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動明王
如來：？？？
我聽錯了？這個和尚，剛剛，叫自己妖孽？
還說一眼就看出來我不是人？
可不是嘛，這麼明晃晃的金身擺著，長眼睛的都知道不是人。
可問題，怎麼就成妖孽了？
其餘眾人不由大驚失色。
他們也不傻，大佛氣質變化的那麼明顯，心裡多少有幾分猜測，誰知還沒等他們開口，法海妖孽的帽子直接蓋了上去。
法海的臉上剛烈而決絕，空間凝滯，一番氣浪突兀湧現，天地為之震動。
半空中的大佛滿是不敢置信，這和尚居然真的出手了？
轟！
法海一躍而起，出拳打在了佛陀的臉上！
佛光普照下，他的法術一旦脫離身體的支撐，便如無根之萍，乾脆用以加持己身，將內心那股對神佛的怒意盡數宣洩了出來。
砰！砰！砰！
一拳，接著一拳！
這具軀體，畢竟只是蜈蚣精的妖身，哪怕牽引來了佛祖的一縷意念，本質上，依舊屬於凡俗，跟法海的境界還是沒得比。
法海眼裡滿是執著，佛陀金身被打得連連後退，而他，則一進再進！
縱然面對萬佛之祖，他也絕不肯放下人性，渡化？渡化個屁！
「孽障！」
佛陀終於動了嗔怒，遙遙天際一道金光洞射而來，卻不知為何被攔了下來。
「師兄，凡間之事親自插手，未免落了下乘。」
靈山上，盤坐蓮台的如來佛祖突然睜開眼睛，無悲無喜，目光看向下界。
沉浸在佛音梵唱中的諸佛菩薩跟著清醒了過來，有羅漢出聲：「佛祖？可是下界有事發生？」
如來沉默了一會，「無事。」再度閉上了雙眼。
……
下方。
「孽……」佛陀再度想要開口。
「妖孽！禍亂人間還敢褻瀆我佛！」法海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身形飄忽，正視著這尊佛陀的雙眼。
接著。
一拳落下！
砰——
這一拳，法海傾盡全力，直接把那具金身砸向地面，跌落凡塵。
轟！！！
一聲巨響過後，地面煙塵四起，全場皆寂。
燕赤霞等人也站了起來，臉上掛滿了驚詫。
哪怕眼前的真是佛祖，在親眼看到法海一頓暴打之後，他們心中還能有幾分崇敬？
更何況，他們畢竟不是佛門中人。
連法海這個高僧都說這是妖孽假扮，他們自然是深信不疑。
真的佛祖，豈會被打成這樣？
就在這時，一股大恐怖驀然出現在眾人的心頭。
天邊那道金光，最終還是突破了攔截，最終落在金身上。
梵音響起。
佛陀第一次，從蓮台上邁步而下。
臉上已經不再是慈悲祥和，反而比惡鬼還猙獰，背後的金身裂開，一條又一條的手臂從身後鑽出。
加上原本的兩條手臂，一共八條。
八臂明王！
不動明王相！
佛有千面，如果說佛陀相普度眾生，那麼不動明王相便是專門為了降服妖魔而存在的！
大日普照，明王背後，菩薩羅漢們披蘿戴荔，各個冷酷威嚴得看著他。
霎時間，這一片荒原上佛音大作，彷彿有千百尊僧侶在一同誦經梵唱，梵音匯聚在了一起，猶如山崩海嘯般衝進了法海的耳中。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妖孽！還不速速皈依我佛！」
千百種聲音不斷在法海耳邊回蕩，聖潔祥和。
「若斬妖除魔的是妖孽，我便做一回妖孽又何妨！」
法海怒吼，身後，一條漆黑大蟒的幻影出現，嘶嘶的朝眾佛吐著信子。
燕赤霞這下可真傻了眼，看了看那諸佛幻象，接著又扭頭望向法海，整個人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誰能告訴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難不成，那一尊佛，真的是西天的如來？
明王不語，只是抬起了一隻手，向法海拍下。
佛掌大小至多數丈，但在法海的眼中，卻不斷放大，放大……
直至最後，宛如一方天地，朝他鎮壓而來！
「大威天龍！」
法海爆喝，在佛陀相化作明王相時，對他神通的壓制已經散去。
接下來便是生死相搏，更憑手段罷了。
法力熾烈如火，傾瀉而出，與佛掌相抗，漆黑大蟒仰天咆哮，呼嘯聲響徹天地。
「有點意思，看起來，法海果然是有跟腳的，無怪二十年修行能抵常人千年苦修。」
雲端，正準備出手的一尊神明收回了手，若有所思，饒有興趣的看了下去。
法海眼裡的執拗越發深厚，佛掌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每靠近一寸，壓迫感都是成倍襲來。
到了現在，他已經連喝罵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沉默著，仰著頭。
我佛如來，我即如來，凡有情眾生，皆可成佛，那為何，要跪拜？
皈依佛皈依法不如皈依自己。
燕赤霞眼露不忍，明明那隻佛掌並不是很龐大，但與之相對應的法海在這佛掌的襯托下，竟渺小的如同螻蟻。
他現在大概已經看出了一些東西。
砰！
掌落，最後關頭，燕赤霞忍不住出手了。
他不明白，法海所作所為，雖然有時候確實有些不像和尚，但連作為四大菩薩之一的地藏菩薩都認可了他的身份，而且當時，二者相處的還勉強算和諧，現在為什麼會鬧成這樣？
但這不妨礙他出手。
「龍嘯九天，萬劍歸宗！」
一條劍道洪流湧現，雖然沒有刺向那明王法相，但還是隔絕了些許氣息，至少，給法海創造了一縷生機。
原本，這一掌拍向的是法海頭顱，但在劍氣與那條大蟒的影響下，法海雖然無力躲閃，但還是將頭挪了三分。
最終佛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咔擦。
隨著一聲細微的聲音，肩頭劇痛，左肩的骨頭幾乎盡數化為齏粉。
用僅存的右手抓住那明王的手腕，「大威天龍，般若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麻空！」
暴喝聲起，所有法力盡數加持在肉身上，手臂猛然發力，竟將數十丈高的明王生生拽倒，接著拋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