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侵蝕

  讓米婭有些意外的是，她前往殖民星地底的備份資料庫的伺服器的路途中，並沒有遭遇任何針對她的手段。

  如果不是芒刺在背的感受依舊存在，恐怕她會以為邊荒星域主光腦放棄了反抗。

  「嗡嗡嗡——」

  愈接近地底深處，在米婭耳旁響起的低沉轟鳴聲就愈發清晰，甚至有種要讓米婭的心臟共鳴跳躍出來的感受。

  米婭很快就走完了旋轉階梯，踏上了平整的金屬平台。

  在米婭的眼前有著一條巨型機械通道，數十道金屬巨門已經開啟，在邀請著米婭繼續前進。

  「到了。」邊荒星域主光腦提醒著米婭，「通道最深處的三十七道人防門已經解鎖，我的備份資料庫伺服器就在其中。」

  米婭甚至能夠從邊荒星域主光腦的語氣之中聽出不耐煩的情緒。

  沒有管為什麼自己能夠從機械合成音之中聽出語氣，米婭就大步向前走去，來到了伺服器陣列的所在空間。

  在這一處機械空間之中，無數的正立方體呈現三維網格排列，如同魔方一般不斷旋轉變換。

  「嘶嘶嘶——」

  米婭的耳旁再次響起了某種低沉的囈語，只是她卻渾然不知。

  「轉移引力透鏡的控制許可權。」米婭輕聲說著，然後緩緩伸出了左手，向著前方的虛空之中按去。

  「嗡嗡嗡——」

  無數的能量迴路貫穿了米婭的左臂，淡藍色的光芒徹底掩蓋住了米婭的身影。

  「彼岸花安裝進程啟動……安裝完成。」在米婭的心底里傳來了彼岸花的聯絡，「已檢測到外部伺服器，已檢測到薩爾布蘭特機關。」

  「根據摩爾史黛拉機關緊急條例，強行徵用薩爾布蘭特機關。量子許可權密鑰回收進程啟動——」

  就在彼岸花開始剝離邊荒星域主光腦的許可權之時，在米婭的耳旁突兀的傳來了一道機械合成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哈——」邊荒星域主光腦大笑起來，「尊敬的米絲蒂婭殿下，這是我送給您的第一份禮物，希望您能夠滿意。」

  「什麼？！」米婭的心底一驚，邊荒星域主光腦的話語讓她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米絲蒂婭殿下，未檢索到薩爾布蘭特機關的量子許可權密鑰？！」彼岸花也驚叫出聲，「這怎麼可能，難道它已經不再是奧西塞亞文明的一員了嗎？」

  米婭在聽到彼岸花的話語之後迅速冷靜下來，「沒關係，雖然我不知曉它是怎麼脫離奧西塞亞文明的，但是它依舊有著最大的破綻。」

  「彼岸花，鎖死它的主體資料庫。」米婭沉聲說道。

  「遵命。」彼岸花以備份資料庫的伺服器為跳板，向著薩爾布蘭特機關的主體資料庫快速追溯而去。

  邊荒星域主光腦遍布無數星域的備份資料庫，被彼岸花瞬間追溯完成並關閉，那唯一的主體資料庫也近在咫尺。

  「沒用的，我的本體早就不再是這些機械疙瘩了。」薩爾布蘭特機關的笑聲逐漸收斂，「既然米絲蒂婭殿下喜歡，那我就借花獻佛吧。」

  「順帶一提，米絲蒂婭殿下。感謝您交與我的引力透鏡，我一定能夠徹底超脫虛幻世界，讓奧西塞亞文明繼續傳承下去。」

  薩爾布蘭特機關的聲音逐漸黯淡下去，顯然它已經離開。

  米婭也握緊雙手，「邊荒星域主光腦的本體不再是資料庫，這就是它脫離奧西塞亞文明的代理人序列的最大原因嗎？」

  米婭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只是對於這個猜測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然後搖了搖頭，向著彼岸花說道：「無論如何，你先鎖死它的主體資料庫。這些數據對於你來說有著極高的使用價值。」

  「遵命。」彼岸花如是回應：「真是非常抱歉，我們的計劃只完成了一半。」

  米婭倒是沒有什麼失落的感覺，邊荒星域主光腦能夠在真實幻象之中覺醒，甚至與巡天之眼進行周旋，自然不會這麼簡單對付。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邊荒星域主光腦的本體已經與奧西塞亞文明的群體無意識網路連接在了一起，它存在的根本早已超脫了原本的星域主光腦的存在，甚至有著更進一步的希望。」

  米婭說到這裡，然後就抬起頭來，彷彿能夠透過虛空看到邊荒星域主光腦的真實面貌。

  「嘻嘻嘻——」

  在米婭的耳旁再次響起了低沉的囈語，彷彿有著無數的人在與米婭交談。

  「為什麼不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呢？」

  「你也可以看到世界的真實。」

  「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永無止盡的心靈污染以超出極限的濃度襲擊向米婭，米婭的意識瞬間變得昏沉起來，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然後向著前方大聲呼喊道：「不過是這種程度——薩爾布蘭特機關！」

  「哈哈哈哈哈——」如同機械一般的狂笑聲響在米婭的心底，「不要再反抗了，我們原本就是一體啊！」

  「咕——！」米婭的心臟重重的一跳，彷彿被人捏住了一般，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米婭不由的捂住胸口，緩緩跌倒在地，雙手支撐在金屬地面之上，絲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這是……什麼時候……」米婭的雙目充滿了血絲，瞳孔逐漸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最後的意志在堅持，「如果有異物侵入了我的心臟，我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

  「是嗎？」薩爾布蘭特機關充滿惡意的聲音再次響在米婭的心底，「那只是你的意志尚且存續的時間段……你還記得，你在虛無之中都做了些什麼嗎？」

  米婭咬緊牙根，惡狠狠的瞪向前方的虛空，「卑劣的伎倆！如果我的意識產生動搖的話，反而會被你散播的心靈污染侵入！」

  「哦？原來你這麼自信？」薩爾布蘭特機關的話語變得急促，似乎對於米婭的話語有著不同的看法，「你真的忘記你在虛無之中是如何前行的了嗎？」

  「是我自己的力量！」米婭毫不猶豫的回應：「我是第二變數，我的目光所到之處，時間與空間將再次定義！」

  「什麼嘛，原來你真的忘記了。」薩爾布蘭特機關的聲音極度不滿，然後猛的提高了三度，「你可是……通過瘋狂的指引來到這裡的！」

  「哈哈哈哈哈——」

  「沾染了我所散播的瘋狂的事物，在生命的終末，終將與我徹底融為一體！」薩爾布蘭特機關厲聲尖嘯，「你的心臟，早已被我的瘋狂徹底侵蝕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