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遊歷
劍鋒直刺那龐大妖物。
嗖！
緊急時刻，黑羅煞怒吼一聲，硬是打破法海囂烈氣勢帶給他的壓迫，抬腳，側身，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終於躲過這一劍。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上滴落，他眼裡閃過一絲慶幸。
劍勢太凶太疾，若被砍中，非但斬神，連元神都未必能幸免於難。
「和尚，不是不能殺生嗎？」
連佛祖都只是把他鎮壓在了地獄，為什麼這個和尚眼裡，似完全沒有那些清規戒律！
無法無天！
想來想去，黑羅煞心裡只有這個詞能形容法海！
「我若放你，將來又會讓你害死多少無辜百姓？殺生，又何妨。」
法海話鋒凌厲，語氣不算太重，但出口之後卻似驚雷，響徹這片天地，其中蘊含的森然殺機，不言而喻。
黑羅煞聽完，瞬間就明白，這次恐怕出事了。
別說能不能取回權杖，有沒有機會讓它龜縮回地獄都不一定了！
正在這時，它心裡驀地一寒。
剛剛被避開的法劍，居然又飛了回來，一劍徑直穿胸而過！
咚！
黑羅煞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嘴裡大口大口吐著褐色血液。
以它龐大的體型來說，法劍洞穿的傷口其實只能算小傷，但真正的威脅，在於劍上附著著法海那堂皇法力！
浩瀚法力在黑羅煞的體內亂撞，瞬間就讓他氣息紊亂了起來，目光晦暗。
法海伸出手，接過法劍，頭也不回的朝靈隱寺走去。
下一刻，
黑羅煞身軀砰的一聲炸開，化為四分五裂的石塊，砸的寺院內一片狼藉。
煞氣漸漸消弭，靈隱寺內的濟癲忍不住打開窗子探頭看去，入眼，法海白衣如初，不染凡塵，若隱若現的佛光在他體表綻放著。
而不遠處，就是黑羅煞崩散的殘軀。
一個被佛祖親手鎮壓的妖魔，如今法海輕描淡寫的就將其磨滅了？
濟癲整個人都怔在那裡，甚至可以說呆若木雞，對於已經證得羅漢果位的濟癲而言，這般姿態簡直有失佛門威嚴。
由此可見，他內心究竟經歷了怎樣的一番動蕩。
老主持對靈隱寺，到底是有感情的，得知今晚有妖魔現世，哪怕不修神通，依然躲在遠處觀望。
此時見風平浪靜，他便從街角出現。
「阿彌陀佛。」
如今大殿遍地塵埃，先前狂風大作，將許多沙石落葉都吹了進來。
老主持看了眼，不禁自語道：「唉，看來明天得好好打掃一遍了。」
濟癲和尚回過神來，不再考慮那個簡直離譜的法海，沖著主持笑道：「師傅，你不走啦？」
「走什麼走。」老主持回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尋回金身，幕後的妖魔亦伏誅，我還走什麼？」
說到這裡，他雙掌合十，沖法海彎腰行了一禮：「多謝法師出手相助。」
「分內之事。」
法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心神卻已飄遠。
數年時間，掃蕩人間妖魔，聽來容易，做起來，恐怕得徐徐圖之啊。
……
次日，法海來到許仙的藥鋪前，從懷裡掏出一串佛珠遞給白素貞。
「你那天也聽到了，我還有要事，不可能就留於杭州城。」他簡略介紹道：「如果出了什麼事，這串佛珠可以幫你找到我，到時在還你人情。」
因果纏身，不得善終！
這是法海對白素貞的讖言。
他可以斷定，白素貞必然有求他幫助的一天，所以特意留下佛珠。
畢竟，人情債還是要還的。
想到這裡，法海眼裡閃過一絲柔光，看向那個獨自在內鋪玩耍的小姑娘。
「叔叔叔叔，你要走了嗎？」
聽到法海的話，小姑娘連忙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不舍道：「你能不能不離開啊？」
雖然白素貞對她也很好，但她依然記得，是誰在最關鍵的時候，把她抱出黑暗。
而且，不是看在法海的面子上，白素貞也未必會收留她。
「乖。」法海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笑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像你，像你娘一樣的人，叔叔這次離開，就是想改變些什麼。」
與熟人們一一告別後，法海再次踏上了行走天下的旅途。
「沒想到剛剛回到杭州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就又要上路。」
法海左手拿拂塵，背後負法劍，除此之外身無他物，獨自行走與山川大地間。
……
這天，他來到一座陌生的城鎮，街頭一片蕭條景象，偶然看到有人，大都滿臉風霜，想來都是與他差不多的旅人。
咚咚咚。
心懷疑惑的法海隨便找了戶人家，輕扣門扉。
吱嘎~
沒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是個老婦人，滿頭銀髮，布滿皺紋的臉枯槁不已。
看到敲門的是個和尚，老婦人很勉強的笑了笑，「這位師傅，是要化緣？請進吧。」
除了化緣，老婦人想不到和尚來這裡，還有什麼目的。
以法海的境界來說，對於五穀雜糧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需求。
他心中一動，微微皺眉后，還是走進了屋子。
「從老人家臉色來看，恐怕餓了很久了，若我真是個化緣的和尚，她哪來的糧食？莫非……」
餓久了，人吃人，不是一句空話。
他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人心。
剛一進門，濃濃的粥香就撲鼻而來。
「難道是我想錯了？」
法海眼裡閃過一絲狐疑，不動聲色的來到了屋內。
借著窗縫透進來的光，他稍稍打量了一遍屋子。
家徒四壁。
一張破舊的木桌，擺放了兩個碗，都盛滿了粥。
「大師，你來的巧，我們剛開伙，餓了沒？快吃吧。」
說完，老婦人又朝裡屋喊了聲：「小虎，快出來吃飯。」
一個頭大身體瘦的孩子從裡面跑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坐在長凳上吃了起來。
「呼~」
粥還燙，剛吃一口，孩子長大了嘴巴，像是想吐出來，卻又不捨得，過了一會喉嚨一動，就把粥吞進了肚子。
老婦人一臉慈祥的看著，「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鍋里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