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時局變

  為難民留下何止十二處福地的付七七等人順利回到山上。

  難民們感念月神恩澤,自發地在一處百年水井旁建了簡陋的月神廟。

  簡陋到只是搭了兩根木架子,屋頂上蓋了一層茅草,也不知哪位善雕刻的難民,用石頭塊雕了一尊潦草的飛天女子石像,眉眼祥和,白帶飄飄。

  後世評:「大玄內亂,天下舉伐,烽煙燎原。北方有城,曰宿岩城,於承武五年逢罕見天象,赤日炎炎旱起勿雨。皇天之不純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離散而相失兮,方炎夏而南遷。從春至冬,一歲爾,終其南遷之步伐,聞其居閭道突墮潭水,福地遍地,為月神賜福。」

  自此,歸於死寂般的宿岩城,在深秋初冬交替之際,因居閭道有了源源不斷的地下水,開始有了人氣,有了以物換物的集市。

  當各路人馬到了居閭道后,一座座簡易的木屋、茅屋拔地而起。

  但隱在暗處的,把滯留此地的難民翻個底朝天,也不見越君玹。

  如約而至的夷王搞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祭祀活動,稱神明祭,公祭統治諸天的昊天大帝。

  原計劃祭月神娘娘,有人議月神只是一方諸神。夷王要的是帝王之位,歷代人皇,敬的是昊天大帝。

  就這麼幾言之間,臨時改了主意。

  反正夷王辦的不倫不類之事,多如牛毛,也不差這一件。

  神明祭后,夷王安排布施三天,放粥放糧。

  難民們感恩戴德。

  一時之間,夷王聲名赫赫。

  正當夷王做著春秋大夢返回端州時,盤踞在江南府一帶的岐王帶著兩萬大軍圍剿。

  兩幫人馬,在渭河交戰。

  交戰不過兩日,獵獵陣陣又趕來一隊人馬。

  正是遠在離原汴城的霍大將軍霍風,霍風是老秦陽王嫡長女的夫婿,即越君玹親姐夫,此番得到消息越君玹在宿岩城的居閭道,又聞現任秦陽王派了無數殺手趕去。

  越君玹的親長姐鳳瑤郡主哪裡坐得住,直接與夫君點了一萬人馬,開拔前往宿岩城,剛好遇上準備襲擊夷王的岐王,兩方迅速結盟。

  堵得夷王回不了端州。

  山下捅破天,山上的人被幾則消息砸得也久久不能平靜。

  付老大不是老付家孩子。

  章春雨充軍妓了。

  付常鴻腿瘸了,可惜沒死。

  藏彌堅就是蒼公子和付七七殺的。

  可憐的小芽子啞巴了,手臂殘了。

  ……

  大家輪流抱著小芽子,無聲地安慰,可憐見的,才三歲的娃子,怎的下這般狠手。

  都是畜生吶!

  因著自己家侄女犯的錯,鄺伯娘一肚子氣憋得慌,一抬眼看著像門神一樣的大兒子,抄起掃帚漫山遍野追著鄺大波打,把人抽得啪啪作響。

  不一會兒,山間不斷傳來鄺伯娘怒罵的吼聲,如猛虎咆哮。

  「你個憨子,不打一聲招呼,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我們急呀,找呀,翻山遍野地找。」

  「找了幾里山路,連個屍首都沒看到。你個缺德玩意兒,虧得你老娘以為你被野獸吃掉了,我哭呀,哭了整整五日。」

  「為了找你個破東西,瞧你弟弟,屁股被野豬烘了一大口。」

  正趴在草芥子上曬屁股曬得昏昏欲睡的鄺小波,一個激靈彈跳壓到傷口,「哎喲,我的老娘,都說了這個事情不準說!不準說!」

  「傻子!」正在試箭的項苡白了一眼。

  鄺小波扭過頭一見項苡,表情古怪,磕磕巴巴道:「你……你怎麼在這,你一邊去,我……我在晒傷口。」

  「又不是沒見過,你被野豬咬了屁股,還是我找到你,背你回來的。」項苡調好弓箭,拉滿弦往前面樹樁子上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七七姑娘送她這把弓箭,項苡極為滿意,應該是搶了申殘的精銳武器,見鄺小波發愣,嘲笑道:

  「全身黑不溜湫,屁股倒是挺白。」

  鄺小波臉紅脖子粗,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

  項苡臨走前,還不忘補一刀:「長得人高馬大,可光長個兒,不長腦子,連野豬都躲不過,還比不上希雨幾人。

  弱雞!」

  鄺小波這次是氣的,哼聲都隱著怒氣,只是…盯在某雞處。

  雄偉壯觀,並不弱!

  等鄺大波回來,好好一身衣裳,抽打成了碎布條。特別是受傷的手臂,本就沒好全乎,又被趙家奴役了十來天,結了痂都嘛黑嘛黑的全是髒東西,到了夜間癢得睡不著。

  遇到七七,重新割破表皮,清理傷口,塗上消炎藥水,倒是漸漸好轉。

  今日又被她老娘抽出血塊,沒個十日,手臂好不了。

  鄺小波幸災樂禍道:「該!為了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連命都不要了。」

  鄺大波望著弟弟貼滿草藥的屁股,表情微妙,悵然若失的進了山洞。

  而付七七被昭昭拉著往每個山洞轉了一圈,半個月不見,山洞已然大變樣。

  厚厚的乾草上,鋪上了編製的草席、草鞋,整整齊齊放了一排。

  用竹子作的杯子、碗、筷子…………滿滿當當。

  連山洞外挨著廚房的地方都疊放整齊,碼了有一人高的枯木乾柴。

  逛完了,小昭昭顯寶似的,拿出一雙歪七扭八的草鞋。

  「我自己找的藤蔓,給姐姐編了一雙草鞋哦。」

  小眼神可嬌傲了,一點也沒因外形難看而有丁點不好意思。

  付七七捏了捏昭昭的小鼻頭,「哎喲,我家小昭昭這麼能幹,可以給姐姐做鞋子了。那從明兒開始,學做針線活。」

  一聽,昭昭秒變苦瓜臉,弄刀耍槍她都愛,唯就不喜讀書寫字綉大花。

  曲嫂抽出一塊靛藍色布匹,見小昭昭一臉不樂意,故意笑道:

  「剛好七七帶了十幾匹料子回來,眼下深秋,天兒寒氣直鑽。我現在就教你做衣裳,來昭昭,幫嬸子把布匹撐開。」

  小昭昭嘟著小嘴撿起布匹的一角,拉的硬邦邦。

  曲嬸樂呵呵:「瞧這小模樣,幹活可利落。」

  手上活計也沒閑著,拿著木棍做游尺,比劃著距離,做上標記。

  小昭昭吸吸鼻子,本想開溜,這會子,就不好意思走了。

  茶顏是個眼裡有活的姑娘,立馬拿起剪刀順著標記,把布匹一塊一塊剪下來。

  「喲,茶顏手真巧。」曲嬸見她剪的滑溜不帶絲,綉活指定沒少干。

  茶顏笑眯眯:「我家就我和哥哥,平日里家裡衣裳都是我做的。」

  付七七:「……」還有一堆奴僕呢。

  七七見小昭昭一直噘著嘴,哄道:

  「練武的人最費衣服了,要是出門在外,衣服破了被人瞧見,多羞羞臉。

  你瞧茶顏會做衣裳,還會射箭,還能打架。」

  小昭昭仰臉想了下,不信:「她太瘦了,能拉開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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