中。

  沐靈音看著架子上的人蒙著白布，就覺得不對勁。她起身，走出偏殿，抬架子的人一看見她主動退開。

  她頓時鼻頭一酸，眼淚情不自禁的就落下來。她兩腿一軟，整個人就跪了下來。看著面前白布下隱隱約約的輪廓，她泣不成聲，顫抖著抬起手卻不敢掀開白布。

  「華奕哥哥……」沐靈音淚眼模糊的一點點掀開白布，在看到那張蒼白的臉的一瞬間，她只覺得心頭一震，周身都在冒冷汗，呼吸阻塞，淚如雨下。

  「華奕哥哥！」

  「對不起！」

  她直起身，悲痛的流著淚，面對著華奕舉起手一拜。起身，再拜。一共九下，每次沐靈音將頭磕在地上，她的髮絲已經凌亂，額上鮮血流出。

  她取下香囊，將香囊放在華奕手心，之後取下頭上的金釵，劃破洗掉另一隻手手心撕下自己身上衣服的一角，用自己的血在紙上以單顏文和丘夷文這下安息咒，折好，與香囊希望，放在華奕手中。

  沐靈音看著華奕的屍體，已經說不出話，只能跪在地上哭。

  傷心之餘，她又覺得愧疚。當即又磕了幾次頭，而一旁圍著的幾人卻突然上前遮上白布，將架子抬走。

  「不，不行！」沐靈音上前阻撓，卻被人一把推開。沐靈音摔倒在地，卻又立即爬起來阻撓。幾人再次推開她，迅速離去。沐靈音追上前，摔倒了又爬起來。

  白色的裙子上已經沾上血跡，看著那幾人遠走，沐靈音已經無力邁開腿。她看著架上的白色身影一點一點消失，逐漸閉上眼，倒在地上。

  再待她醒來時，只見她周身一片黑暗。而很遠很遠的地方，她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向她走來。

  「華奕哥哥……」沐靈音無力的說，華奕走到她面前，心疼的抱著她。

  「阿音不哭，華奕哥哥會一直陪著你。無論你在哪裡，華奕哥哥都在。」

  「可是我看見……」

  「那是假的，等醒來以後，你就不會記得了。」

  「假的？」沐靈音不敢相信的問：「那我還能見到華奕哥哥嗎？」

  聞言，華奕笑了笑：「可以。」

  沐靈音聞言，看向抱著她的華奕，卻發現那人不是華奕而是一張陌生的臉。

  「啊——」她從夢中驚醒，卻發現她床邊聚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們有的手裡拿著鈴鐺，有的拿著經文，有的拿著香爐。

  「你們要幹什麼！」沐靈音吼道，領頭的正是一位巫醫。

  「公主莫怕，再睡一覺，公主就不會記得這些了！」

  聞言，沐靈音害怕又警惕的搖頭，緊盯著面前的人。

  「出去！你們都出去！」

  「公主……」

  「出去！」沐靈音發了瘋一般的大吼，胤宸走進來，讓眾人立即出去。

  可沐靈音一見到他，瞬間就變成害怕的模樣。

  「你別過來！」

  胤宸上前，可沐靈音一再懇求：「你別過來！別過來！」

  眼看著胤宸里她越來越近，沐靈音便開始對著他揮手：「你別過來！我求求你，你別過來！」

  「阿音，是我！」胤宸抓住沐靈音的雙手，沐靈音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木訥的看著胤宸。

  「不，你殺人了！你殺了華奕哥哥……你殺了他……」

  聽到這，胤宸立即一把抱住沐靈音：「阿音，你別這樣……」

  「你放開我……」沐靈音緩緩道，胤宸愣住，她便直接推開他。

  「我累了，我要休息……」說著，沐靈音就木訥的躺下了。胤宸有些不知所措，出門詢問在門外候著的巫醫，巫醫說：

  「公主是過於悲傷，致使神志恍惚，加之公主對逝去的人執念極深，臣無能，無法讓公主忘去。公主若休息幾日未見好轉，那就是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胤宸又看了眼偏殿之內，隨後讓幾名侍女守在一旁，便轉身離開。

  侍女看沐靈音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心中便不是很情願。但一聽面前這位是未來的正房皇妃，只能多用點心。

  太極宮。

  「如今通往單顏之路已經打通，是時候讓天下歸一了！」

  胤宸靜默於一旁，還在擔心沐靈音的情況，殿中除了晟帝和胤宸之外還有胤琰和胤瀾在。

  晟帝看見胤宸在發獃，就知道他分心了。

  「宸兒，你可願帶兵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