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夢魘
旅館房間里，扉間冷著臉拿來冰塊給神樂做冷敷，他一直沒說話，黑著一張臉，這是他生氣的表現。
可縱然他在生氣，手上的動作也不粗魯，他知道神樂怕疼，不忍心粗暴的對待她。
雙腿併攏曲起來，下巴墊在膝蓋上，神樂軟聲軟氣道：「你聽我狡辯，不是，是解釋。」
「……」
扉間不說話，只是兩隻手捂著包在手帕里的冰塊，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理我一下吧~」
「……」
依舊不說話。
他就是這樣，一生氣了就會閉嘴不言，任憑自己怎麼跟他說話，他都不吭半個字，神樂曾經問過他為什麼，當時扉間說這是他的一種自我剋制，人在生氣的時候容易脾氣暴躁，出口傷人，他怕自己會做出或者說出什麼傷害到她的事情和話，於是，索性不理也不說。
「事情是這樣的……」
也不管扉間聽不聽得進去，神樂絮絮叨叨事無巨細的給扉間講著幾年前遇到阿薩伊的事情，這中間，她一直觀察著扉間的臉色，他的臉色也隨著自己的講述漸漸緩和了下來。
「當時，不過是情急之下想出的對策，你想啊，知道泉奈結婚了，還有我這麼可愛的一個妻子，阿薩伊總得死心了吧？」
扉間撇撇嘴帶著不易察覺的笑容，「還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自誇的人。」
「難道你不覺得我可愛嗎？」
「……」
「你真不這樣覺得嗎？」神樂湊近他，盯著他的臉問。
扉間拿這樣的她沒辦法，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聲音不大，但是神樂還是聽清了，聽見他淡淡的說，「覺得。」
果然，自己還是被她吃的死死地，就連生氣也撐不過半個時辰。
很沒出息。
卻是自願的。
看到扉間笑了，神樂也跟著笑，忐忑被驅趕，心情也變得很好，她嘀咕著：「笑了就是不生氣了！」
「……」
扉間這時候抬起頭看她，神樂望著自己，雙眼亮晶晶的，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內只開了一盞燈，燈光照到她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像極了天上的星辰。
「不能再有下次了。」他說。
「什麼下次？」
「假的也不可以，什麼理由也不可以，我才是你的丈夫。」
扉間那濃濃的不滿從眼底暈開，就差親口說出「我吃醋」三個字，神樂心神領會，沖他笑著露出了八顆牙。
「嗯，不會有下次了，我對著燈發誓！」
扉間難辦的去看看頭頂上的吊燈，他最頭疼神樂所說的發誓，她跟自己發過很多誓，但是卻從沒有遵守過誓言，發誓的對象也千奇百怪，燈，天花板，客廳里的矮桌，玄關處的綠植，廚房灶上的一鍋味噌湯……
伸手將神樂舉到耳邊的手握進手心，扉間不滿的搖頭，「不要發誓，鬼才相信你的誓言。」
他吃過太多次虧，現在已經學聰明了。
「你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也不看看對方是誰，那可是宇智波泉奈啊，自己同族的女孩子都不要，會要我嗎，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這個倒是真的，宇智波一族的人從戰國時代開始就很少與其他族通婚，這個習慣一直保留了下來，別的家族早就不在乎這個，可他們不一樣，特殊的血繼限界讓他們區別於其他家族。
「那也不可以。」
「行行行，都聽你的，所以……」肚子咕咕的叫了幾聲，「現在可以吃飯了嗎，我快餓死了。」
晚餐吃的雞湯火鍋，濃濃的雞湯味，放了鹽和醬油調味，除了湯底有所區別，別的跟神樂在現實世界里吃的火鍋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放各種蔬菜和肉進去涮，燙熟之後撈進小碗里直接吃，或者蘸些醬料再吃。
外面大雪飄飛，室內溫暖如春還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這就是神樂喜歡冬天的原因。
