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死亡可沒有那麼簡單

  「您還有多長時間？」

  當扉間問出這個問題時，石棺中那具屍體般的老人開始異變，生與死的狀態來回交替。

  視線略微上移，他清楚的看見了宇智波斑的笑容，那沒有被面具遮擋的笑容，正在肆意的放大，就像是對他無聲的嘲諷。

  下意識拿開扶住石棺的手，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的笑容，居然會在這種怪異的情景里，這個時候，即便他的耳朵沒有聽到，大腦也清晰感知到了笑聲。

  這時，那怪異的半臉面具已經變成了明黃色，其中的所有面孔同時發出了無聲嘲笑。

  在這越發奇怪的異變中，宇智波斑張口說話了，聲音明顯是從鮮活的喉間發出，不再是來自那張半臉面具：

  「時間，你是在問一個死人還有多少時間？」

  深吸一口氣，猶如是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說不上是惋惜還是放鬆，對著石棺深深鞠躬：

  「您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很長時間沒有得到回應，後堂的燭火開始逐一熄滅，扉間已經明白，這就是最後的囑託了，對著黑暗中那張散發微光的面具再次行禮，身形隨著蔓延過來的黑暗一同消失，離開這裡回去屬於他的地方。

  黑暗，陰冷，潮濕重新回歸，宇智波的後堂再次變成了老人的墓地。

  許久許久，黑暗中才響起兩個人的低聲交談。

  「你真的不考慮把我送出去，你都已經死了，要是被人破解了謊言，我也會消失的。」

  「哦，那你想去找誰？」

  「嘿嘿嘿，最好能找到木葉里最美味的那個謊言，但我被欺騙了，我找不到它，這，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嗯，木葉里還有這樣的人，為什麼沒告訴我？」

  「因為……我被欺騙了，但今天又能感覺到那個美味的謊言，它很近，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啊……它再次欺騙了我，那真是最頂級的謊言。」

  「有點意思，這才有點意思。」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哦！嘿嘿嘿……」

  隨著那個非男非女的童聲發出輕笑，屬於宇智波斑的那張半臉面具逐漸失去光輝，在黑暗裡無聲墜落，才有一聲若有若無的不滿鼻音在飄蕩。

  ……

  渦巢城，望海崖邊。

  屍童依舊坐在這裡，看著海的遠方，那邊金色與紅黑演奏的爆裂交響曲，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似乎那遙遠方向懸在天上的海，奔跑在海浪上的島，純粹由怪物組成的雲，統統都引不起他的興趣，他只是這樣安靜的坐著，看著，如同一尊泥塑。

  可他不是泥塑，他是極度危險的源頭。

  見過他的生物幾乎都死了，沒死的那些極少數，更是對他避之不及，這個世界的鬼差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能直面屍童。

  那沒有人嘗試和他溝通嗎？

  不，有的，不過這樣的人都死了，無一例外，他們統統都小看了屍童的特殊。

  而現在，又多了一個這樣的傢伙，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情報，準備和這個他能找到的唯一玩家接觸一番。

  只因這個砍死了他兩次的玩家，很有可能成為他的助力。

  森林裡，枯枝般蛇形生物正拖著大肚子向屍童前進，即便是它沒有任何可以感知外界的手段，只能按預設命令行動，在靠近到屍童的一定距離后，也引發了屍童的異變，影子里的死者眼眸張開，血衣中的惡鬼探頭，變為座椅的巨鐮微微側偏。

