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丑
撲向黑甲武士的漫天黑龍,從距離他最近的那隻開始,背上長出翅膀,身體變得臃腫,外形更接近一隻蜥蜴;接著是四爪變粗變短,通體覆蓋的猙獰鱗甲,整體扁平如同一柄重劍;最後是身軀肆意彎折,血肉腐爛露出骨架,裹挾黑霧如同幽靈。
發生變異的黑龍徹底喪失理智,開始相互廝殺,瘋狂的龍群糾纏著,扭曲著,最終將所有黑龍席捲在其中。
撕咬,吞噬!
兩人的交鋒的殘影,在這「血肉磨盤」中來回閃現。
柔軟水流在黑影身周化為漆黑的利刃,在與武士黑刀瘋狂的碰撞中,迸射出炙熱的火花。每當黑刀砍斷水刃時,水刃或是炸裂為無數飛針,或是轉化為雷電,始終讓武士的快刀,無法真正加速到舒適的頻率中。
碰撞持續升級,被撕開的龍肢在空中變回黑水,然後逐漸褪色落回大海,企圖吞吃兩人的巨龍,被碰撞的餘波震碎為霧。
在數次撕裂空氣的斬擊間隙,暗自積蓄力量的二人,默契在海面踏出一個空洞,一次猛烈的碰……不,黑影被斬碎了,化為了水流。
是分身!
「啪!」
雙手合十,拍出一個清脆的音節,四周的黑龍沒有任何預兆的,就在激烈廝殺中瞬間爆炸,化為極致黑暗的水霧,將黑甲武士徹底籠罩。
「只有毛毛蟲參加的生日宴……」
詭異的話語伴隨著空洞的迴響,化為一個個灰色的文字依附在黑刀上。
收刀歸鞘。
拔刀!
所有的黑霧都被武士的這一式居合所牽引,化為深邃的黑光,在天地間畫出一條墨線,墨線就這麼靜靜的被畫在空中,不移動,也不消散。
斬出一刀后,黑甲武士靜靜立在海面,黑刀垂下,讓刀尖點在水面,鬼面雙眼的紅光閃爍不停,喉間發出年輕,略帶幾分痞氣的聲音。
「我說,什麼路數啊?給句話,要麼談,要麼滾!」
黑霧憑空出現他身後的空氣中,然後擠出黑影的身形,只見他歪著頭,彈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黑霧在空中凝成兩段話。
「留旋渦五年。」
「我不怕屍童。」
微微甩動黑刀,兩段話看似不相關,一個是條件,一個是威脅,但黑甲武士似乎是真的在考慮,能說出屍童的名字就證明對方也是玩家,而且還是極其特殊的那種。
真論戰鬥力,他不見得比對方弱,但在20年前的戰局裡沒見過這位,就應該是風之國戰場那3位中的一個,沒有情報,死戰到底有些不值,最關鍵是他的威脅。
萬一真的不怕屍童呢?
那可是個BUG……
既然沒必要拚命,那就拿點好處,順便套點情報出來,至於旋渦,現階段還真沒那麼重要,就這麼誤會著也挺好。
「沒有誠意。」
黑影側彎著身子,高高舉起一隻手,以一種怪異姿勢撓著頭,另一隻手在空中書寫。
「什麼誠意?」
手指在最後畫出一個大大的問號,黑甲武士手中甩動的黑刀有那麼一瞬間地停滯。
沒辦法,自從完成了三次遊戲后,就再也碰不到好忽悠的年輕人了。整天和這些老陰B溝通太累,更別說自己的情報還泄露了一些,對方擺明是不會和自己搭話的,思慮再三決定掌握主動權,先獅子大開口的說:
「封印術加30個孩子,我就走人,如何啊?」
黑影愣了會,直起身子插著腰往邊上走了兩步,彎腰把手伸進海里攪動,攪動,繼續攪動……
就在黑甲武士要爆發的邊緣,黑影從海里抓出了另一個黑影,只是胖了億些。把手中的加量版黑影甩干,扔到武士身邊,黑影立刻融化成一灘流動的「黑毯」,露出了一堆忍術捲軸,以及一句話。
「屍童來了哦~」
「……」
「耳光,糖渣,鼠尾巴!」
沒有理會那個拉的老長的~,他已經感知到了那個東西,雖然還很遠,但已經很危險,言語伴身,讓那堆捲軸一同漂浮,衝天離去。
而注視著黑甲武士離去的黑影,臉上不知什麼時候破開一個對穿的孔洞,久久無法復原,即便黑霧拚命地往空洞里擠去,也無法復原這個傷口。
用手指在空洞里掏了掏,確認無法修復后,包裹身體的黑霧轉化為赤紅的火焰,將自己和另一邊的「黑毯」燃燒殆盡。
渦巢城東面的懸崖邊,寧次的分身就蹲在這裡,遠遠地看完了雙方戰鬥的最後一段。
這次沒有開啟白眼,在白眼得以進化前,他不會再隨意進行大範圍的感知了,當前的白眼對他而言,只能作為單純的輔助,簡單局面用不上,複雜局面不能用。
查克拉的需求越發急迫了,尤其是親眼見識到玩家間的對局后,寧次的心有些亂,再也無法維持住冷靜的表象,那些長遠的計劃在腦中被來回拉扯。
煩悶,焦躁,大腦在沸騰,心跳也在加快,有種莫名的恐慌縈繞在心頭,分不清自己是什麼情緒的他開始四下張望,目光快速游弋,希望能找到點什麼分散注意力,瀚海晴空盡數歸入他的目光,只有……
一把鐮刀!一把誇張的巨大鐮刀。
聲停。
風止!
分身化為煙霧消散於無。
這次,他徹底冷靜了。
蒼白的小腳丫踩在寧次分身消失的地方,紅衣男孩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遠方的洶湧波濤,鬆開巨鐮,它如同一個活物蹦跳著把自己插進地里,鐮身彎成螺旋狀,就像一張特殊的椅子。
這時的男孩就像個普通的孩子,有些笨拙的一點點爬上坐騎,面對著大海,雙手托著腮,膝蓋支著胳膊,兩隻小腳丫隨著風來回晃動,絲毫沒有想去身後渦巢城的意思。
……
為了突破詭異力量的封鎖,寧次分出去的十個分身,在一瞬間同時破滅了。
痛,確實很痛。
被十個分身同時破滅的痛苦衝擊神經,本體感覺自己的大腦都要抽筋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麻木,雖然很疑惑為什麼又被砍死了,但那個熟悉的眼神,絲滑的觸感……
嗯,還是那個味道。
第二次,好像就有些習慣了,不僅沒死,而且還多得到了一個情報,被那個詭異的男孩砍死,連同分身也會一同消散,也算是賺到了吧。
把自己挪到窗邊,突然間,沒理由的笑出了聲。
「呵呵,呵呵呵……」
別無誤,他並不是瘋掉了,只是分身消散后的記憶衝擊剛剛平復,他看到了分身被砍死前的走馬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就像個滑稽的小丑。
上一世他雖然也謹小慎微,唯唯諾諾的活著,但更多的是因為要保護兩個妹妹的責任感。但現在明明什麼都沒有了,卻仍舊如此,安排這麼多賭運氣的環節,去期待不確定的將來,明明在所謂的將來,根本就沒有需要保護的東西了。
5年,10年,20年,自己當初是怎麼閑的無聊弄出這種計劃的,明明連怎麼贏都還不知道。
其他玩家會怎麼看待這場遊戲?
難道……不是簡單的想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