冬天是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要跟親近的人再親近一些的季節。
正所謂抱團取暖嘛。
「我家鄉吃的火鍋多種多樣，我喜歡吃紅湯特別辣的那種，呃……」神樂忽然記起來，這邊的人沒有吃那種火鍋的，他們吃的最多的就是壽喜鍋，雞湯火鍋，有些店家比較有創新精神會做海鮮鍋，除此之外就沒了。
「你的家鄉……」
對於神樂的家鄉，她很少提及，偶爾提起來也是匆匆帶過，說不好奇是假的，可多年前的忍界，有多少國家因為戰爭而滅亡，若非如此，神樂應該也不會遠離家鄉來到木葉吧，這種傷心事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外面北風咆哮著肆虐而過，掀翻了屋檐下掛著的燈籠，相距不遠的紅燈籠相互碰撞，讓靜謐的夜晚徒增了些許喧鬧。
「來，再喝一杯吧。」
給她杯中斟滿，扉間向她舉起了酒杯。
酒這東西，偶爾喝一點還是挺不錯的，可以放鬆肌肉麻痹神經，然後驅趕長時間趕路的疲憊。
但是，兩個人的酒量都不怎麼好，這酒後勁兒有點大，兩壺喝下去，神樂已然呈現出醉意。
她從榻榻米上爬起來，只覺得室內溫度很高，自己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去泡溫泉吧，正好出去透透氣。」她提議。
「你醉了，明早再去吧。」
看著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隻腳不敢用力，再加上醉酒，腳步虛浮到可能會隨時栽個跟頭。
扉間很怕她會就此摔倒，趕緊去扶，神樂已經撲在紙門上了。
她擺擺手，拒絕扉間，「不要，我現在就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你別攔著我！」
扉間嘆氣，說好的喝過酒後會變得嬌嬌軟軟呢，怎麼脾氣反而倔了？
湯池在旅館後面，來到一樓后沿著兩則毫無遮蔽的走廊一路走到盡頭深處就是了，從溫暖的室內來到室外，凜冽的北風夾雜著雪片吹到人的身上，喝過酒的人被風一吹並未醒酒，反而更加上頭，腦袋暈乎乎的，人也輕飄飄的。
臨近午夜，整個溫泉旅館從白天的喧鬧中漸漸趨於寧靜，彷彿也跟著疲憊了一天的旅人陷入了夢鄉。
放任半醉的神樂自己泡湯扉間是不放心的，只能將整個女湯包了下來，此刻，他陪在她身邊，兩人並肩靠在光滑的岩石上，肩膀以下是溫暖的溫泉水，肩膀以上暴露在冷空氣里繼續揮發著酒精所帶來的燥熱。
雪還沒停，落入水中瞬間融化，身體分別處在極致的冷與熱中，喝過酒的人的大腦會變得很不清醒。
神樂閉著眼睛靠在溫泉中央的天然岩石上，岩石並不粗糲，它經年累月在此，已經被打磨的非常光滑，靠在上面很溫暖，熨貼了整個後背。
四周黑漆漆的，池邊有分佈著幾盞發出朦朧微光的矮腳宮燈，勉強可以照清楚路，池水中央距離岸邊有些遠，那些光照不清這邊，但是因為身邊有人陪著，哪怕夜色很黑，神樂倒也不怕。
「扉間，你看著我點，如果我睡著了，別讓我淹死在這水裡。」
「……好。」
她太累了，早晨從木葉出發，傍晚就到了湯之國，路上速度很快，趕路的時候不覺得多累，喝了酒之後，身體泡進了溫暖的水裡方才覺得渾身肌肉酸疼。
不消片刻，神樂好像就真的睡著了，腦袋歪了歪靠在了扉間的肩頭，扉間低著頭看她，睡著了的神樂很乖巧，面容恬靜，嘴角似乎還帶著點點微笑，模樣甜蜜，讓人心生憐愛。
看著看著，扉間忍不住將頭再低一些靠近她，嘴唇下一秒就貼了上去。
沒有月亮，只有遠處朦朧的燈光，像是橘子汁兌了水化開了一樣，燈光淡到幾乎可以忽略。
他溫柔的親吻她，她在淺眠中出於本能的回應他。
這本該是心無旁騖，沉醉在親密中的時刻，可……
一聲脆生生的的哥哥突然竄進了扉間的大腦中。
下午首飾店裡那個女子的聲音在這時候突兀的迴響在了腦海中，她笑著叫對面的男子哥哥。
「元郎哥~」
「元郎哥哥~」
「哥哥……」
……
嚇了一跳似的，扉間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腦海中會忽然想起那個女孩的聲音，於昏暗中他猛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