  隨著那條枯枝般的生物，靠近到差不多50米的範圍時，屍童身上的異變已經變得極為狂暴，隨時都要化作絕對的殺戮。

  但那個奇怪生物停下了，就停在50米遠的地方，鼓動著腹部，似乎要把肚子里的東西擠出來，在地上來回翻騰了好一陣，傳訊石和響盒才被它吐出。

  完成這個行動后，怪蛇變得極為衰弱，用盡最後的力氣開啟響盒后，它便真正成為了一節枯枝，斷裂，粉碎，失去所有生的痕迹。

  「又是要……利用我……的傢伙……煩……」

  依舊端坐看海的屍童，發出了平淡而煩惱的聲音，雖然表示出煩惱，卻沒有破壞地上的兩件東西。

  而擁有活著姿態的怪蛇死去，他身上的異變也平息了少許，但它們沒有消失，只是死死盯著地上的兩件東西。

  似乎響盒也在確認自己會不會被破壞，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機械合成的冰冷聲音。

  「您好，抱歉不能當面拜訪，我查閱了過去40年和您有關的記載，您好像在尋找被封印在海底的魔神。據我的調查，當年被封印在海底的魔神有13尊左右，其中明確在影響現實的應該是地獄惡鬼阿修羅，以及魘，魘就是賜予邪神教不死能力的邪神，也是您的目標，對嗎？」

  就在響盒的聲音說到海底魔神時，屍童的頭就瞬間旋轉了180°，連同他身上的三種怪異一起死死盯住發聲的響盒，而且距離越來越近。

  直到聲音說完停頓的時候，屍童的頭已經貼到了響盒的表面，而他的身體仍舊留在原地，連接兩者的是從脖頸處流出的細小血線。

  被無數詭異眼睛盯著的響盒絲毫不覺，停頓了少許，確定自己仍舊沒有被破壞，聲音才繼續傳來：

  「想要去往海底封印需要三尾，除了它，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抵達深海，而三尾就在霧隱村水影的手中，這個情報作為誠意送給您，希望得到一個合作的機會。」

  五根蒼白的斷指攀上響盒，而傳訊水晶被屍童咬在嘴裡，一同回到身體上，望著天空，牙齒在用力和鬆口之間徘徊，喉間發出那詭異的三重音：

  「你……壞人……利用我……」

  被斷指抓住響盒，這次的停頓格外長，似乎留出了足夠的時間給他思考，就在屍童決定咬碎傳訊水晶時，響盒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我才是第九人，20年前還不曾降臨，是新人，這樣您可以相信我了嗎？」

  啪嗒！

  傳訊水晶從口中掉落，砸到他的腿上再彈起，還不等它面對掉落在地變得粉碎的下場，就被一隻蒼白的小手抓住。

  屍童似乎望著天空呆住了，就保持著這個怪異的姿勢，抓著傳訊水晶一動不動。

  「我不會無知到詢問您的任務，六道神器！水影手上有極樂之箱，魔神封印處必然也有，而我的協助，只需要一件作為報酬，您覺得……」

  聲音這次不是停頓，而是停止。

  響盒被血衣中的惡鬼一口咬碎，在咔呲咔呲的聲響中變成了殘渣，到這個時候屍童才回過神，制止繼續咬向傳訊水晶的惡鬼。

  不理會發出怒吼的血紅惡鬼。

  將水晶捏在手中，爬下座椅走到懸崖邊，看著天邊被無數光輝籠罩的水之國。

  輕抬起另一隻手臂，原本插在地里的巨鐮閃現到它的手中，變回那誇張猙獰的模樣，腳下的影子也人立而起，像是一件披風般覆蓋在它背上。

  隨著第一隻濕滑的灰白手臂伸出，無數男女老幼，飛禽走獸的灰白屍體扭曲著，糾纏著，在他背後編織為一對巨大的死亡「羽翼」。

  「羽翼」張開，喚起一股腥臭的旋風，帶著屍童升上高空。

  而那枚傳訊水晶，正安全地，安靜地被握他在手中，悄無聲息的完成了一次傳訊。

  這條信息經歷了無數次的轉換和傳遞，終於在6天後，確定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到達了寧次的手中，這一天也正好是忍校畢業考試的日子。

  推開暗室的窗戶，清晨的陽光伴隨些許微涼，輕撫著寧次疲憊的身軀，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擁抱著這黑暗中的破曉晨光，臉上難得的笑容發自內心。

  這一天他收到了兩條消息，代表著全新開始的兩條消息。

  「屍童離開渦巢城海崖。」

  「水之國停戰。」

  一隻手擋住逐漸刺目陽光，另一隻手撫平臉上止不住的笑容，口中發出輕語：

  「屍童，張順，別忘了我也是玩家，又是砍死我兩次，又是把我當猴耍，這次先收點利息，至於合作，等你們能想起我的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