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來到斗破
「從烏坦城的三族之爭,到魂殿興風作浪,再到魂天帝血洗人間,滿打滿算也就五十個年頭啦,不努力的話真的會死的很慘吶!明明上輩子許下來生做條鹹魚的願望,結果卻要更加辛苦了。哎……」
老舊的小院里,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小聲嘀咕著,同時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規劃著自己的未來。
坐在石階上,蕭風仰望著天空,以孩童的外貌做出唏噓的姿態未免有些可笑,但眼睛里卻滿是成人才會有的惆悵。
「歇夠了,繼續!」
孩童用腳清理掉地上的痕迹,然後提手在腰,分胯沉膝,保持著這樣的姿態不動了。
很快,汗珠從頭頂滾落,稚嫩的臉龐變得通紅,但他仍緊咬著牙,哪怕兩腿顫抖不止,蕭風仍在堅持。
「蕭風少爺,該吃飯……」
院門被推開,提著飯盒進來的僕從看到院子里的場景,連話都不說完就沖了過來。
他放下飯盒,一邊抱起稚童一邊說道,「蕭風少爺,家主都說過了,兩歲身子骨太弱,不適合鍛煉,你怎麼就……」
僕從一臉為難,他有心說句重話訓導一下蕭風,但兩人身份懸殊,那些話他是不能說的。
被抱在懷中的蕭風全然沒有這種自覺,他身子一挺就從那人懷中掙出,跑到飯盒旁打開蓋子,「啊,好香啊!」
僕從一臉苦笑,只能看著蕭風吃完,默默帶著飯盒離去。
然後,和族長打小報告。
果然,僕從離去不久,蕭風的族叔蕭戰過來了。
「風兒,聽阿泰說,你又開始站樁了?」
蕭戰一臉嚴肅,對於這個孩子,他還是比較負責的,至少十六歲前如此。
「蕭戰叔叔,您過來了。」
蕭風朝著面前中年人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看著稚童乖巧的樣子,蕭戰眼中不由多出一些柔意與愧疚,語氣也柔和起來,「風兒,還記得叔叔說過的話么?」
「記得。叔叔告訴過風兒,最早也要到四歲時才可以習武鍊氣。」
稚嫩的聲音里滿是純真無邪。
「那風兒為什麼不聽話?」
蕭風沒有立刻回答,他醞釀了一下感情,眼睛很快紅起來,「蕭戰叔叔,風兒昨天夢見爹娘了。」
在蕭風一歲時,父母外出運輸藥材被人偷襲致死,蕭戰接到消息但還是晚了,只能在應下照顧好蕭風的請求后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自此之後,蕭戰就成了蕭風的叔叔。
此刻聽到這話,蕭戰全身一震,竟有些不敢去看稚童的臉。
稚童卻昂著腦袋望他,聲音裡帶著委屈,「他們說想風兒了,風兒也想他們,可是風兒好沒用,不能幫他們報仇,蕭戰叔叔,你說風兒要怎麼辦呀?」
說著說著,眼淚就滾了下來。
蕭戰眼睛也泛起紅色,他仍記得蕭風父母躺在血泊中哀求自己照顧好他們孩子時的場景,現在又聽著稚嫩的哀求聲,哪裡還能硬得下心拒絕?
「風兒,你年紀還是太小,鍊氣容易出岔子。如果你執意如此,就先搬到我那邊吧。」
蕭戰思量片刻,斟酌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來,這個年紀鍊氣容易傷到身體,但讓蕭風自己這麼折騰,對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還不如帶在身邊,有自己親自看管與指導總好過現在瞎折騰。
「好!」蕭風一抹眼淚,嘴角微微上揚。
倒不是說蕭風本性中山狼,而是他對生身父母著實沒有印象,說感動自然是有,但還沒有誇張到感動到哭。更何況這兩年的記憶和前生二十幾年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
搬家的事情不需要蕭風煩惱,而且也沒什麼東西,當天晚上蕭風就住到了蕭戰的院子里了。
只能說不愧是一家之主居住的地方,比起蕭風住的地方大太多了,內里更有幾個單獨的院落。
「這是蕭風,你們以後不許欺負他。」
飯桌上,蕭戰一臉正色對另外三個娃娃說道,同時向蕭風介紹,「這是你兩位哥哥,蕭鼎、蕭厲,這個比你小几天,就是你弟弟了,蕭炎。」
一家四口,唯獨少了一個女主人。
『聽人提及過族長夫人病倒了,看來也是逃不開命運的安排了。』
壓住心頭想法,蕭風禮貌地一一問好,蕭鼎蕭厲兩人笑著回應,唯獨蕭炎一臉鬱悶,小聲嘀咕著,「難不成我就是做弟弟的命?」
望著四人一團和氣的樣子,蕭戰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生怕蕭風不合群被欺負。
吃過晚飯,蕭戰帶著蕭風進了一處獨院。
「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蕭風點點頭,只是略帶新奇地打量一圈,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重又安靜下來。
蕭戰感到好笑,心道這小子心心念念著鬥氣的事情呢,當即開口說道,「我們蕭家子弟皆是四歲進入鍊氣堂登記修行,我今天私下教你也算是違反了族規,所以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四歲前也不能在他人面前顯露。」
「是,謝蕭戰叔叔。」蕭風再度行禮。
與討好無關,達者為師,這是他真心在感謝。
在蕭戰的指點下,蕭風手捏印法,默默感受著充斥天地間的鬥氣。
充沛、活躍且狂暴……
比起前生修習內力,鬥氣就像是一隻發了瘋的野獸。
在感受到鬥氣的一瞬間,這種想法就出現在了腦海中。
痛!
