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來，盤道

  齊天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趕忙打個「哈哈」，「好了，逗你們玩呢，我可是嚴格遵照爹的意思辦的，我下命令前不是和你們商量了嗎？」

  王守仁額頭出現幾道黑線，心道，那是商量嘛？明顯就是直接下的命令。

  就在幾人喝茶聊天時，一名家丁神色匆匆跑進花園，說道：「三少爺，外面有個宮女，說大公主讓您今晚進皇宮，有要事相商。」

  「她人呢？」齊天問道。

  「已經走了。」家丁答道。

  「這是她的原話？」齊天疑惑道。

  家丁點點頭，「原話，一字不差，她說這是大公主的口詔。」

  齊天頓時有些不明白了，倒不是公主宣他進宮不明白，而是口詔的措辭。

  他是大公主的臣子，讓自己進宮傳喚自己就好了，怎麼說有要事相商呢？

  難道大公主和自己是朋友嗎？

  很明顯不是啊！

  王守仁等人也有些疑惑，詔書也好，口詔也罷，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措辭，但這話完全不對啊。

  「大公主這口詔感覺有些古怪。」齊在清說道。

  齊天點點頭，「確實，她都是要成為帝王的人了，直接召我入宮就行了，怎麼還如此委婉，讓人有些聽不明白了。」

  「我想，大公主應該是知道齊老弟的動作了，雖然大公主現在是帝王了，但城內的軍事力量卻是齊大人說了算，如果舉兵起義，可是要比太子還要厲害。」王守仁說道。

  「三弟，我覺得你還是託病不要去的好。」齊在清有些擔憂道。

  他擔心大公主如此委婉請齊天，就是想等齊天入宮后謀害他，畢竟她成為帝王已經是事實，不再需要齊天了。

  齊天笑著搖了搖頭，「我覺得大公主不會這麼傻，此時對我動手，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王守仁此時卻顯得有些猶豫，「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雖然我也感覺大公主不會幹出這等傻事，但難保她不會衝動，她馬上就要成為帝王了，過去她也許忌憚的一些人，現在根本就不會再害怕。」

  「好了，先不說這個事。」齊天看向馬杜生，「新近衛軍怎麼樣了？」

  馬杜生恭敬地站在齊天身前，「稟告齊將軍，新的近衛軍已經整編完畢，龐海心腹死後，空出來的將軍位置都已經添上咱們自己人，現在整個近衛軍都忠誠於齊將軍。」

  「我總覺得看你穿盔甲說的話有些彆扭，以後咱們說話不用這麼正經。」齊天說道，「他們變成近衛軍了，有什麼反應？」

  馬杜生笑了，「自然是非常高興了！他們過去駐守邊關，每天都過著風吹日晒，食不果腹，擔驚受怕的日子，也只有窮苦人家的孩子才會被分配到長陽軍團去。但現在他們可以進入帝都城當近衛軍，不用再擔心外敵來攻，更可以享受到帝都城良好的生活條件，一個個興奮的不得了，都要感謝齊將軍給他們這個機會呢。」

