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慈母多敗兒
一個中年漢子扶著自己被撞倒在地的爹娘，兩位老人一個頭破血流，一個昏迷不醒，顯然兩位老人都受了不小的傷。
「你這人怎麼回事？沒見著撞了人嗎？」
「就是，這條街行人眾多，怎可駕馬狂奔！」
「哪來的敗家兒郎？撞了人還想跑？」
周圍的人也是連聲附和、紛紛指責著他們，先前被禍及的商販們這時候也追了上來。
幾個帶著扁擔的人，義憤填膺地叫罵著。
「吳兄，看來你的臉面也不過如此嘛！滿大街竟是一個認出的人都沒有！」
一個穿著駝色錦衣的男子坐在馬上哈哈大笑，為首的那個吳姓的公子被他一激，覺得臉面全無，眼一橫，把怒氣全部轉移到那個中年漢子身上。
「你們這群蠢出生天的憨貨，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還敢擋老子的路，你有幾條命能頂？」
「我管你是誰，撞爛了我攤子，又撞了人你們別想跑？」
這時一個胖胖的攤販上前來罵道，他捂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頭，憤憤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吳姓的公子一鞭甩在胖攤販身上，只見胖攤販頓時就疼得冷汗直流，佝僂著身子跪在地上呼痛。
他冷笑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他彎下身子，面目猙獰地說：「老東西，不就是想要訛老子嗎？」
「要多少？老子給得起！問題是，你敢要嗎？敢觸老子的霉頭，你幾條賤命都不夠老子玩的！」
他說完就從衣兜里掏出一錠銀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然後揮舞著長鞭，一鞭一鞭的抽在胖攤販的身上，那胖攤販也是硬氣，咬著牙死死地扛了許多下，儘管自己被抽得皮開肉綻，鮮血橫流，也撐著一口氣把人從馬上拉了下來。
見此情形，被激怒的眾人一擁而上，圍住了那幾個公子哥兒們。
街道上一片混亂，匆匆趕來的捕快們被人群擋在最外面，進也不能進，退也不能退。
「你們這群狗東西想做什麼嗎？救命啊！快去報官！」
一個被團團圍住的青衣公子哪裡見過這種架勢？
下面的人都像是瘋了一樣，個個面紅耳赤如同惡鬼一般，像是要把他們扒皮拆骨，生吞下腹。
「對，報官！」
「啪！」
一聲清脆的鞭聲響起，甩在人的身上頓時就浮現出一道紅痕。被打中的竟是最開始拱火的駝色錦衣公子，此時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疼得冷汗直流。
他們一行幾人，個個都是有錢有勢人家的公子哥，平日里錦衣玉食，被人吹捧得過了小半輩子。
那可真是連油皮都沒破過，一輩子嬌養著長大。
再看看向他們涌過來的平頭百姓，往日里不是個個都夾緊了尾巴做人嗎？
不是都生怕自己惹上世家大族的紈絝子弟的嗎？
不是個個都低賤得彷彿落在塵埃里一般，恨不得自己這輩子都不要起眼的嗎？
怎麼想在一個個像是不要命一般，像鬣狗一樣將他們圍困住，讓他們有種被人按在砧板上，被人魚肉的感覺。
「沒有王法了！傷天害理、草菅人命了！」
恐懼之下，不知道是誰？竟然向著外圍的捕快們求助。
沒多久，圍觀群眾一擁而上，用繩子七手八腳地把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等人群涌動朝著衙門走去時，在遠處的人們這才看清，那幾個張狂的公子哥們，現在像牲畜一樣被人用扁擔架起，抬著去了衙門。
站在馬車外的長樂，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白色兜帽下依稀可見她容貌艷麗。
一襲淺藍色的襦裙，小腹處微微隆起。
「你說他們像不像被人抓去屠宰的豬啊？」
長樂撫摸著肚子，語調溫和，像是母親在哄孩子睡覺。
系統停在不遠處的房樑上，看著底下的百姓像是被蟻后指揮下的螞蟻嘍啰，混亂中卻暗含著秩序。
而長樂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黑壓壓的人群像是她身邊涌動著的黑氣，一切都按照著她的意願被她調配。
系統瑟瑟發抖，黑化的警報值一度要衝破警戒線。
這時宴簫將人拉回馬車，再一次懷抱住。
長樂周身的黑氣一瞬間被收回，隱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那為首的傻子，是吳昭寧的哥哥，吳侍郎的嫡長子。」
長樂扭頭看他，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眨著一隻眼睛說：「天涼吳破？」
宴簫聽不懂她說什麼，猜測是她對吳家的下場總結，又吻了吻她的額頭，繼續讓人往前走。
等到人群散去，宴簫的馬車也緩緩離去，地面上只余留下一灘灘猩紅的血跡。
*
「父親，父親！哥哥出事了，您快想想辦法救救哥哥吧！」
吳府的書房裡，幾個朝臣齊聚於此，個個面色凝重。
其中一人不斷地摩挲著雙手，不時地看向主位上的吳侍郎。
吳昭寧哭著從外頭跑了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大呼小叫做什麼？沒規沒矩的，你也被你哥哥帶壞了？」
吳侍郎面露慍色，礙著面子沒有大肆發作。
吳昭寧被訓斥的呆愣在原地，連眼淚都不敢掉了。
「女兒知錯。」她屈身向眾人行禮，等人都點頭了之後，才開口問：「哥哥怎麼辦？」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他怎麼辦！」
吳侍郎提起敗家子就來氣，罵道：「陛下大婚，普天同慶的大喜日子，他帶著人駕馬於鬧市，不僅擾亂秩序，還行兇傷人！這些年的書，都讀到了狗肚子里！」
吳昭寧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依舊委屈巴巴地說：「可是他是您的兒子啊，如今他被那群愚民重傷，難道不應該為他討回公道嗎？」
「討回公道？你也和你娘一樣嗎？只會一味地慣著他，縱的他無法無天，惹下這滔天大禍！人家老百姓呢？他們公道誰來討！」
吳侍郎想起自己的大兒子，自己看重的嫡長子吳釗明，明明小時候還是一個聽話上進的好孩子。
說到底是慈母多敗兒，每每犯錯都為其掩蓋收拾殘局，把一個好好的孩子慣成了今日這般的惡霸模樣。
看著眼前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女兒，他真是後悔當初外放時心疼兒女沒有養在身邊。
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他甩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