隨著鬥氣引入體內,身體傳來陣陣疼痛。狂暴的鬥氣粗糙地進去稚嫩的經絡里,這種劇痛只能咬著牙去忍。
蕭風咬緊牙關,臉形開始走樣,這一刻他才知曉為何蕭戰一直不同意讓他提前鍊氣了。
突然他在心頭笑起來,不過些許疼痛罷了。
比起疼痛,蕭風更擔心實力不足而莫名死去。
畢竟從蕭炎出鏡到魂天帝滅世,也不過三十餘年。
儘管現在多了十餘年,又能有多大區別?
時間,緊迫啊!
當第一縷鬥氣容納進丹田時,蕭風睜開了眼睛,緩緩舒了一口氣。
第一步,終於踏出去了。
蕭風望著雙手結成的印決,目光中帶著迷茫。
他曾用修鍊內力的方式引鬥氣入體,卻遭了反噬,養了一個多月才恢復。而蕭戰所指導的方法比前世自己的觀想法粗糙太多,只因為這個印決,就可以安然鍊氣了?
「怎麼樣了?」蕭戰神色間有些緊張,打斷蕭風思緒。
蕭風從床榻上跳下來,再度向蕭戰行禮,「多謝蕭戰叔叔成全。」
聽到這話,蕭戰也是鬆了一口氣,「嗯,今天很晚了,我讓下人準備熱水,洗一下就睡吧。」
蕭戰摸著蕭風的腦袋,「修行時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問我,不要自己胡亂修鍊走了岔路。」
說完,轉身離去。
蕭風一臉鬱悶,被摸腦袋……有點煩啊。
很快有人帶蕭風去洗澡,回來躺到床上后,睡意很快將他包裹。
第二天,天還未亮,蕭風照常爬起來扎馬步。
半個小時后,東邊亮起一點魚肚白,旁邊的兩個院子有了動靜。
又過了半個小時,蕭風聽見隔壁兩個院子好像是打了起來……
出於好奇,蕭風摸了過去。
「風弟,這麼早啊。」
打鬥聲很快停下,蕭鼎和蕭厲兩人紛紛向蕭風打招呼。
「嗯,鼎哥,厲哥你們早。我一時好奇,如果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你想看的話就看吧。」蕭厲揮了揮手,一臉無所謂。
蕭鼎笑了起來,「比三弟勤奮多了,那傢伙八成還在睡懶覺吧。」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再度打在一起。
看了一分鐘左右,蕭風揉著眼睛回去了。
這個世界的打鬥……有點辣眼睛。
或許有搏鬥技巧吧,但蕭風沒在兩人身上看到,就是簡單的你一拳,我一腿,完了還笑的很開心,一臉棋逢對手、恨不得再戰一百回合的表情。
早飯還沒開始,蕭風順帶又打了一套拳法。
比起前世,這一世的肉體更強韌一些,兩三歲時的骨骼肌肉強度就比得上六七歲了,但蕭風也擔心太過年幼,沒有生長完全,只敢打一打太極之類,舒展一下筋骨。
早餐上桌時,蕭炎被提著走出來。
「早。」他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像條鹹魚。
蕭鼎蕭厲看了蕭風一眼,不由苦笑了一下,弟弟果然不能比啊。
吃過飯,蕭炎就摸出去了。
剛會走路的娃,也不知道幹嘛去了。不過幾個人也都不擔心,自己家裡出不了事,由他鬧騰去吧。
蕭鼎蕭厲修行,蕭戰處理家事,一家人各有各的忙活事,蕭風又清閑了。
回到小院,他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走蕭炎的路,讓蕭炎無路可走?
還是另闢蹊徑,走自己設想的路?
就安全性而言,無疑是強佔蕭炎果實更為安穩,只需要在正確的時間走到正確的位置,機緣自然而然就掉落在自己頭上了。
但有一點蕭風很難釋懷:記憶中的故事裡,可沒有蕭風的存在。
如果蕭風頂替了蕭炎,那蕭炎又會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變數生出后,頂替了蕭炎的蕭風,仍可以成為斗帝嗎?
這一次,他想了很久,最終張開手掌,感受著無處不在的斗之氣,確認了本意:前生於那般絕靈之地都能煉出內力,到了這裡又何必畏首畏尾?
想通一切,蕭風不由鬥志昂揚,「我輩武者,當逆水行舟!」
這個時候,院門處突然探出一個腦袋,「風哥你剛才說的什麼?」
語氣里,還有一絲激動。
蕭風抬眼一看,是蕭炎回來了。
「來,風哥這裡有一套祖傳的功夫,我教你。」
這麼懶散的鹹魚,蕭風看不下去了。
蕭炎整個人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你說的是……功夫?」
蕭風看著蕭炎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頭覺得好笑,但他不打算說明自己穿越的事情。
畢竟,這位可是拿冷眼看生身父親的狠人啊。
「哈哈,剛才騙你的。」蕭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不是祖傳的,是我在自家小院里撿到的。」
蕭風從懷裡掏出一年前就做好的武功秘籍,無論字跡還是做舊方面,都無可挑剔。
蕭炎神色激動,快步跑來接過去翻看起來。
半個小時后。
「手抬高,腰挺直,腿下壓!」蕭風背著小手,不時指出蕭炎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他已經扎了一個月的馬步,確信對身體無害,可以增強體質,所以讓未來的炎帝扎一紮也無妨。
「我不練了!」
蕭炎一屁股坐到在地上,喘著粗氣,練武那麼高大上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扎馬步!
蕭風也是無所謂,哦了一聲就不說什麼了。
畢竟蕭火火是一路開掛嗑藥上去的,扎不扎馬步也無傷大雅。
「那個……這本秘籍我可以借去看看么?」蕭炎還是不想放棄。
「你可以拿去抄一份,抄完還給我。」蕭風大方地丟了過去。
都是些散架子,說有用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