  齊天也笑了，長陽軍團很苦的，常年在外征戰，每日風吹雨淋，有時候急行軍更是要徒步走上幾十公里，途中還有累死和病死的不計其數。

  眼下他們可以進入皇城根上當兵，自然開心的要命。

  「那就好，還有一點。」齊天叮囑著馬杜生，「新的近衛軍里，絕不能出現老近衛軍身上貪污腐敗的毛病，我需要的是一隻有戰鬥力，令行禁止的近衛軍！」

  「遵命！請齊將軍放心，這種情況絕不會發生！」馬杜生恭敬地喊道。

  齊天對馬杜生還是很放心的，他曾經管理的城衛軍雖然戰力沒有第四軍團強，但軍容軍紀也是非常嚴厲的。

  也正因如此，才會出一批像肖小兵，孫奎這樣的千夫長出現。

  晚間，齊天讓王守仁和齊在清不要把自己進宮的事情告訴其他人，避免他們擔心。

  於是找了個理由，就和冰峰離開齊府，向著皇宮走去了。

  當齊天到達皇宮大門時，古振剛已經等在那裡，他似乎早就知道大公主要召見齊天。

  「老大，我陪你一同進去。」

  齊天搖了搖頭，「不用，你去了反而還會讓大公主猜疑。」

  古振剛還想說什麼，但大公主的貼身婢女已經走過來，笑道：「大公主已經等候齊將軍多時了，請隨我來。」

  齊天微微一笑，便獨自大步跟了過去。

  古振剛看著齊天和婢女的背影，便喚來自己的親信，「大公主寢殿周圍增加兩倍巡邏兵，我親自看守。」

  他這麼做，就是希望一旦大公主對齊天不利，他可以立刻衝進去解救齊天。

  當齊天來到大公主寢殿，一股花香茶的香氣迎面撲來，非常好聞。

  小蝶宮女看了一眼齊天享受的神情，嘴角露出個調皮的笑容。

  他們二人來到一處寬大的書房，小蝶便推開門，讓開身子，示意請齊天單獨進去。

  齊天進入書房后，仔細打量這裡的布置，與曾經見大公主的私宅有很大不同。

  這間書房內布滿了大型黃銅器具，還有很多大型的裝飾品，一個個跟齊天差不多高，有飛鳥、有瓶子、還有很多齊天不認識的東西。

  但這些東西恰到好處的排放，彰顯出無比尊貴的感覺。

  這種尊貴和豪氣不同，尊貴代表著高位，而豪氣只是代表有錢罷了。

  「坐吧，水已經燒好了，你可以泡茶。」大公主的聲音傳來。

  齊天循聲望去，二人中間依舊有一面紗簾，大公主也依舊隱藏在紗簾後面。

  他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大公主總是用帘子擋著自己，難道她很醜，怕見人嗎？

  「大公主夜喚我來，該不是就為了飲茶吧？」齊天說道，「雖然我自認為睡眠還不錯，但晚上喝這麼多茶始終不太好。」

  「你違背了當初的約定。」大公主淡淡道。

  齊天笑了一下，「約定？不知是哪個約定？」

  「你不是要回雲海城，做一名無憂無慮的三好青年嗎？但現在為什麼又要興師動眾，暗中調兵遣將？」

  大公主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但齊天卻覺得此時的氣氛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哦，原來殿下說的是這個事情。」齊天略微沉吟，便繼續開口道：「首先，我從未與大公主約定要回雲海城，我與大公主約定的是如何幫助殿下打敗太子，而殿下作為回報，將雲海城永久賜封給我，還有贈予我帝王令牌和玉佩。」

  之前齊天與大公主兩次見面，齊天確實沒有承諾大公主打敗太子就回雲海城。

  「這麼說，是本宮說錯了？」大公主語氣有些發寒。

  齊天恭敬地鞠了一躬，「大公主沒有說錯，大公主怎麼會有錯呢？」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說句心裡話，在擊退太子之後，我就已經打算回我的雲海城享福了，只是後來我突然發現，太子之所以失敗，大公主能夠贏得地位，這跟我沒有多大關係，全是因為天道！」

  「天道？」大公主問道。

  齊天點點頭，「確實是天道，雖然大公主天資聰慧，手段超群，但千百年來，卻沒有出現一位女帝王，這就說明在百姓和百官心中，只有男子才能傳承帝位，而女人只能身居後宮，我相信這千百年裡，不會沒有出現過與大公主擁有相同野心和手段的公主，但她們都沒有成功。」

  他瞥了一眼紗簾后的身影，並沒有什麼變化，於是繼續說道：「所以大公主能成為玄古大陸第一位女王，實則天道使然。」

  「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明白，天道究竟是什麼。」大公主淡淡道。

  「天道就是人道，人道就是人心。」齊天一字一句道，「艷陽帝國過去並不像現在這麼羸弱，任憑周邊帝國侵襲卻不知反抗，所有人都看得出，這是因為帝國風氣出了問題，官員陞官不靠政績，靠賄賂，生意人做生意不靠誠信，卻靠關係，每個人都自私自利，從不為帝國著想。這就讓沒有錢的尋常百姓難有出頭之日，怨聲載道，只能受苦。當這種怒火和不滿達到一定程度后，天道就會自動校正這個錯誤。」

