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人人都是可憐鬼
舉行完水戶的葬禮，神樂才有時間聽墨玉講述當時的狀況。
三代雷影憑藉一人之力硬是將岩隱的忍者全部堵在了山谷之中，用他一個人的命換了雲隱几千忍者的命。
墨玉的語氣中不無佩服，就連神樂也很佩服。
她在雲隱待了差不多的一年多的時間，跟三代雷影接觸過很多次，忽略彼此立場問題的話，這個人其實算是個不錯的朋友。
直爽，真誠，脾氣火爆了一些，很多時候不管不顧，卻也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相處起來不會累。
但始終，他是水戶的仇人，就算自己不在中間攪和，水戶也是抱了必殺的決心的。
如此現實的一面擺在眼前，如果非要在三代雷影和水戶之間選擇一個的話，神樂必然是會選擇幫助水戶的，這就是人性的現實。
比較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最殘酷的事情，少有勝者。
聽了墨玉的講述后，神樂就明白了大野木的目的，跟自己之前想的不太一樣，他確實是奔著將三代雷影殺掉去的，那些雲隱的忍者，他可能壓根就沒想要將他們團滅，他的目標很清楚就只有三代雷影一個人。
不然的話，他完全可以讓幾個厲害的好手拖住三代雷影，剩下的去追擊逃走的雲隱忍者就好了，根本不存在他一個人能夠攔下幾千岩隱忍者這麼不現實的事情。
在與敵人進行了長久的攻防后，三代雷影最後殺瘋了，只要靠近他的忍者無一例外被他殺死。
長達兩天兩夜的時間都沒能將他耗死，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漸漸地，剩下的岩隱忍者便不敢輕易上前，眼看著一個個的同伴倒下去，這跟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耗著耗著，不知道人群中是誰說了一句撤退，大家愣了片刻后，很快便響應起來。
大部隊沿著來路逃竄，狼狽又真實。
三代雷影雙眼通紅喘著粗氣站在那裡看著岩隱忍者洪水般退去，等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個會動的人後，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跪在了地上。
兩天兩夜的廝殺，讓他耗盡了全力，在東方露出第一絲曙光的時候，他望向相反方向的山谷盡頭，那裡隱隱有霧，看不真切。
他們雲隱的忍者當真是全部走了，很好，不枉費他的硬撐。
查克拉還有一些，只要這時候沒有人節外生枝，那麼自己只要好好休息幾天，就可以恢復過來，到時候便可回去雲隱。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破船又遇打頭風。
他感覺到有人朝自己走過來，等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襲白衣站在自己面前的漂亮女人。
女人很漂亮，看上去一副溫柔如水的模樣，她望著他微微笑出來。
三代雷影神志不太清楚的看著她，長時間處在戰鬥狀態，一時半會無法讓沸騰的血液冷卻下來。
拳頭再度握了起來，可身體又有些不聽使喚。
他看清了女人的發色，那頭紅髮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再度緊張起來。
是漩渦一族的人，偏偏在這種時候遇到漩渦一族的人。
水戶與三代雷影的這場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長，過程慘烈，結局亦慘烈。
水戶將隨身攜帶的那把匕首插進了三代雷影的心臟，耗光了查克拉的三代雷影無法在維持那層堅硬無比的雷鎧，被金剛封鎖束縛住的他再也沒法動一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水戶就那樣看著他瞪大雙眼張大嘴巴，努力的想要呼吸氧氣，喉嚨里發出了如風箱一樣的呼哧呼哧的聲音，這樣的畫面實在是有點令人恐懼。
這跟在戰場上為了活命而出手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在戰場上多半都是你來我往快如閃電的交手，敵人死前什麼樣子根本無心細看就得立刻防備或是進攻下一個。
現在不是，水戶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看著一個人被自己殺死。
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她都看的很清楚。
生命的流逝不是寂靜無聲的，三代雷影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像是深夜裡冷不丁聽到的一聲鐘鳴，叩擊著心臟和靈魂。
這種感覺無法更清楚準確的描述出來。
她以為終於為族人報了仇的自己會很暢快，可事實是她找不到半點暢快的感覺。
自己不是一個殘暴的殺人魔。
殺人，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都不會是一件很暢快的事情。
這件事，是一件自己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匕首從三代雷影的胸口拔出來，尚且溫熱的血液噴濺出來，染紅了她純白色的衣裙。
有幾滴濺到了她的臉上，她遲鈍的抬手抹去，猩紅的微微粘稠的液體在指腹上由濃轉淡，暈染了一片。
水戶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查克拉化成的鎖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她茫然的在三代雷影的屍體旁邊坐了很久。
心裡的那絲絲縷縷的難過不知道究竟因何而起，這種情緒根本就說不清楚。
等到自己的體力終於恢復了少許后，水戶才從自我世界里出來。
她擦乾淨匕首重新放入懷中，然後彎著嘴角，練習了幾次溫柔的笑容后，飛身向崖頂上躍去。
水戶的墓就在奈月的隔壁，本來就是一家人，緊挨著也沒什麼不對，柱間說，是想讓水戶跟奈月彼此陪伴著有個伴。
葬禮那天時，柱間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沉默無比的斑，笑著說道，：「以後咱們兩個又可以一起來了，我來陪伴水戶，你來看看姐姐。」
斑依舊沒說話，臉上無甚表情，就那樣定定的看著柱間憔悴的面孔。
他本來是想安慰一下柱間的，可看著柱間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他忽然就不好再說什麼，這種時候，不管說什麼都像是在拆穿他，索性什麼都不說。
神樂安靜地待在扉間身邊，她看著水戶再往西邊的那個空出來的墓穴，不自覺地問道：「扉間，那個是留給我的嗎？」
扉間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神色微微一怔，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知道，神樂說的沒錯，按照輩分，那個位置就是他們夫妻兩個，只是，恐怕到時候安靜躺在裡面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生同衾，死同穴。
這只是自己的一個奢望罷了。
扉間只盼望這一天可以晚一點到來，再晚一點。
但他也知道，不管這一天究竟來的有多晚，他們兩個終究是要分開的，一個孤單的死，一個孤獨的活。
死掉的一了百了，那活著的該怎麼辦？
神樂曾說過，只要她還記得他，他就沒有死。
一直記著他卻再也見不到他的神樂該有多孤單，多痛苦？
扉間慢慢將目光轉移到神樂臉上，才發現，這個女人正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發現在他也在看她后，那樣可憐的神情非常匆忙且慌張的收起來，然後換上一副笑臉。
這笑容很晴朗，就跟這天的天氣一樣。
扉間覺得自己快心疼死了。
「神樂。」他叫著她的名字，帶著濃重的鼻音。
像是安慰他一樣的，神樂挽住他的胳膊，聲音壓得低低的。
「我不可憐，真的，我一點兒都不可憐。」
如此，反而覺得她是一個可憐鬼，像是被詛咒了一樣，在不久的將來要承受孤獨之苦。