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先烈
「這就是伏羲。」
法海點頭，給了個肯定的答覆。
風裳搖頭苦笑，感慨一聲：「看來，我真的是老了啊。」
作為一代劍神，他年輕的時候，何嘗不是一個傲氣衝天之輩？若再年輕些，此時他或許就追問這血脈究竟該如何打開，而後，父子同赴上界一戰，哪怕勝率渺茫，但他何曾懼戰過？
但現在。
他放不下劍門的基業。
法海要離開，就代表他還不能這麼早死，至少要為後人解決一些麻煩。
二人不再談話，繼續往前，向著進去深處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具跪坐著的森森白骨，白骨身上不見一絲血肉，手裡還拄著一口斷刀插在地面，支撐著身體不至於倒下去。
在屍骨前方几寸，罕見的露出了蒼白的山石，石頭上留有蒼勁有力的字跡，一看就是以那柄刀刃刻畫而出。
「劍門第十四代門主，有虞氏虞天涯，感壽命將盡，仗劍入禁區，路遇屍魔，仗劍而戰，斬魔萬八千首，力竭於此。」
法海沉默，風裳面露悲色，隨即，深深一拜。
拜的是先輩的骸骨，如果沒有這些先輩捨生忘死，就沒有劍門如今的風光，哪怕內憂外患，可終究庇護了大荒三千部落的人族，若沒有他們，人族到了今天依舊還是那些神魔的奴隸羔羊祭品！
法海同樣跟著風裳拜服而下，起身之後的他上前兩步，小心翼翼的從屍骨手中抽出斷刀，接著，一掌落在地面，只聽「砰」的一聲，地面瞬間就出現了個數丈深的坑洞。
隨即，他躬身，將屍骨抱起，放入深坑之內，輕聲道：「前輩，你生前為人族廝殺戰死在了這魔魂禁區內，死後，便葬在這裡，這口刀晚輩就帶走了。」
斷刀不算什麼神兵，甚至在遙遠歲月的侵蝕下已經能夠看到斑斑銹跡，但是此刻被法海握在手中時，刀身微微顫動，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刀吟，彷彿依舊渴望著戰鬥般，很快銹跡便被抖落殆盡。
刀刃雖殘，戰意不休。
和土埋上這具屍骨后，法海握著斷刀，眼裡殺意盎然，說話的聲音有些寒冷，「走吧父親，今天，這魔魂禁區就該平了。」
早已知道這個世界人族處境悲戚，道理他都懂，這一幕實際上也早有預料，可想象終究是想象，永遠沒有親眼看到來的震撼人心。
正好，上個世界，除了一些妖魔外，諸神他幾乎只殺了一個玉皇大帝，那這個世界便打開殺戒吧。
神魔皆可殺。
越往禁區走，血肉就越是少，想來是已經誕生了許多強大的屍魔。
期間父子二人也遇到了許多形狀各異的魔怪，只是在化成伏羲真身的法海面前，那些邪魔連接近他們身邊都做不到就被蒸發成散沙般散去。
百無禁忌，諸邪不侵！
在山壁上，蔓延著許多粗大的血管，而眼前的血管跳動的尤為有力，法海見狀眉頭一挑，對著風裳道：「看來我們已經快到核心了。」
風裳一路都是恍恍惚惚的。
這位老劍神，原以為自己下來，會在廝殺中力竭戰死，隨後，在死前慷慨演說一番，將獨子送出禁區，讓他承擔起劍門的責任，承擔起庇護人族的責任。
身為風氏族人，這個責任，天生就背在他們的身上。
可現在……
到目前為止，風裳都沒有遇到任何需要他出手的機會，那些魔氣森森的屍魔往往都是氣勢洶洶的出現，然後在他如臨大敵前，就化作青煙散去。
伏羲神族至尊至貴的血脈，面對這些最骯髒的邪魔時，所發揮出來的力量簡直超乎所有人想象。
同處巨擘層次的屍魔無力方圓百米，哪怕高過法海一個境界，通神境的屍魔同樣在來到他們面前時，也已無力抵禦那輝煌的萬丈神光！
現在這附近早已沒有了劍門歷任掌門的屍骨，也就是說，他們父子倆是第一個來到此處的人族強者！
繼續向前走了兩步，一顆碩大的心臟躍然於兩人眼前，大如山峰，那些遍布在魔魂禁區的血管鏈接著這顆心臟，將它懸挂在了半空之上。
心臟纏繞著密密麻麻的血管，還在時不時的跳動著。
法海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殺意。
「辟邪神皇？想要藉此鍛造聖靈體復生？可惜，遇到了我，否則還真就讓你成功了。」
為了一己之私，禍害了整個祖星的種族，辟邪神皇倒也算是個梟雄。
辟邪神皇，就是這座魔魂禁區的幕後黑手，除了大荒外，東南西北四荒皆有他所布置下的類似禁區。
他是五萬年前祖星的統治著，麾下神魔無數，連神侯都有數尊，可是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下，別說神皇，哪怕天帝壽元也有極限，除了先天神魔外，所有後天生靈修行哪怕攀登上了世界巔峰，同樣會面臨天人五衰。
辟邪神皇當然不例外。
但他是個狠人，以他神朝內的諸神血祭，化作五方禁區，在禁區內孕養聖靈，當聖靈成熟后，再一一收割，化作聖靈體重生，成就或許還能在前世之上！
只可惜，他遇見了法海。
在那心臟的上空，還能夠看到一柄巨劍的劍尖插在那心臟之上，山谷下豎著無數口漆黑如墨的棺材，密密麻麻的魔魂正在山谷內漫無目的的遊盪著。
「這就是魔魂禁區的源頭嗎？」
風裳眼神微沉，不知從哪抽出一口劍，緊緊捏在手心，對著法海道：「沒想到我們父子兩還有並肩作戰的一天！」
那些血管的主幹道上有著無數巨獸屍骨，雖然死去，但屍骨內依舊隱隱有威壓傳來，若是滋生出了血肉，恐怕實力未必比他弱多少！
這些屍骨的數量太多了。
風裳不確定法海能不能應付過來，所以，他抽劍，然後，將法海擋在了身後。
他還活著，他還有戰力，那就不需要他兒子去赴死。
至少，在他死前不需要。
「如果待會情況不妙，你就先走吧。」
風裳看了一眼法海，此時的他不像那個鋒芒畢露的劍神，反而就如一個普通老父親般，露出慈祥的笑容：「孝忠，你志在星河，為父不攔你，不過，大荒生你養你，為父若死，到時候神魔各族不會放任人族佔據這麼大地盤的。」
話還沒說完，法海就翻了個白眼，深深的嘆了口氣，能說的，他都說了，怎麼這老頭子還是不相信他呢？
區區一個魔魂禁區，犯得著弄得跟生離死一別一樣嗎。
下一瞬。
他身上的神光劇烈變化，浩蕩威嚴一下子就將山谷內的魔魂們驚醒，怒吼一聲后，紛紛抬起頭，目光轉向了法海這裡的方向！
與此同時，血管上匍匐著的巨屍骸骨也逐漸誕生出了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