  他站起身，緩緩走到紗簾前，用鼻子輕輕碰觸紗簾，「如果太子是一個行得正，坐得端，得人心的好太子，大公主覺得，您還有機會嗎？」

  紗簾后的身影雖然沒有動，但齊天卻敏感的察覺到，她的氣息亂了。

  整個寢宮變得沉默下來。

  齊天知道大公主需要消話自己的話。

  他想要改變大公主的態度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有人不是說過嗎，強行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是最愚蠢的行為。

  所以，他只希望與大公主接觸的時候能善加利誘，逐漸改變她的想法就好了。

  齊天重新坐回茶台前，剛才泡的茶也可以喝了。

  不知過了多久，大公主緩緩開口：「本宮覺得你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齊天把玩著茶杯，露出個笑容。

  「本宮很喜歡聽你說天道，不知能否多給本宮講一講？」

  齊天心中一喜，大公主所說的正是他想要的。

  如果他能夠改變大公主的想法和態度，就可以安心回帝都城帶娃了。

  「我一定竭盡全力！」齊天說道，「講這個天道，首先就要說…」

  「本宮今夜困了，你明天這個時候再來給本宮講吧。」大公主打斷他的話。

  齊天神色古怪，就好像一個屁剛想放出來，卻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難受。

  「那我就先告辭了，不耽誤大公主休息了。」齊天說道。

  「黑色官服很適合你。」大公主突然開口。

  齊天一怔，點點頭，「謝謝大公主為我準備衣服。」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大公主的寢宮。

  他剛踏出宮殿，就看到古振剛帶著一隊近衛軍正在宮殿門口轉悠。

  他們看到齊天出來后，立刻湊了上去。

  「老大，你沒事吧？」古振剛問道。

  齊天笑了笑，「當然沒事，就算大公主想要對我動手，也會被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

  古振剛看到齊天還有心情開玩笑，明顯就是和大公主聊的不錯，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就在古振剛送齊天出門時，大公主的書房內出現二十名身穿紅色錦衣，腰間掛劍，面容肅殺的女殺手。

  她們整齊的跪在剛才齊天待的地方。

  這時，小蝶走進了書房，穿過紗簾來到大公主殿下身旁，低聲道：「大公主殿下，宮殿門口古將軍果然帶著一隊士兵在等候齊天。」

  大公主安靜的坐在紗簾后，沒有說話。

  小蝶略有猶豫，繼續道：「不如讓紅衣在路上截殺他？」

  大公主微微搖了搖頭。

  「難道大公主殿下要放了他嗎？小蝶聽說，現在近衛軍已經全部都是常年征戰的長陽軍團，控制軍團的將軍也都是馬杜生和王守仁的親信，這對殿下的安全太不利了。」

  「小蝶，你覺得怎麼才能控制一個人？」大公主忽然問道。

  小蝶想了想，「把他最親的人抓起來？」

  大公主微微點了點頭，「但這樣只會控制他一時，卻不是一世。」

  「那怎麼才能控他一世呀？」小蝶疑惑道。

  大公主沒有說話，反而起身向著卧房走去。

  小蝶看著大公主的背影，小小的眉頭皺起了個小「川」字，小嘴裡嘀咕著，「這世間怎麼有控制別人一世的辦法呀…」 ——

  齊天回到齊府時，王守仁和馬杜生還沒有走。

  他知道，兩人遲遲不走就是想看著自己安全歸來，這樣他們才會放心。

  「老弟，晚上都聊什麼了？」王守仁好奇道。

  齊天「呵呵」一笑，神秘說道：「盤道！」

  「盤道？」王守仁疑惑。

  齊天便將今日與公主說的話，又對王守仁和馬杜生說了一遍。

  頓時，王守仁立刻豎起大拇指，「老弟，你這番話真是太棒了！」

  馬杜生也是讚歎道：「有學問就是不一樣，齊將軍還能講出天道這樣的道理。」

  「哪裡，王老哥和馬老哥過獎了，我只不過說了實情，每個朝代的英雄人物都與這個朝代的背影有很大關係，就像亂世出不了聖賢，而盛世出不了英雄一樣。」齊天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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